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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片风吹过耳际

叶萍、叶茹的厂里赚了点钱,叶茹将门前的道路重新修纥了一番,贺洪送的那棵海棠已经长得非常茂盛,成为了大家眼中的美丽风景。

“姐姐,好像很久没见到邓老板了?”在叶茹的办公室里,叶萍感觉到很奇怪。

“听说他出了点事。他公司涉嫌偷税漏税被押进牢里了。”叶茹坐在办公桌前手中把玩着笔,轻描淡写。

“啊?看不出邓老板是那样不遵纪守法的人。”叶萍像是自言自语。

“人不可貌相。有时候生意场上会出现一些迫不得已的情况。也有时候没犯事的人总被揪小辫子,犯事的人却像没事一样。”叶茹听多也见多,未免感叹道。

“不知道咱们的邓老板是属于哪种情况?”叶萍自言自语。

“别人与咱们也没有多少交际,只是属于生意伙伴关系。所以别人的事咱们还是别多操心了。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叶茹说完,从抽屉中拿出一张购物券递给叶萍,说超市正在做活动打折扣,让她去买些米、油之类的作为季度福利分发给员工,叶萍一听平日里那些员工发工资时就能看到他们脸上的一点笑颜,加起班来总把她当剥削的资本家。Lennon的订单让他们又加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班,如今给他们送去一点温暖也未尝不可,改善一下雇主与被雇佣者之间的关系。

于是她又叫上小胡、小许陪同她一块前去超市挑选货物,然后将这些货物搬到小胡开来的货车上,“小胡、小许你在我们厂里既当白领又当搬运工的,别人要么分得一袋米,要么分得一壶油。你们俩每人分得一袋米和一壶油。这事我不需要和我姐商量,就我定了。”叶萍站在货车旁豪爽的说道。二人闻言相视一笑,小胡道:“那我们真是遇到一位好老板了。”小许点点头,他们干活更加卖起力来。

他们正忙活着,突然不远处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过来,一个中年女子倒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爬不起来,她捂着自己裹满血渍的裤腿,真是令人触目惊心。从一辆白色的车上下跌跌撞撞下来一名男子,一看就是喝醉酒了的样子。看到呻吟的中年女子,男子吓得腿发软直哆嗦,上了车不知怎么办,他打算逃跑,却又不敢,吓得在车上不敢出来。

叶萍见状跑了过去,小胡、小许将货物丢到货车上也跟了过去。叶萍仔细一看,这女子不是黄小军的妈妈吗?黄小军的妈妈痛得汗水浸湿了头发,额头上耷拉着几缕湿漉漉的头发,斜眯着双眼,她没有注意到叶萍,但叶萍确定没有认错人。见老板站在一旁发愣,小胡和小许连忙将黄小军的妈妈抬到了那辆白色的车上,开车将她送到了医院。听说后来黄小军的妈妈瘫痪了,每天坐在轮椅上哀叹,哀叹过去她走路怎么那么不小心,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受到了老天爷的惩罚。世事皆由命,她只能听之任之,人最不能做到的事就是与命运反抗。

本来打算结婚的黄小军和刘芬芬在自己大婚即将来临之际家中出了这档子事,妈妈成了这个半身不遂的样子,伤心欲绝,婚期往后一推再推。

叶萍早上正在家里面穿了一件宽松的真丝睡衣嚼着一块大面包就着牛奶,突然想起手机好久没响了,没人找自己?她边嚼着面包边到处找手机,床头、枕头底下、抽屉里、茶几上……没有发现它的踪迹。难不成掉了?叶萍虽然时不时的总受伤,但她是一个特别仔细的人,从不丢三落四的。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手里接触到手机的最后时刻是将它放到衣服口袋里穿过了一个小巷子。小巷子里有几个人,来来往往,其中还有个戴着帽子看不到脸的男子将她撞了一下和她擦肩而过,后来又接着来了几个男子从她旁边走过去。坏了,估计她是遇到犯罪团伙——专业扒手了,也就是在那个当会,坏人将她手机给扒了,如果她当时发现手机被盗而与坏人作斗争,说不定生命都会存在危险。

眼下只能去买个新手机了,叶茹还在睡觉。叶萍走到她姐叶茹的房间,她姐叶茹正在床上打憨,房间里的桌上养了一盆五彩石子,早晨阳光透过玻璃照耀进来,石子发出五彩光芒,煜煜生辉。叶萍目不转睛的看着这盆石子,心想真是喧闹城市中的一股清流啊,让人联想到了青山绿水。叶茹翻了个身总算醒来了,见到叶萍满嘴面包沫,像弹簧般的弹坐了起来道:“叶萍!你都过早了?怎么不给你姐姐也准备一份早餐?”

