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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终点

另一边,面对狂魔的持续攻击,雷诺逐渐露出倦色。

他用大量的雷电在脚下制造一道‘墙壁’,为自己争取短暂的喘息时间。

他望了一眼凌轩消失的方向,哪里黑乎乎的,再没有什么动静传来。

狂魔嘶吼着,指挥死尸不停撞击雷墙。

雷诺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狂魔身上。

现在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

狂魔胸前那一枚猎鹰徽章在雷诺眼里格外的刺眼,那是第七游击骑兵团的徽章,他曾经的荣誉所在。

一丝昔日的回忆从脑海中闪过,雷诺的心脏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样,猛地剧烈跳动。

二十年前,他带着所有人的希望离开,回来看到的是一座死去的城市。他找不到战友的尸体,在那漫山遍野的尸骸上,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恍惚间他又看见熟悉的场景,漫山遍野的尸体倒在火中,只有他还站着,远远的看着。他本应该回到那里,但团员赋予他的使命是离开,带救援回来。

同样的场景,同样还活着的人。二十年了,原来什么都没有变。

雷诺从口袋拿出一条项链,缠绕在手上。

项链上挂着一块银铸铁片和一块菱形水晶石。银片是骑士识别牌,水晶石是安魂道具,据说能让死者的灵魂通往地狱。

“让我们结束吧。”

带着一丝微笑,雷诺毫不犹豫地冲向狂魔。

外面的尸体纷纷回防,一个一个地抱到狂魔身上,把雷诺挤压在最里面。

酸性液体从死尸身上流出,融化雷诺的衣服,腐蚀他的身体。

血液从伤口中喷出,冲开酸性液体,企图止住伤口。但马上被酸性液体腐蚀掉,伤口进一步扩大,血液和青紫色液体混在一起,里面的骨头已然清晰可见。

拿着项链的手用力一握,“咔嚓”一声脆响,水晶石化为无数细小的光点从指缝中散落。

黑暗被撕裂开,出现一个深邃的空间裂缝。

那些死尸突然停止躁动,一个个失去支撑倒下。

狂魔发疯地想将雷诺从身上扯下来,可是这个男人死死沾在它身上,无论怎么都扯不下来。

它恐惧地四处张望,想要逃离这里,然后它看见了凌轩,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露出喜悦之色,冲向凌轩。

凌轩僵在原地,他感觉到雷诺的生命力在快速流失,一种难以控制情绪从心中爆发开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在乎的人都要死去?)

脑袋无法去理解,记忆碎片不断拼凑,企图将过去和现在记忆重现,寻找出合理的解释。

无数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剧烈碰撞,残破的碎片中又不断的有某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脑海变得混乱不堪,不断闪回的记忆,不知从何而来,又要到往何处。

犹如压缩到极点的气体,所有东西都混在里面,然后砰然爆炸。

一切都安静了……

在这片宁静中,凌轩聆听到一个陌生低沉的声音,仿佛穿过无尽的空间来耳边。

“听见了吗?”

“什么?”

“死亡。”

原本压制住的冥炎再次爆发,从凌轩身体疯狂涌出,铺天盖地的形成一个人的形状,又变成一条龙的形状。

龙盘踞在大地之上,猩红的菱形瞳孔漠视一切,仿佛自冥界而来。

“还给我!把雷诺……还给我!”

龙,在愤怒。

不知何时,雷诺身后站满了灵魂体,他们保持生前的打扮,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等候他们最后的同伴。

狂魔经过一阵激烈的自我挣扎,慢慢放弃了,一道白色的灵魂体从狂魔身上飞出,回到那群灵魂体中。

第七游击骑士团全员集合。

“等等我……马上过去。”

灵魂体即将离开的时候,雷诺虚弱的说道。

他眼里没有了留恋,想要回到第七游击骑士团,那里有他的位置。

二十年来他一直在等这一天,他活着的动力就是找到第七游击骑士团。

但有一股力量在阻止雷诺的灵魂离开他的身体。

这股力量来自凌轩。

就算通往地狱的大门打开,死神在呼唤,冥炎依旧能阻止这一切。

凌轩跪倒在雷诺身边,冥炎将他们从世界上剥夺。

“放开手,不要抓着不存在的事物不放。”

凌轩低声哭道:“我不要!”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祈求能回到那里,那里才是我的归宿。我已经漂泊的太久了,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不要!”

“听着,好孩子,这个世界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你去珍惜。”

“……已经没有了。”

“一定……还会有。”

雷诺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到那时,就不要放手了。

灵魂体们对凌轩做出一个谢谢的动作,消失在通往地狱的裂缝。

天空破晓的霞光照在大地上,远处一队骑兵远远看见一条被黑色火焰覆盖的巨龙,惊叫道:“龙!是龙啊!殿下快看,龙!”

“你们在这里待命。”

说完,海恩骑马向黑龙奔去。

目前在册的龙骑士没有任何一头龙是黑色,极有可能是新诞生的龙骑士。但是距离骑士庆典已经过去3个月,怎么可能会有新的龙骑士诞生?

带着疑问海恩进入到村子,看见一个少年跪在地上,那头黑龙不过是他身上涌出的火焰形成的。

听到马蹄声,凌轩麻木地回过头,像机器人一样没有任何感情的看着海恩。

“需要帮忙吗?”

在没有得到允许前,海恩不敢贸然前进。他从马上下来,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询问。

“帮忙?啊……对啊,要把他们埋好。”

凌轩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冥炎重新回到他身体里。

一边默默的挖坑,一边默然流泪。海恩等了很久,得到允许后,和凌轩一起把第七游击骑士团埋在一起。

墓碑上要刻什么凌轩却不知道,他连他们叫什么都不知道。

“第七游击骑士团。”海恩平静的说。

“……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但是记得。”

第七游击团的徽章在书中的记载中划被画上一横,以背叛的形式。

“是吗?”

说到这里,一种难以忍受的感觉从心底传来。为这个帝国付出了生命,连名字都不配被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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