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西泽元帅住所的路上，远凌拿出微机扫了一眼，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见面申请依旧未被通过。飞过最后一道分岔口，远凌将飞行器停在了一座独栋别墅的庭院外。
“什么人？”尽管远凌的飞行器离庭院的距离足够安全，但是飞行器舱门还未全部打开，出口处便已经被几道激光锁定了。
站在出舱口，远凌面无表情地任由激光照射在身上，“亚特兰特种舰队少尉，远凌。”
“远少尉，请出示你的访问许可。”顺着激光延伸的方向，一辆明显改装过的装甲车发出了命令。
“我没有访问许可。”远凌说道。
“没有许可禁止靠近元帅府邸，请阁下返回。”
然而远凌对此置若罔闻，站在那里毫无退却的意思，他的目光移向了庭院大门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僵持了几分钟，装甲车那边按捺不住，再次传来声音，“少尉，请你离开这里，否则我们便要付诸武力手段……”那声音还未说完便停了下来，似乎是被什么人打断了。
只见庭院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褐色短发，蓄着小胡须的男人，远凌认识那人——西泽元帅的随行秘书沃克。
小胡须男人冲装甲车的方向摆了摆手，不知说了什么，一直锁定在远凌身上的激光便随之消失了。
沃克这才面向远凌笑道，“远少尉。“
“沃克先生。”
”什么风把远少尉吹过来了，想必不用我提醒少尉现在究竟几点了吧。”沃克看着远凌向这边走过来，不无讽刺地说道。
“我需要面见元帅。”像是听不出沃克言语间的嘲讽一般，远凌面上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变化。
“理由？”沃克带着那职业性的假笑问道。
“以你的权限还没资格知道。”远凌来到了沃克身前，视线下移，俯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饶是沃克跟在元帅身边多年接触过不少高级将领，骤然被远凌这恍如实质般的视线直视也禁不住眉头跳动，小胡须也跟着颤了颤。
他垂下眼皮，错开了眼神的交汇，脸上的假笑也淡了下去，“远少尉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少尉不说清楚我怎么判断这件事情是否危急，是否......需要打扰将军的清梦呢？”
“沃克先生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就证明将军的态度了，没必要再和我逞口舌之快。”
“……”沃克一滞，想到了两小时前他和元帅之间的对话。
两小时前，西泽元帅即将就寝，沃克例行汇报了一天的工作，在汇报结束时，沃克放下电子日志说道，“元帅，还有一件事。”
“说。”
“就在刚刚，那个远凌发来了见面申请，时间是两小时后。”由于西泽元帅已经坐到了床上，沃克不得不弯着腰说道。
“远凌......“西泽低声重复了一遍，”他来找我做什么？”
“还不清楚，但是紧急程度标为特级，您需要放着不管吗？”沃克继续恭敬地问道。
西泽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放那里吧，不用批了，反正他都会过来的。”
沃克听懂了元帅的意思，惊讶地说道，“都这么晚了，您？”
“行了，按我说的去做。”西泽疲惫的摆了摆手，示意沃克先退下。
“好的元帅。”
......
“西泽元帅，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远凌在沃克的带领下踏入了西泽元帅的卧室，冲着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的男人行了个军礼。
然而，西泽元帅躺在那里没有丝毫回应，说不清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已经陷入了沉睡。
远凌静静地等待着，良久，西泽元帅发出了一声叹息，“远凌。”
“是。”远凌不卑不亢。
“说说吧，是什么天大的事让你在这个时候来找我。”西泽元帅姿势未变，阖着眼问道。
远凌遂将自己所有关于硅基生命计划的猜测与推断逐一汇报，而这期间，西泽元帅一语未发，直到远凌汇报完毕。
“你在亚特兰任教几年了？也有10个年头了吧。”西泽元帅突然发问，这问题却与远凌的汇报毫不相干。
“是。”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让你来亚特兰当老师而不是继续留在舰队吗？”
“知道。”
“知道……是啊，你什么都知道。”西泽元帅睁开眼，缓慢起身，手指捏了捏眉心，继而偏头看向身后的远凌，“但是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二人的目光交接，远凌的眼神依旧坚定，“元帅，我可以对我上述所有言论负责，硅基生命不日定会卷土重来。”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西泽被远凌的油盐不进气得呵斥道，“你说有两只二级硅基生命耗费自身的能量渗透了防御屏障，一只营造出要反杀人类的假象迷惑舰队，而另一只在偷偷联系母星是吗？远凌，异想天开也要有个限度！”
“现阶段正是它们反攻的最佳时机，人类处于懈怠期，舰队驾驶员也出现了断层，老驾驶员大多伤病退役，新人基本没有接受过防卫战役的洗礼......”远凌仿佛看不见西泽元帅的震怒，继续说道。
“够了。”西泽打断了他，“远凌，居其位谋其政，你既然当了亚特兰的老师，就不要再做你的英雄梦！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这么晚见你吗？因为我想看看你这么多年有没有点儿长进，但是我很失望。你听听，外面是不是很安静，现在是和平年代，已经不是你当年炮火连天的时代了，你是想仅凭自己的猜测掀起全球性的恐慌吗？
而且就算硅基生命真的卷土重来，我们能战胜一次就能战胜第二次，人类并不畏惧它们......”
......
会面不欢而散，远凌在沃克毫不掩饰的嫌恶目光中离开了元帅府，西泽元帅今夜说的最后一句话仿佛依旧回荡在耳边，“最近我们打算给军校图书馆配备一个资料整理员，正好等你的那个智能机学生毕业就收回你的智能机放你去图书馆任职，也算是个清闲的好工作了。”
远凌听得出西泽言语中的威胁意味，但是他无所谓身居何处，至于是否被学生取代、智能机是否被收回他就更不在乎了。只不过……失去智能机以后这具身体大概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他却还有很多事没做。
坐在飞行器的驾驶位上，远凌抬起了右手放到眼前，白得有些透明的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异常明显，放下手，远凌推动操纵杆调转方向驶向了夜空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