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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日月之争

武林二人那晚偷听,知晓七秀万花两派同盟偷袭太一堂,一路久随,又偷得请柬,原是想观一番大热闹,不料连皮毛都未见得。万花门寿宴散席后,两人也随众人离去,住到临近客栈。两人多番折腾,最终竹篮打水,李伯仁实在不甘,朝武林道:“哎,小子,你倒是心静呵,我两捣腾半天,如今一无所知,你就这般甘心了?”

武林无奈,费了此等精力,竟是为了吃顿寿席?但又无法,道:“那还能怎地?难道要去对那两派掌门说:‘听说你们要围剿太一堂,我们两能去凑个热闹么?’”

李伯仁自顾寻思,似没听得入耳,灵机一动,道:“哎,小子,这江湖上,可许久未曾有过此等大事,若不能亲见,真是枉活一生。”李伯仁嬉笑猥笑,凑到武林身旁,轻道:“要不,我们今晚摸到万花门,再去探些端倪?”

武林眼珠一翻,低头叹道:“伯仁,你这好奇心也是够强,你道那万花门是何地方?我虽所知无几,但想那掌门寿辰,江湖上众多门派,就连号称天下第一帮的丐帮,也奉承至极,由此也知,那万花门绝非泛泛之地。如此想来,就是平日,那万花门,料必也不是随便所能进出,其门人众多,此刻又有七秀派在此,若是你我进去,他们岂有不察之理?再者,两派合盟之事,秘密之极,我们再去夜访,倘若被察觉逮到,为防泄密,就算他们再仁义,我两也是绝无活路。”

武林将万花门众人一一数来,道其厉害。李伯仁自小妄为,行事只为意兴,不忖后果,听得武林一说,当即打消念头,道:“嘻嘻,小爷就是开道玩笑,还是活着,比较有滋味,才不枉来世上。”

武林又道:“哎,长久与师傅安居深山,实在不曾见过甚世面,只是可惜了此番热闹。”

李伯仁默不答话,心想那七秀派如此兴师,应是预谋已久,万花门又鼎力相助,太一堂势必难逃此劫,旦经此役,就算门楣依在,定也难再雄威。两人正各自暗忖间,房门突响,武林转神过来,听得门外喊道:“客官,可在房内?”伯仁开了房门,朝店掌柜道:“掌柜,这一大早,有何事?”

店掌柜脸色甚是不好,神情恍张,见武林也在此房,道:“两位客官都在啊,老朽也无需多跑了。”武林心奇,问道:“掌柜,找我二人有何事么?”店掌柜道:“两位公子,这大清早搅扰二位,老朽也是无奈啊!”李伯仁急道:“嘿,你这老头儿,有话就快讲,别磨磨唧唧的。”

肯花银子的都是大爷,掌柜虽是一店之主,也不敢得罪,忙道:“是是是。”躬身又道:“二位爷,楼下来了位壮汉,进门就要问:‘掌柜,昨晚住在贵店的两个年轻人,住在哪个房间?’我心想,昨晚入住的,非是达官贵人,便是那过往商客,可都与年轻二字沾不上边啊,我便想,那壮汉要找的定是二位爷了,以是大清早打扰两位。”

武林听掌柜一说,心想初来乍到,也无甚交识之人,应是寻伯仁来了,回头问道:“伯仁,是找你的么?”

李伯仁本是偷摸跑出来的,心想定是家里差人来寻,正惊然无措间,掌柜又说道:“二位爷,楼下那位壮汉怒气进门,指明要找两位年轻人,看样子,不像是找你们其中一位爷的,更似是要齐找二位爷。”

武林自知无谁相识,伯仁又知不是家中派来,二人实是想不到谁人相寻,掌柜又道:“二位爷,那壮汉进门就对在下凶吼,他既知二位爷在此,如两位爷不去,恐他拆了小的骨头啊。”

武林道:“掌柜莫怕,我二人去便是了,怎会使你为难。”伯仁也道:“行了行了,走吧,看看是谁如此地仰慕小爷。”

掌柜前头带路,武林二人才下楼梯,那壮汉身旁,一男子立朝壮汉耳语。武林等人见那壮汉身旁人,当即惊恐,昨日正是偷得那人请柬,此刻定是人家寻罪来了。武林伯仁相视一眼,不敢说话。

掌柜将二人带到,朝二人说道:“二位爷,正是这位客官要找二位爷。”说完退去。

二人心虚,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那壮汉道:“哼,好大的胆,连我白日帮的东西也敢偷。”壮汉转身,见武林二人一高大健壮,另一却是瘦弱芊细,又道:“两贼人是何人物啊?”

白日帮三字,武林首次听道,不知又是哪个江湖门派,伯仁却是耳闻过,只是昨日偷得请柬,却不曾打开细看,竟是偷的白日帮。武林听得壮汉责罪,心实不安,正待好言回复,李伯仁抢道:“小爷李伯仁本就是小贼,称不得人物。”伯仁一脸不屑,瞪眼斜睨。

武林倒是习他性子为常,只是那壮汉,不料伯仁出此一言,却也不讳,竟无言以对。伯仁既偷请柬,又如此嚣焰,只教那壮汉火气上脑,怒道:“尔等小贼,不知天高地厚,竟还如此气焰,可知我白日帮名头?”