“我,我都是昨晚买的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叶萍舔了舔嘴巴,估计是那里暴露了自己。

“那你怎么不多买一份呢?”叶茹说道。

“我……我怎么知道你爱不爱吃呢?”叶萍低下了头,见叶茹很生气的望着自己,眼神冷冷的,吃进去的东西都恨不得给全吐出来。

“我爱不爱吃?咱们姐妹那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见你姐挑过食?”叶萍捶着胸口道。

“姐,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呢?你这是昨晚做恶梦了吗?咱们过早向来都是各管各的,爱吃啥自己买啥。你要是想吃东西,我下去给你端碗面条或馄饨回来。”叶萍被纠结得没有办法了。

“机器都有出故障的时候,更何况是人。我昨晚梦见咱死去的爸妈和冰妹了。”叶茹说道,说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姐,可能是这些天你工作太劳累了,早睡早起,精神百倍。你先起床洗漱,我下去给你端碗桂林米粉回来吃。”说完,叶萍离开了叶茹的房间,到楼下早点铺点了一碗桂林米粉给她端回来。看叶茹已经洗漱完毕,她大口大口的吃着米粉,叶萍就放心了。本打算约叶茹陪同自己一块去买个手机,见她这个样子,叶萍也不想将这件不开心的事告诉她了。

她开车来到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本打算跟个潮流买个苹果手机,但她从小受的教育是“节约光荣、浪费可耻”,还是买国产货吧,一来国产货相对便宜,二来也体现自己小小的爱国精神。营业员给她推荐了一款比较时尚好用的国产手机,她也没管它什么牌子,反正也不是什么知名牌子,付了款便用上了。

当她付完款的一瞬间,她看见一个穿白色风衣的女子拿着一个和自己以前一模一样的手机从她身旁走过去,她目光追随着那个手机移动,她真的好想奔上前去抓住她的衣襟问:“你这手机是从哪里来的?这手机是不是我的?”但她始终没有鼓起这个勇气,她想将那个女子拦着再报警,由警方来调查。再一想又没证据,如果真是自己的手机,偷盗者早就将里面的任何数据都给删除了,拿什么证明它是自己的手机呢?罢了、罢了,这也许只是一个巧合。

由于她做了保号措施,手机刚一能使用,贺洪电话就打过来了:“叶萍,你在哪儿?今天跟我一齐回家吃饭吧!咱们家要请保姆了,所以想请你帮忙挑挑看。”

“请保姆?为什么要请保姆呢?你前段时间不是经济很拮据的吗?怎么突然要请保姆了?”叶萍一连甩了几个问号给他。

“因为需要,所以要请保姆。前段时间经济拮据不代表现在经济还拮据,我经济拮据不代表我家里经济拮据,只不过我爸妈他们向来不同意我借钱给别人,我公司困难也不想找家里。况且公司效益不错,赚了点钱,请保姆的经济能力倒是不需担心。主要是我爸妈的年纪大了,特别是我妈,她近年来总时不时的得病,做饭的人病了,家里总断羹。”贺洪说道,叶萍心想贺洪请保姆了,自己是他女朋友,以后嫁给她还不是有享不完的福?再说自己只是他女朋友,又不是他已经过门的妻子,只能提参考意见,不能干涉他,便没再多说什么了。

叶萍开车来到贺洪的住处,她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毕竟以前她租住在这里一段时间。一进门,她和贺洪爸妈彼此都面相熟悉,只是都没有讲过话。

“叶萍,你来了!”贺洪一见叶萍进来便迎上来招呼道,“爸、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叶萍。”

