“那就好。”陆常仁放心地点了点头。
“你说，你是替谁求亲来着？”陆常义道，他怎么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
“家兄，云少卿。”云少阳道。
“就是那个书生剑客？”陆常义忽然提高嗓门，陆清风耳朵一振，刚要开口骂，见儿子像听到佛祖般，顶礼膜拜的样子，暗自纳罕，小玖看中的莫非是什么高人？
云少阳点头。
“云家，就是那个云记布庄的云家？”陆常仁道，他媳妇最喜欢云记布庄的布，就是太贵，每次买，他都肉疼。
云少阳又点头。
“那个云记酒坊也是你家的？”
云少阳想了想，好像也是。他回头问了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得到确定后，再次点了点头。
这才是有钱人最真实的表现啊。那种整天说自家有几个钱庄，几家酒楼，几座银楼的主，跟人家这种能比？不好意思，家里生意太多，记不过来。这才是炫富的最高境界嘛。
“好像那个天外天洒楼也是云家的吧？”陆清风道，他终于想起这云家是哪个云家了。
“不好意思，伯父。小侄平日里不怎么管家里的生意。哪些生意是家里的，小侄也不甚清楚。”他回头冲那几十人下人道：“你们把你们记得的都给陆老爷说说。”
“珍宝阁是云家的。”
“雪雨楼也是云家的。”
“云家在海上有二十几艘大船。”
“云家有三十多家车马行。”
“云家在各地有良田万亩。”
……
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说，连云少阳都觉得吃惊了，云家真有那么多生意吗？不会是吹的吧？
这是赤裸裸的炫富啊。陆清风胆颤心惊地听完，如果他问他们陆家，你们家有什么？他怎么说？我家有良田百亩，商铺两家，然后……儿子八个，女儿一个？这样的人家的公子，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家的女儿？莫非那公子也是瞎子？
“伯母，这是礼单，请您过目。”鉴于陆家的传统，以及陆清风有些迷糊的脑袋，云少阳还是把礼单递给稍微正常一些的陆夫人。
整整五本。别说清点，就是看完，也得花半个时辰。
陆清风拿过其中一本，翻了几页，重重合上，深吸一口气，道：“云公子，你确定，你要提亲的对像是我家小玖？”
云少阳百分之百确定，陆小玖一定是捡来的。至于那几位眼睛瞪得比珠子大的少年，定是他们亲生儿子无疑。
半个时辰以后……
“云公子，你这礼，咱们不能接。你定是找错了。我家小玖自小便有眼疾，目不视物，且她根本不会武功，又如何能一脚踢断棍子？她是连筷子都踢不断的啊。”陆清风被他绕了半天，肯定地道，还是认错了啊，他这回可是空高兴一场了。
“没错，云公子。或许，徇阳城里有另外一户姓陆的人家，而恰巧他的女儿也叫小玖？”陆夫人也道，起初，她听到对方小玖有八个哥哥，她倒真信了。可说到小玖隔空御剑，掌断钢刀，她便不信了。她的女儿她岂不清楚？她哪来这些本事？别说她了，就是她家老头子，也没这本事啊。
云少阳简直欲哭无泪，他到底该怎么说他们才信啊？他抬头对着苍天，几朵白云，连成一个大大的笑脸，不正在笑他傻吗？
“不好，爹娘。小玖去了折柳山庄对付千面狐狸，这前半截，跟云公子说的，都能对上。可这后半截……”陆常义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地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后半截怎么了？”陆常仁问。
陆常义猛地拍了拍脑袋，“我听闻，千面狐狸，幻化万千，男女老弱，无所不像。若她化为小玖……”
陆家人全都脸色骤变。没错，若真如此，小玖……没人敢继续想下去。
悲悲凄凄的样子，云少阳差点都信了。千面狐狸，笑话。他大哥和和千面狐狸打了个两败俱伤，陆小玖同时救了两个人。就算他不顾道义，恩将仇报，难道他大哥连真假陆小玖都分辨不了了？这一家子，什么脑子？
“伯父伯母，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大哥和小玖，两情相悦，还望你们成全。”云少阳深鞠一躬，“况且，有大哥在，千面狐狸岂敢造次？”
陆清风缓了缓心情，也对，书生剑客何许人也？连真的假的都分不出来？况且，吴大夫说小玖的眼睛有很大机会复原，如此一想，倒不觉得奇怪了。只是她那什么一脚踢断棍子，说不定是眼前这少年有意夸大呢？
“不管真假，我得去瞧瞧。”转身进屋，提了把刀，风风火火往门外走。走了几步，回头问云少阳，“你们云家，在哪来着？”
好在，云少阳凭三寸不烂之舌，又是赌咒，又是发誓，就差下跪了，总算把陆清风这个一根筋的家伙给劝了回来。
陆清风半信半疑的，把礼单往他手里一扔，“小玖的亲事，她自己作主。她是否应了云家的亲，我也不知道，待我问清了，再考虑是否接你这礼。”
好吧，费了他这么多口舌，他还想着去找陆小玖呢？云少卿扭不过，道：“既如此，这些聘礼，便暂时寄放在陆家，若是陆姑娘不答应，我再来取回便是。”
“不行。”陆夫人道，天下哪有这种事？云家家大势大，万一不承认，非说陆家收了她的聘礼，要强娶小玖，他们陆家找谁说理去？
陆家这阵仗，早就惊动了整个徇阳城。在他们刚刚进城的时候，就有人好奇，到底是谁家如此大排场。待见他们进了陆家，细细一打听，才知道是云家向陆家提亲。
陆小玖在徇阳颇有善名，如今能寻得一门好亲事，自然替她开心。人越聚越多，来陆家看这百年难遇的大热闹。
一时间，陆家门里门外，聚满了父老乡亲，一个个看着那英俊少年和他身后那几十车的聘礼，忽地有了祈求上天下一胎生女儿的冲动。
这里面的东西，任何一件，都够他们一家子生活半辈子啊。要是自家丫头能找到这样一个夫婿……
“哟，居然有人看上了陆家那瞎了眼的丫头，难道是哪家瞎了眼的公子？”
“不是瞎眼，是痴傻。要不然谁会娶一个瞎子回去？”
“对，瞎子配傻子，天生一对。”
墙根处，两个形容猥琐的少年，弯着腰，靠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好不开心。二人相视一笑，正要转身离去，却听背后，一个阴冷的声音道：“既然来了，干嘛这么着急走呢？”
两个百十来斤的汉子，被人拎着衣襟，拎小鸡似地，扔到陆清风跟前，哎哟哎哟，两人摔得鼻青脸肿，七窍流血。
两人刚要回头破口大骂，云少阳一人一脚，正中二人后背。两人吃痛，不敢再动，只趴在地上，嘴里哼哼唧唧叫着。
“敢骂我大哥大嫂，不想活了？”云少阳脚下一用力，二人又是一阵哀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