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栖跟华凌恒细细的讲了她突然离开的原因,讲着讲着江北栖自己都有点恍然,原来这几个月她是这样过来的。
华凌恒听完道,“你应该回来跟朕商量的,这种事情……”
你却选择让朕胡思乱想了两个月,让朕不安了两个月……
江北栖好像有些惆怅,勉强在笑着,“臣妾是想回来的,回皇宫也好,回迦灵派也好,追踪炎翎派的行动真的很辛苦,尤其是自己一个人……可每次臣妾一想到炎翎派的行为,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过不去,后来臣妾明白了,炎翎派是有预谋的,所以臣妾终于下定决心要追踪炎翎派的人,直到陛下那次意外,臣妾匆匆现身……”
“臣妾真的不是有意躲着陛下,只是当时真的不能见面,此后也还是不敢现身,怕自己贸然惊动了炎翎派的人。”
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是假的,她江北栖现不见华凌恒是炎翎派的原因,大赛结束还不见华凌恒就是她自己的原因了。
不想惊动炎翎派的人,其实江北栖估计,若不是那次大赛炎翎派的人想要刺杀,炎翎派的人并不知道自己被追踪了。
至于刺杀以后还是不见华凌恒……
其实也没啥原因,单纯的不想见而已,多是怕尴尬。
虽然江北栖算不上讨厌华凌恒,但也不算亲近到黏在一起。
“然后是两天前臣妾再一次进宫,抓到了炎樊。”
“从大赛臣妾匆匆现身那一天到炎樊出现那一天,中间隔了小两个月,那两个月臣妾并没有发现炎翎派人的行踪,就以为他们的行动结束了,没想到,两个月后他们又再次现身,臣妾只好追到炎翎派来了……”
算是说谎吗,江北栖有点心虚,可是不这样说好像更没办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了。
“炎樊又是新人,臣妾发现这几个月以来,参与这次行动的人数还不少,看来……确实是场大活动。”
“所以臣妾现在进宫来找陛下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炎翎派自打建立以来十几年,发展飞快,期间没闹出过什么大动静,但鸡毛蒜皮的事却是数不完,想来,这次是他们是准备闹一次大的了。”
“所以……”
华凌恒的思绪被她带去了一半,刚要回她话,但江北栖却又突然话题转一转。
“陛下,臣妾想问另一件事。”
“花魁拍卖那夜……是陛下的人吗?”
华凌恒瞬间就怔住了。
但江北栖的反应却是没有给华凌恒任何压力,“看样子是了,陛下,那林席太蠢了,怎么当上暗卫总长的?”
“……”
“马脚诸多,臣妾都不忍心拆穿他了。”
“……”
“陛下让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陛下您放心吗?”
“……”
江北栖终于笑了,淡淡一笑惹得华凌恒心头突然就松了,“陛下,臣妾是提出过退婚,可臣妾到底还是应了这门婚事啊?大婚那天……”
江北栖好认真的看着他,“臣妾没有什么偏激的行为啊?多乖啊?除了……”
没合房而已。
“咳咳,陛下,臣妾是想说,陛下不必如此紧张,这锦华宫,臣妾会回来住。”
皇后……
到底还是挂着一个皇后的名号啊。
“真的?”华凌恒语调突然就高了,“什么时候?”
然而华凌恒这一问却是问的江北栖猝不及防。
什么时候?
不知道啊……
她……只是随口一提而已。
“……处理完绿烟的事情之后。”
“什么时候?”
“大概……”
“具体时间?”
江北栖笑容有点挂不住了,正想着自己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犹豫之下看到华凌恒期待的脸色,还是道,“两天以后。”
华凌恒点头,“好,两天以后。”
“……”
她是不是该说三天的?
华凌恒终于主动开口了,“朕派林席去买下绿烟是因为绿烟是沈家的人。”
“沈……沈家?”江北栖的脑子突然顿住了了,“等等!您是说……”
“绿烟是沈家的人,姓沈?”
华凌恒道,“绿烟原名沈满烟,是沈家二小姐,但是沈满烟是庶出,说是惹怒了大夫人才被送到柳烟阁里去的。”
“柳烟阁是沈家开的这个你知道,最近沈家越来越猖狂,朕亲自打压都无用,才决定买下绿烟作为棋子,可……没想到被你买了去。”
是的,柳烟阁是沈家开的她知道,但若绿烟是沈家的人……
难怪绿烟那么冷静的一个人在她说到沈家的时候愣是瞬间没了底气。
其实江北栖她也只是不小心提到,歪打正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贸然的把绿烟放到自己身边太危险了!沈家和华凌恒分了两边势力,自己……
就算和华凌恒之间有些什么小矛盾,但还算是华凌恒这边势力的,这跟放一个炸弹在自己身边有什么不同?