“叶小姐,请坐。”贺洪妈一见叶萍就特别喜欢,过来给她倒了一杯茶。

“叶小姐,今年多大了?父母是做什么的呢?”贺洪妈坐在她身旁问道。

“妈,您调查户口呢?叶萍和我差不多大。她父母已经不在了。”贺洪心直口快。

“啊?父母都不在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贺洪妈顿生怜悯,招呼她吃桌上的水果、瓜子,便起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贺妈从厨房里出来了,做了几个小菜,明显的菜色不佳,味道也不咋地,叶萍吃了几口就咽不下去了,叶萍暗想贺妈这厨艺真得请个保姆了,不然长此以往,每个人都得饿得个面黄饥瘦。“我妈前些年做菜特别好吃,最近这几年时不时的生病后就像得了老年痴呆症,做的菜不是忘记了放盐,就是盐放几遍。”贺洪仿佛看出了叶萍的心思,说道。

大家刚吃完饭放下筷子,门铃响了,从门口进来一个男子,后面带着几个女的。

“姚经理,你来了。”贺洪起身喊道,又扭头对他们介绍说那是家政公司的姚经理。

“嗯,这不,我听说你们要保姆要得急,所以以最快的速度将她们召集过来了,有什么问题你们都可以当面问。”姚经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说道。

“你们都受过厨师专业训练?”贺洪问道。其中有两个点头,另一个愣了好久终于摇了摇头。贺洪朝姚经理看了看,姚经理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将那个没有受过厨师专业训练的女的叫到他旁边坐下了,那女的还很不情愿,边坐边嘟嚷着嘴说:“我们家来客了,总是我做饭,一弄就是十几个菜,做得既快又好吃。”姚经理安慰她道:“我知道你优秀,就是缺个证嘛。没关系,现在保姆紧俏,到时候给你找个要求没那么多的。”女的才终于开心,笑了笑。

“你们家都住这附近吗?”贺洪爸、妈异口同声的问道。其中有一个女子点点头,另一个女子摇摇头。贺洪又朝姚经理看了看,姚经理又懂了,将那个摇头的女子叫到一边,那个女子倒是没说什么,很安静的坐在一边。

“你洗衣、做饭、做卫生、带小孩都会吗?”叶萍问道,她点了点头,叶萍心里想着如果将来一天嫁给了贺洪,有了小孩,她能不能独挡一面。幸好她点了点头,贺洪觉得她总算符合条件,便和家政公司的姚经理签下了她。后来更多交流才知道她姓范,40岁左右,老家在乡下,只是租住在这附近。大家都叫她范保姆。她干活确实是一把好手,地上的卫生做得一尘不染,饭菜的味道可口、无论是热炒还是冷拼闻起来都香喷喷的。

贺洪家请了个保姆,叶萍总隔三差五的到他们家去蹭饭,叶茹得知叶萍总到那个她不太喜欢的小子家去吃饭,心里老不高兴,心想妹妹这是有离开这个家的兆头了,料想自己将来一定孤苦伶仃,心里难免滋生一些不舒心的情绪,就总到附近的庙宇里去烧香拜佛,祈求神灵的庇佑和回归心灵的宁静。也许是庙宇里人人一副虔诚的样子感化了她,也许是闻惯了庙宇里的香火味,也许是她向往这种与世无争的氛围,她便萌生了自己建一座小寺庙的想法。

“叶萍,有件事我考虑很久了,我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和你说。”叶茹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哦?什么事?姐姐,我们姐妹之间还能有个什么隔阂,你旦说无妨。”叶萍望着姐姐,见她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

“我想贷款去建个寺庙,一来供奉咱们的父母,我们常去祭拜,二来当我们精神压力大时可以去给保佑我们的神灵烧柱香,化解戾气!”叶茹说完,见叶萍愣在那里没有反应,叶茹不禁掩面而泣:“咱们的父母死得太惨了,他们没有安享晚年就早早的离开了咱们。”

“你的想法很好,可是你要考虑到咱们没有那么多钱,你说的贷款去建寺庙也不现实。因为开厂都是有风险的,这生意说好还好,万一哪天突然就不好了呢?咱们还需要流动资金去挺过难关。”叶萍缓缓的说道。

“那你答应姐姐我,当我们手中有了一点积蓄的时候,一定要建一座寺庙,这是姐姐我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叶茹诚恳的望着叶萍,叶萍仍然木在那里没有表示。“糖葫芦!卖糖葫芦!”外面传来一阵吆喝声,叶萍想起小时候爸爸、妈妈带她们三姐妹到公园去玩,坐过山车,那尖叫声随着山车盘旋好久……叶冰站在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旁边不肯走,叶爸给她们三人每人买了一串糖葫芦,叶妈挨个给她们撕掉粘在糖葫芦上面的胶纸,她们吃着糖葫芦心里甜滋滋的,可那却是永远都回不去的一种幸福和甜蜜。