伯仁笑道:“晓得,晓得,正是看上你白日帮声名响亮,才偷你请柬,要是别人,自是送我,小爷也不要。”

瞧那壮汉面容,也是鲁莽之人,经李伯仁又此诋毁,更是恼羞,拳头紧攥,突地抬手,正欲将眼前这人教训一番。多日来,武林全仗伯仁,才有吃饱睡暖,见那壮汉气势,连忙挡将在前。一旁师爷连忙拉住壮汉,在其耳边轻语,道:“二爷,请息怒,您想想,我白日帮名头在外,听这小子口吻,必是听晓,然却不以尊敬,反倒不以为然,也不知他是何来头。他虽偷得我帮请柬,前去为那梦掌门贺寿,请柬上是我帮名号,那此次贺寿,我帮自然也是应了邀请。如那小子是哪个大家门派,二爷切莫结怨呐,何况本帮大事在即,二爷要又再添火,恐帮主怪罪啊,依小的愚见,倒不如抓回去,让帮主发落。”

师爷一番言论,那壮汉火气自是半点不消,但已然放手下来,正待怒语相对,却听得一声音,从一旁桌上传来。“哎呀,堂堂白日帮二当家,怎生胆小,连一个小小招摇撞骗的小贼,也不敢教训了?”

几人齐目应声望去,见一人绫罗绸缎之人,桌边背相而坐,正喝酒吃菜。伯仁自忖不识那人,更无得罪予他,怎也被骂作小贼,当即怒道:“你骂谁小贼?”

那人也不转身,又喝酒一杯,道:“哎呀,你这小贼,不知小爷我哪有得罪,还是你嫉妒小爷我如此倜傥,到处冒名行些小贼之事,坏我名声,小爷的一世英名,都快毁在你这了,你竟还问我是谁?”

对面几人颇是震惊,武林听到冒名二字,惊然不已,几番眼神,在伯仁身上游荡,看得伯仁甚不自在,心想他难怪四处惹事,还自透名号,竟是如此,因而那人所说,武林当即信以为真。伯仁知事败露,真货在此,眼下惶恐不安,手足无措,面容已乱作一团,道:“你……你才是假冒的。”

那人又道:“你这番损害小爷,是想让我讨不到老婆,好让我娶了你这只老虎么?”

那人如此一说,对面几人愣是不知,明是两男子,怎来娶嫁?

那人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拿起桌上长剑,转身过来。众人望见,当真风流倜傥。伯仁见他起身,似要近身走来,又见他面容,此时内心忐忑不已,面上神情,如是耗子见猫一般。那人走到伯仁身旁,趁其不备,伸手将伯仁头上发簪别下,随即,一头长长黑发滑下。伯仁吓得一惊,“啊”一声尖叫。武林更为惊讶,不料与这人相处多日,冒牌既没看出,竟也不知是位女子。那人又道:“嘿嘿,这回是假冒的了吧?”

那女子气急,咬牙皱眉道:“李伯仁,你……哼,算你狠。”

女子叫道“李伯仁”三字,众人才知,面前这年轻人才是真货,而那女子却是假冒。李伯仁高声道:“呀,我狠?俞婉琪,你四处以我名号,招摇撞骗,还道小爷我狠?”

俞婉琪怒光狠狠,又要争执,那壮汉突地吼道:“行了,吵得有完没完?”壮汉又朝武林婉琪,道:“你两偷我请柬,冒我帮名讳,也无半点愧意,今日,特抓你二人回去,凭帮主发落。”壮汉身后随从会意,将二人压住。俞婉琪倒是不甘,但被两男子揪住,怎动弹得了,武林虽是高大,但知己过错,心想罪不至死,顶天赔个不是而已,也不反抗。

壮汉带头出门,几人压着武林二人出去。李伯仁叫道:“哎,小爷是同伙,怎么把小爷给忘了?”壮汉也不理睬,径直走出。李伯仁与俞婉琪自小长大,她只行事任意而已,李伯仁也不能见她落难,随后跟了上去。

壮汉将几人带到白日帮,大堂内,一中年男子正焦急徘徊,壮汉拱手禀道:“大哥,偷柬小贼已抓到。”

这男子正是白日帮帮主,名唤何海青,壮汉乃是二当家魏虎。何海青听魏虎一说,伸颈后瞥,见魏虎身后,武林等人笔直站立,道:“老二,这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有心思管这事?”

魏虎虽是榆木,也知大哥定是为明日比武之事忧愁,又想这多年来,比武也从未胜过,有何愁闷可忧?粗声又道:“大哥可是为了明日之事忧愁?我帮弟子不才,比武年年败阵,又有何担心,让他黑月帮赢了便是。”

何海青更是愁苦,叹道:“老二,你有所不知,师妹方才差人来信,信上说这次比武,输的一方,便要解散帮派,退隐江湖,师妹这性子,我又怎拒绝得了?”