若是绿烟有心……
但是江北栖的思绪一下子就被华凌恒打断了,“说起来……两千万不是小数目……”
江北栖突然一顿,反应过来后赶紧把话题岔过去,“陛下,臣妾现在在想,绿烟给臣妾买了去,若是陛下要用她……”
如果自己控制不住绿烟,那就丢给华凌恒处理吧。
反正他既然派人去买下绿烟,就一定做好了处理的方法。
绿烟……现在看起来太棘手了。
“不用,她是你花自己的钱买的,朕没有用她的道理,棋子丢了就丢了,朕可以再找,你花如此多钱买她,想来是有自己的用处。”
“……”
“对了,李德,你去把请帖拿来。”
李公公应着,“陛下,一直准备着呢。”
江北栖道,“什么请帖?”
“是迎新宴的请帖,陛下帮忙带回来了。”
这是规矩,安华二百六十三年前的十一月,五大门派首次确立,此后每年的十一月,五大门派一齐欢聚已经成为传统。
每年都到不同门派去庆祝,五年一循环,今年正好轮到允南派了。
接着江北栖声音就跟着淡了,“迦灵派……会派弟子出席的。”
李公公瞧见了华凌恒的脸色,这才替他说话,“今年娘娘还是不去吗?”
江北栖看那请帖,不知怎么就是晃眼,这东西她年年收,几岁的时候她还参加,但是懂事之后她就不参加了。
懂事……
是在她知道迦灵派几乎要灭门是因为华凌恒的时候。
那个时候没有躲他的念头,只是单纯的不想见面而已。
见面……
见面能说什么呢,聊那些悲痛的过去吗?
李德看到华凌恒还是不说话,又继续问,“还是江青云和江明云两位弟子吗?”
江北栖终于迟疑了,她记得的,她记得江明云年年回来的抱怨的。
江青云还好,有不满他也很少说,这个首席大弟子很早就学会了如何衡量利弊,但是江明云是直性子的。
“少主!我真的不想再参加了!那种场合……”
五大门派的人是团结的,他们不会看不起迦灵派的人,但迦灵派到底是五大门派,如今实力配不上五大门派这个称呼的时候,平起平坐变成了同情和怜悯,那才是真的戳到心底让人难受。
江北栖也心疼他们,尤其是看到江青云不说话只低头喝喝茶,但手都在发抖的时候,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也许……今年臣妾会带他们去吧。”江北栖突然这样说。
江北栖声音有点小,李德以为自己听错了,“娘娘,您说什么?”
江北栖把请帖收了起来,重新笑起来,“会去的,今年臣妾带着他们一起去的。”
李公公大喜,给华凌恒倒茶的时候手一抖,洒了出来,“娘娘说的可是真的?”
华凌恒也没在意那飞溅起来的茶水落到了他手上,一点目光突然就亮了起来。
李公公笑着,笑声已经苍老了,“太好了,五大门派终于可以齐聚一次了。”
江北栖指一下华凌恒,“那个……茶水……”
“抱歉陛下,奴才这就去给你拿手帕。”
“用我的吧。”江北栖拿出一条手帕递过去,但接着站起身似乎要走了。
“娘娘?”
“臣妾要走了,天色……已经晚了,今日是偷偷进宫的,洛梨她们该担心了。”
华凌恒要拦住她,但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局促之下拿起手帕,“那个……手帕……”
李公公也跟着站起来,“陛下,哪有用完搞脏了又还给娘娘的道理?”
江北栖忍不住轻轻一笑,“先放在陛下这里保管吧,跟……迦灵派少主的令牌一起保管。”
江北栖撩开珠帘,回过头来,笑着,“陛下,其实今晚主要是想来拿回玉佩,现在看来还是放在陛下这里比较好。”
“反正……两日后也就进宫了。”
她又转向李德,“这茶水很不错,有劳公公了。”
“那么……就先告辞了。”
江北栖这才又走出两步,但华凌恒又喊住她。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长高了……”
江北栖没听清楚,那一点认真的神色很是可爱,“什么?”
华凌恒终于轻松的笑起来,泼墨一样的发丝逆着光就被淡去了一点颜色,却是没有那么沉闷了。
“北栖,你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