叶萍终于点了点头,叶茹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亲人,叶茹有什么愿望,叶萍都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她实现。叶茹终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果然叶萍是她的好妹妹。

中午在贺洪家里,贺家一家人全部愁眉苦脸、哀声叹气的。叶萍被这种氛围给吓住了,不解的望着贺洪,贺洪只要看一下叶萍的眼神就能明白她心里的疑惑,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们挑选的那个保姆越来越不过细了,我们从饭里吃出了泥巴,从青菜里吃出了沙子……”贺洪哭嚷道,“我爸妈成天喊肚子不舒服。”“而且你看这地上到处是一层灰,就像没做卫生似的。”

“如果用得不舒服,大不了换人。何必懊恼?”叶萍说道。

“说换人哪那么容易?就怕她赖在咱们家不肯走。有些保姆心地特别坏,你没见过新闻里播报保姆虐待她被托付照管的小孩,保姆多配了一把钥匙让小偷进雇主家偷东西。”贺洪妈妈担忧的说道。

“阿姨,您说的这些是极个别的情况,您家不是还没小孩吗?如果担心她多配一把钥匙,大不了将门锁给换了,也要不了多少钱。何必杞人忧天呢?”叶萍说道。贺洪妈想想她说得有道理,转身交待贺洪道:“对,贺洪你今天就打电话给姚经理让那个范保姆别来了,明天我们就去换一把新门锁。”贺洪点头说好。

叶萍说她们厂里一个工人的妈妈做饭特别好吃,人又善良,她和她姐曾经到她们家去吃过几次饭,而且那工人的妈妈在外面打工就是给别人老板家做饭、洗衣、做卫生的,一做做了好些年,现在年纪也不大。前段时间她姥太去世,她妈就辞工回来了,现在赋闲在家,正想着再出去找份活干,如果家附近有工作最好,毕竟到外省去打工蛮麻烦。

贺洪爸、妈一听,感觉不错,毕竟她在外省做保姆好些年,有一定的经验,当即就决定让她过来看看。那工人的妈妈姓崔,他们称呼她崔保姆。崔保姆四十多岁的年纪,看穿戴貌似是个挺讲究的人。交谈了一下,崔保姆相对其他做保姆这行的来说还是个有学识的人,高中毕业,写得一手好字,还是书法协会的会员。她也非常愿意到他们家来做事,毕竟有这层关系。

“好啊,这年头我们就喜欢有文化的保姆。”贺洪爸觉得他挑到宝了,笑吟吟的。

“爸,这年头做什么不需要有文化的人呐?”贺洪在旁边附和道。贺妈心想这保姆倒还是个挺优秀的保姆,听多了保姆勾引男主人的故事,贺妈不禁有些担忧。“你先生是做什么的?”贺妈问崔保姆道,崔保姆说她先生去世好几年了。贺妈不免心里一咯噔,这不是一寡妇嘛,这纯粹是引狼入室。

“那你先回去,回头我们商量好了再将结果通知你。”贺妈冷冰冰的说道,崔保姆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低头出去了。贺爸、贺洪都觉得这个保姆不错,就有雇佣她的打算,但是贺妈不同意,听多了那种出轨的毁灭家庭、伤害孩子的故事,贺妈想想就惊恐,贺爸、贺洪都觉得奇怪,叶萍也想问个究竟,问贺妈到底不喜欢崔保姆哪里,回头她转告崔保姆,可贺妈怎么也不肯说,反正就是坚决不同意。贺洪也觉得纳闷,平时一向挺好说话、和颜悦色的妈妈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难道那个叶萍介绍的崔保姆是鬼,会吃了咱们?“既然妈妈不同意,就算了。”贺洪对叶萍说道,叶萍叹了口气就走了。

失去了保姆的家庭乱如麻,简直如世界末日来临。贺洪绞尽脑汁心想这从哪里去弄一个做饭的人来呢?思来想去只有请阿姨——妈妈的妹妹过来做事,阿姨做的菜他们都吃过,味道可口,干净卫生,平时到她们家里去,家中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当贺洪提出来这个想法时,贺爸、贺妈都表示赞同,只是有所顾虑不知道阿姨她本人是否同意。