原来何海青陆嫚遥两师兄妹,自从师傅去世后,各自立了门户,陆嫚遥对何海青心有芥蒂,不与他为好。十年前,何海青与师傅被万寿宫袭击,日月老祖丧命,何海青却生还,陆嫚遥心想何海青贪生,丢下师傅,先行溜走,因而不与何海青为师兄,自立门派,跟何海青年年比武,以定夺师傅遗留之物。

魏虎听闻大哥此言,惊而哑然,心想多年来,比武无一不输,这次可能是要解帮退隐了,二人默不言语,已然忘了请柬之事。武林三人听得何海青与魏虎一番对话,了事来龙十之五六,又看二人满脸愁恼,余婉琪拱手笑道:“帮主,何需心烦?”

何海青正是犯愁,应声看去,俞婉琪长发飘飘,却是女子,但又是男儿装扮,听她又道:“帮主,我二人偷了贵帮之物,罪身愿出一计策,予帮主解了忧愁,以赎我二人之罪。”

何海青自忖已是老道,已然无策,不知这三位年轻人有何良计,将武林等人细量一番。武林李伯仁也是惊看俞婉琪。何海青见武林粗衣破衫,而他两却是锦衣裹身,何海青眼光复回,落于李伯仁身上,见他腰间悬一圆环玉佩,甚是精品,玉环中央,两鱼戏水之状,一金一银。何海青上前,走近李伯仁,拱手问道:“在下白日帮主,何海青,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武林倒是奇怪,明是俞婉琪问话,怎那帮主反向问李伯仁?武林正暗自寻思间,李伯仁道:“在下李伯仁,不知帮主有何见教?”

何海青哦一声,又问道:“不知金银山庄庄主,是公子何人?”李伯仁怪哉,想这人心思倒是细腻,竟能晓我身份,道:“帮主慧眼,金银山庄主人正是家父。”

伯仁身份,何海青应是早已料及,俞婉琪自是知晓,武林不曾听闻,然魏虎与那师爷,却是大惊,师爷心想,还好方才客栈内,无所得罪,那金银山庄,财力极大,普天之下,钱庄十之八九,均属金银山庄,可谓是富可敌国,更何况那庄主堂兄,又是朝廷要员,身居三品,可是得罪不起。

何海青正待言语,俞婉琪突道:“哎,帮主,我正给你出主意呢,你却要不要听?”

何海青意歉,面向俞婉琪,心想与金银山庄公子一路,恐也不是寻常百姓,立道:“哦,实在抱歉,不知姑娘有何妙计?”

俞婉琪背手走出两步,心想那何海青口中师妹,虽提出解帮退隐之苛刻要求,然何海青任却一口一句师妹,定不忍与之闹翻,问道:“帮主可是一心想与师妹言好?”

多年来,何海青日夜无不盼望如此,听得婉琪道破,当即讶然,道:“正是正是,不知姑娘,可有何良策,能让师妹与我相好?”

俞婉琪一语即中,心极洋洋,又道:“我也是女人呐,女人的心思,我可熟了,这女子的心,本就柔弱,只要你对她好,不怕她心犹铁石。”

李伯仁听到,哈哈一阵大笑,道:“俞婉琪,你……你。”俞婉琪惊奇,不知他要说甚。李伯仁将俞婉琪环视一周,道:“我可是真看不出,你哪里女人了,哈哈……”

堂内几人各自暗笑,俞婉琪正待发飙,何海青忙道:“姑娘,公子跟你玩笑呢,姑娘莫要介意,请继续说说,在下若能跟师妹归好,姑娘便是在下恩人。”何海青心想,这姑娘与师妹同是女辈,应是更加了解师妹心思,因而,甚以其言有理。

俞婉琪道:“帮主,你师妹既要与你势不两立,帮主便反道而行,这次比武,一举取胜,事后,却不教她解帮退隐,如此一来,帮主的师妹定然感动,既是不与帮主相好,也定不再这般冷淡帮主。”

何海青一听,此计甚是妙哉,激动不已,犹如已见师妹浅笑连连,但是又转念一想,比武这么多年,却从未胜过,想要赢她,又如何容易。

俞婉琪眼神一撇,便知何海青心声,道:“帮主不必担心比武之事,我这兄弟的武艺,还算过的去,如以贵帮弟子相冒,便能帮你赢了这比喻。”俞婉琪指指武林,上次客栈内,见识过武林深浅,一墙之隔,便能察觉天枢偷袭,更能挡将得住,以武而论,武林自然不在天枢之下。白日帮虽是有些名头,却和七秀派尚有差距,想必那帮主师妹的弟子,定不会强到天枢,于是推选武林。

那四象六合掌,武林虽未完全掌握,但见方才她一显聪明,料她自有想法,并不推辞,作出一脸自信,望向何海青。

“这……”何海青自知,明日比武关系本帮存亡,不敢有所差池,又听婉琪言之是理,倒也不好推辞,好奇地看看武林,心想这小子相貌不扬,又是这身打扮,有这般本事么?

李伯仁不知武林实力,也想看看究竟,见何海青心有怀疑,于是,道:“帮主若是不放心,可在帮中找一人,与其他比试比试,也好让帮主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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