阿姨在乡下和她丈夫种着几亩田,听到贺洪说要请自己去给她们家做事,心里乐开了花,总算从泥巴地里解脱了。但是她丈夫就一根筋不同意,觉得很掉面子,再加上几亩田甩给了他,他一个人没有整。贺爸、贺妈用他们的千金不换之舌说服他,总之说到点子上还是一个money的问题,他们开给阿姨的工资很高。阿姨的丈夫最后终于点头同意了,他计划一个人撑着将这些田里的庄稼收割之后再到附近一个厂里去找点事做。

贺洪家又恢复正轨,阿姨做事果然令人称心如意,无可挑剔。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贺洪的姐姐贺晶三天两头哭回娘家,说她丈夫对她不好,经常家暴她,因此有离婚的想法。家里人都劝她不要离婚,毕竟有孩子了,如果没有不可化解的矛盾尽量不要离婚。但贺晶从小被家里人娇惯坏了,嫁到一个没有自家经济条件好的家庭,时常感觉物质匮乏,手上紧缺。而自从女儿嫁人之后贺妈重男轻女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她秉承一条:肥水不流外人田,不给外嫁的女儿一分钱花。

贺晶在家里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务活不会做,没有什么工作能力,嫁过去之后普通家庭也不将她当阔太养着,特别是有了小孩之后,婆媳矛盾加剧。有什么好吃的,她婆婆就说是给她儿子留的、孙子留的,都不让贺晶吃。而且有一次她听到婆婆在和邻居聊天时说:“像个巨婴一样养着。”贺晶听了心里蛮不高兴,不过也没将脾气发给婆婆,而是和她丈夫使性子。时间久了,她丈夫就觉得她无理取闹,时常拳脚相向。

二人终于走向了婚姻的终点,别人夫妻是离婚时为孩子争得头破血流,打各种官司。但贺晶觉得她都离婚了,对孩子他爸及他的整个家庭都失去感情了,还要他的孩子干什么?她坚决不要孩子。反正孩子从小到大,长到这三岁都不是她带的,也和她没什么感情,说白了,她自己都是个孩子,恐怕也带不好孩子。

贺晶离婚回来了,贺妈真不想要这个女儿,什么都不会做。但是也不忍心不接受她,不接受她,难道她在外面去乞讨?她成这样子了,还不是他们做父母的责任,管教无方。反正家里有请保姆,家里多一张嘴,也不会给阿姨多发一分钱的工资,再说贺晶从小到大阿姨就很喜欢她。贺爸、贺妈心想就当养只小猫、小狗的养着吧。

贺洪看到贺晶就烦恼,看到别人家的姐姐生活过得滋润,逢年过节总往家里提点东西,总帮衬着娘家,这个姐姐简直是个累赘,在家中百无聊赖,终日无所事事,贺洪看她一眼就白她一眼。贺晶从贺洪脸上的表情看出了什么,“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看我不顺眼是不是?”贺晶是个直肠子。

“我咋啦,难不成将你供着坐吃山空?”贺洪说道。

“我不就是多吃家里一口米吗?我们都是父母生养的,父母挣的那几百万全省着全留给你是不是?”贺晶说道。

“你、你……”贺洪气得直颤抖,但也不想再继续与她起争执,心想如果她不是这执拗性格,也不会被抛弃。

贺晶每天在家里面吃了睡、睡了吃,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般,时间久了、日子长了,父母真担心这样下去,她精神会出什么问题。便张罗着托人出去给她找一份工作。贺晶从小读书不行,没有什么文化,勉强读到高一,就支撑不下去辍学了。说出去工作也只能做苦力,毕竟文化事做不来。最后终于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份在电子厂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装配工作,她刚开始也同意去,去了两三天就嫌工作累,不愿去了。还在腰部刺了青:“恨”。父母都不明白她刺这个“恨”字的意图,是恨婚姻、恨前夫?还是恨生活?恨读书?亦或是恨工作?她这样子,父母也不好执意让她出去上班,就只能听之任之。

更令人头痛的事还在后面,贺洪被他那从小到大不按常理出牌的远房表弟——肖纯弄得焦头烂额。一个年长表弟很多岁的女子不知道是不是暗地里给表弟下了药,肖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但肖纯的父母反对他们二人交往,理由就是那个女子大他11岁,大太多了,以后婚姻会不幸福。那会肖纯父母经常在他面前表扬贺洪,总称赞他能说会道,年轻有为,将公司经营得这么好。肖纯知道贺洪在家族中说话有地位,便请他去说服他的父母。

贺洪想推掉此事,又担心肖纯不高兴。这种事是媒婆做的吧,他一个大老爷们,哪里会说什么凑合的话。况且他都没见过那个女子,再说了女子大他11岁也真的是太多了,不知道她是不是二婚、三婚甚至四婚,过去恋爱经历是否丰富她都不太了解。于是他对肖纯说孩子多听父母的话才对。“表哥,我让你帮忙去说服我爸、妈的,你怎么反过来说服我了?”肖纯果真不高兴。

“那个女子谈过恋爱没?”贺洪随便问了一句。

“没。”肖纯摇摇头。

“那她心理有问题。”贺洪果断的说道。

“没啊,我觉得她很正常,很好啊。只是到她这个年龄了,很渴望一个家庭倒是真的。”肖纯回忆到她的表现,“那这是她的相片,你瞧瞧。”说完,他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拿出一张相片,将它递给了贺洪。“呀!这么老?都有皱纹了?还有颗好吃佬痣。”贺洪将相片接过来看看故意说道,其实是一个红唇长发的女子,一双眼睛里似乎包含着许许多多的故事,下嘴唇旁还有一颗显眼的痣。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又不了解她,请你去和父母说好话真是找错人了。”肖纯说完这句话便走了,贺洪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

“哎,贺洪,你在想什么呢?”在购物广场的咖啡厅里,叶萍见贺洪端着茶杯发愣,叶萍叫道。

“没、没什么,我想起那个令人头痛的表弟。从小到大搞出一些事不知道是让我哭好还是笑好。”贺洪吐出苦水。

“哦?你表弟最近他又出什么事了?”叶萍好奇的问道。

“他非要和一个女子结婚。”贺洪端着茶杯猛喝一口。

“这是好事啊,难不成你表弟还未成年?”叶萍追问道。

“恰好相反,那个女子大他十多岁。”贺洪说道,叶萍也叹了口气。

“这是你表弟个人的事,你犯个什么愁?”叶萍又问道。

“是啊。不管他了。”贺洪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亲爱的顾客朋友们,请问有谁看到一名八岁左右的男孩?他身穿红色棒球服,脚穿一双白色跑鞋。他的母亲很着急,请有捡到小孩的人到前台来告知一声,他的妈妈在这里等他。”突然广播里传来一则寻人启示。“呀,谁家的小孩不见了?”叶萍站起来用目光四处搜寻,没有见到小孩。“要不我们帮忙去找找看?”叶萍提议道,贺洪点了点头。他们从电梯的一楼乘到六楼,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搜了个遍,他们爬到顶楼。

在顶楼没有看到他的人,但是在远处一个较低的楼房上面有一个红色的影子,远远看去还以为是飘在高处的汽球。但仔细定睛一看,那的确是个孩子,坐在屋檐上摇摆着双腿。“危险!”贺洪冲他大声喊道,可是声音再大都随风飘散了,那孩子完全听不见。

“走!我们到前台去找他妈妈,带他妈妈一块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叶萍对贺洪说道。他们乘着电梯来到了一楼,一楼前台处有个长发女子,焦急的站在那里,贺洪远远看去感觉面相很熟悉。待他们走近一看,贺洪差点失声叫出来,呀!这不是肖纯递给她的那张相片上的那个女子吗?虽然这次她没有化妆,并不是红唇,但嘴角相同益有颗同样的痣,没错,贺洪断定他没有认错人。

见贺洪望着自己一副惊讶的表情,女子摇着他的肩膀问道:“你是不是看到我的孩子了?”

“孩子?肖纯不是说她没有谈过恋爱的吗?”贺洪摇摇头,见女子一副失望的表情,贺洪又点点头。

“真的吗?小越他在哪里?”女子闻言很高兴,四处张望。

“他坐在那边一个矮楼的屋顶上。”叶萍站到她面前用手指了指。

“坐,坐在屋……屋顶上?”女子闻言惊慌失措,“那可怎么办?”说完便跑了出去,贺洪和叶萍跟着她追了出去。果然在叶萍手指的那个方向处一个低矮的楼房的屋顶上坐着他的孩子,他正低着头,好像是在想些什么。她们飞快的冲进那幢楼里,来到了顶楼。

“小越。”女子轻声叫道,生怕惊动了他,小越抱着旁边的铁杆子回过头来叫了一声:“妈妈!”

“你就这样别动,叔叔过来抱你。”贺洪说道,生怕小越的妈和小越情绪有所波动,二人有什么闪失,小越乖巧的点点头。贺洪慢慢的走到他身前,伸出双手抱着小越,快速有力的将它给抢抱了回来。见小越被平安救回,女子喜极而泣,“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顽皮,妈妈一眨眼的功夫就没见到你了。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女子忍不住责备道。

“我想爸爸,我在找我爸爸。”小越低声说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你爸爸到蛮远的地方做事去了吗?”女子说道。

“那为什么他那么久都没有回来过了。”小越嘟着嘴蛮不高兴,女子叹了一口气。“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帮我找回孩子。我请你们去喝个下午茶吧!”女子对贺洪他们二人很感激的说道。

“不用了!我们还有点事要先走了!”贺洪说完,便拉着叶萍离开了。贺洪待他们消失在那女子和小孩的视线后,贺洪立即拨通了肖纯的手机:“肖纯!你被骗了!你的女朋友有个孩子,叫小越!你说她根本没有谈过恋爱完全是瞎扯蛋!”

“谁被骗了,你才被骗了好不好?这我早知道了。我是担心你们反对,我才骗你们她没有谈过恋爱。”肖纯在电话里嚷道,他的一席话令贺洪无比惊讶。“敢情是自己被骗了,一直以为自己的智商高,这次真低智商了一回。”贺洪心想。“那你倒是说说她究竟是怎么回事?”贺洪问道。

“她离婚了,有个儿子判给了她。”肖纯轻描淡写的说道。

“哎……肖纯,你还年轻,你找个女的带着别人的孩子,你这是大脑进水了吗?”贺洪气急败坏的挂了电话,他立马给肖纯的爸爸打了个电话将这个消息告之于他们,他们听后如晴天霹雳,原本反对的心更加坚定。然后肖纯的妈妈给肖纯安排各种相亲,此时的肖纯哪有心思去相亲,一度反感他们。肖纯的爸爸也劝他妈缓缓,别那么着急。二人商量了一个好对策,欲将肖纯送到Suomen Tasavalta(芬兰语:芬兰共和国)去继续读书,完了,就让他留在那边工作别回来了,目的是要彻底摆脱那个女子。果然了解儿子的还是自己的父母,肖纯打小酷爱念书,曾被人称为“书呆子”,一听说父母愿意花钱送自己出国念书,他不禁喜出望外。

果然肖纯到国外读书后没多久就和一个女同学好上了,国外生活的差异令肖纯很快忘记了那个女子,听说肖纯出国之后,那女子迅速找了人。大家悬着的心也就落了地,毕竟肖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贺洪和叶萍漫步在江边,江边水面一片雾气朦胧,几只活泼的海燕凌江飞过,“孤帆远影碧空尽,惟尽长江天际流。”贺洪诗兴大发,吟诵出这一句诗。“万古不衰的好诗。”叶萍赞叹道,用力踢了下脚边的石子,却发现脚被踢得生疼,叶萍提起脚来“嘶、嘶”的叫着,她低头一看,这河边的石子可不是石子,那块头之大,只能被称为石头,那些石头不仅圆润光泽,而且色彩十分丰富。抬眼望去,远处一些人正拿着铲子、锹具在那里翻动着石头,“咦?他们在干什么?”叶萍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们就是传说中的捡石人。”贺洪果然懂得比叶萍多。

“捡石人?”叶萍重复道,望着他们忙碌的身影简直成了江边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唐代杜光庭《录异记》说:‘藏星之精,坠入荆山,化而为玉,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文坛巨匠钱钟书先生曾经说过‘和氏璧就是籽料,籽料乃和氏璧。’,所以很多人到江边捡石,指望能够捡到无价珍宝后一夜暴富。”贺洪说道。

“那要是捡不到所谓的奇石呢,那不得到地上去捡吃的成乞丐了?”叶萍调侃道,贺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走着、走着,江风迎面而来,叶萍不禁瑟瑟发抖,贺洪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到叶萍身上,一股暖流涌入心田,心想贺洪果真是暖男。他们走到一个卖烧烤的烤架前,只见上面烤好了各种美味,有牛肉串、羊肉串、韭菜串、金针菇串、鸡爪串等等,他们在江边看了许久的风景,此时肚子“咕咕”乱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老板,给我们每种各拿四串。”贺洪说完,将一百元的大钞递到老板手里。“好嘞!”老板给他们用两个盒子将烧烤平均分配好后递到他们手上。他们边走边吃,吹着江风,十分惬意。

公司投入正常运转之后,他们时常结伴出游、喝茶、吃点路边摊。有一次,他们吃完路边摊后在街头散步时路过一贫民窟,所有的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一阵大风突然刮过来,一间房子上的瓦片开始迅速往下剥落,墙上的砖块往下掉,房子里面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呻吟声。“不好!房子倒塌了,有人在里面被困住了。”贺洪第一反应说道。

“那我们赶紧进去救人。”叶萍着急的往里面冲。

“别,危险!”贺洪将叶萍给拉了回来,“我身强体壮,比你结实。我进去看看。”贺洪将外衣脱下来从头到上身将自己给遮住,他蹑手蹑脚的走进了这个已坍塌一半的房子,只见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太婆痛苦的“哎、呀、哟”的,床上还堆着一些掉下来的砖头、瓦片,有几块砖头正好压在了她那双麻木的腿上。贺洪望着她正不知所措,旁边的一根木柱正好倒在了他身上,幸好有外衣挡着,不然身上肯定铁青。

“小子,你还愣在那儿干嘛?赶紧帮我将压在我腿上的砖头给掀开,然后将我背出去啊。”老太婆冲他说道,贺洪“哦”了一声,便赶紧过去将她身上的那床被子连同上面的砖头瓦块给用力掀走了,抓起她的双手背在自己的身上便冲了出去,当他冲到门外半米时,整间低矮的房子顷刻倒塌成土。叶萍迎过去将老太婆给扶下了地,然后将身上的两件衣服脱下来绑在了老太婆的两只大腿上。

休息了片刻,贺洪将老太婆背到了不远处停的小车上,径直将她送往了医院。“您还有什么亲戚朋友没有?”在医院的病床上,叶萍关心的问道。

“没了。”老太婆似乎有所愤怒的回答道。

“啊?是一直没还是最近没?”叶萍刨根问底。

“我只有一个女儿小菊,自从她离婚我们就断了关系。”老太婆痛苦的说道。

“您是反对她离婚,才断绝关系的吗?”叶萍又问道。

“她爸离开我们早,在她三岁时就走了。当初她结婚时我就反对,非要结,如今结了又非要离。你说我气不气?”老太婆提到这里就生气,愈加感觉腿痛,又“哎呀呀”的叫着。

“血融于水,哪有说断就断的。您将她联系方式告诉我,我通知她过来照顾您。”叶萍又说道,老太婆让叶萍递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给她,她颤微微的写下了一连串数字,说是她的手机号。叶萍便拨通了过去,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问她是哪位,找她什么事?叶萍说她妈被房子压伤了,希望她过来医院一趟,女子倒是很孝顺,一听说她妈被压了,便问了医院的地址,急冲冲的赶了过来,看来老太婆所说的和她断绝了关系,只是老太婆单方面的气愤想法。

女子冲进病房,一见她妈的双腿被绑着石膏、打着绷带,便扑到她身上嚎啕大哭,“妈,您这是怎么了?”女子一抬头,泪眼汪汪的,叶萍感觉面相熟悉,仔细一回想,这不是小越的妈吗?这个世界真是太小。贺洪站在旁边也无比惊讶的望着她,她不知道是伤心过度,眼泪迷糊了双眼还是怎么,没有认出他们俩来。

“老人一个人孤苦伶仃住在那低矮破旧的房子里不太安全,你有好的住处就将她接到身边照顾她吧。”叶萍说道,女子叹了口气。叶萍和贺洪互相对望了一眼,便匆匆辞别了她们。

世界上好像有些东西越是躲避,它越是在身边挥之不去,关于这个女子,不管她命运多么凄惨,他们的同情和更多的帮助只会换来更多的纠缠不清,他们自知无能为力了,关于她的婚姻、生活,他们此刻只想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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