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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冯一鸣扶着柜子,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因恐惧而大口喘着气。他全身在不知不觉间已被汗水浸湿,在这个不知道作何用处的大厅里,他在目力所及的地方看到的那一片片血迹,无不表明着这里曾经进行过一场极为惨烈的屠杀。

冯一鸣吓得蹲了下来,两手颤巍巍的扶着脑袋。手表的光在他颤巍巍的手的影响下摇摇晃晃地四处乱照,将他自己的影子照的忽大忽小,分外恐怖。刚刚他分明听到前方的黑暗中传来怪物的尖叫与人类的惨叫,他看到几个浑身是血,身体上布满血窟窿的人从黑暗中向他跑来,那些人的眼睛瞪得老大,他们的嘴里大声的呼救。而在他们后面的黑暗中,无数条触手伸了出来,将这些可怜的人或是缠住,或是直接刺穿他们的身体,然后又将他们带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呼……呼……呼……”冯一鸣揉了揉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等到呼吸渐渐平稳了,他又重新站了起来。他重重地拍了下脑袋,屏住呼吸,又侧耳仔细听了一阵。

没有鬼叫,没有呼号,更没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出现。刚刚的一切似乎只是幻影,是因为黑暗压抑的环境给他的大脑灌输了会有怪物出现的恐怖信息,才让他的眼睛和耳朵出现了幻觉。冯一鸣试图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他的手渐渐地不再颤抖,他定了定神,继续自己的冒险。

他首先简单查看了下身边的一排柜子,那些开着门的柜子里放着一些实验服,但是没有氧气面罩。冯一鸣想起了之前在别墅里看的那本实验记录本,里面的照片上的实验人员穿的都是生化防护服,而这里却没有看见这些服装。他推测,一开始这些实验人员并不能确保罐子里的那些章鱼一样的东西会不会通过空气传播疾病之类的,因此在穿着上都小心翼翼。但是在来到这个地下实验室的时候,他们对于章鱼型生物的了解已经上了一个台阶,他们明确知道这个东西,或者说吃下这个东西,变成怪物的人,尽管可能会攻击同类,但是不会具有传染性,所以笨重的实验套装也就被他们舍弃了。

这么算的话,这个地下实验室只是他们众多实验地点的其中一处设施而已。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可能还有别的类似的实验正在进行。

想到这里,冯一鸣就觉得不寒而栗。在他亲身经历了一些奇异的经历以后,他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美好,那么充满阳光。在这个世界很多阴暗的角落里,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这些不为人知的事件中,有一部分关乎人类的道德,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关于其他的,人类认知上的偏差。

狼人,吸血鬼,或者像这几天遭遇的SLENDER MAN--无面人,冯一鸣在亲身遭遇之前并不怎么相信这些生物的存在。但是就在前头,他碰到拿到了一个活生生的狼人,一个比普通人类还爱唠叨的狼人,幸好,不会吃人。又过了一天,他接连碰到两个无面人--不一定会吃人,但是会杀人的嗜血怪物。冯一鸣和那个狼人差点都死在了别墅里,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来自那些不曾被普罗大众发觉,隐藏在黑暗中的生物的死亡威胁,透露着纯粹的杀戮与邪恶。如果哪一天,冯一鸣再碰到一个脸色苍白,口干舌燥的吸血鬼,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惊讶了。

冯一鸣整理了一下思绪,拿起那些实验服搜了搜,这些衣服的口袋里没装什么东西,他又试着弄开那些关着的柜门,但都失败了,没有钥匙,没有别的什么工具,这些紧闭的柜门让冯一鸣毫无办法。无奈,他用手扶着墙,继续沿着墙壁向着前方的黑暗中行走。

走了几步,墙壁向左折了,冯一鸣朝着对面用手表照了照,黑暗中并没有看到对面的墙壁。他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这个房间空间的巨大。他转身继续沿着左侧的墙壁走,墙上的血迹和打斗痕迹依旧清晰可见,冯一鸣小心翼翼地走着,在手表电筒的照耀下,地上被掀翻的凳子,撒了一地的医学器材都被他一一躲过。

忽然间,冯一鸣停下了脚步。前方不远处,一个绿色的类似桌子的轮廓逐渐在手表光线中显现出来,那个桌子被某种力道打翻了,侧躺在地上,桌面对着冯一鸣。令冯一鸣感到害怕不是这张桌子,而是离桌子不远处,靠近冯一鸣脚边的,差点将冯一鸣绊倒的类人型生物。

冯一鸣将光照到那个生物身上,它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下半身没有腿,被类似不带一样的东西包了起来。它俯卧在地上,脸朝着另一面,冯一鸣只能看到它的后脑。这个东西有一头黑发,并且他的两条胳膊也是正常人类的样子,伸出袖口的手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这么说地上这个是人?

冯一鸣心里这样想着,小心翼翼地挪动他的双脚,缓缓接近这具尸体。他伸出右脚轻轻地提了提这个死人,确定他不会起来以后,大着单子将他瞥向一边的脸翻了过来。

“呀!!!”死人脸转过来的那一刻,一股寒气从冯一鸣的脚心直冲向头顶,再扩散到他全身,让他的所有皮肤都隆起了鸡皮疙瘩,吓的他往后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

这个人确实不是无面人,与之相反,他的脸上多了一些东西。准确的说,多了很多的眼睛。说是他整张脸上都是眼睛也不为过,他没有鼻子,只有眼睛和一张嘴。那些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前方,在冯一鸣翻过这张脸的时候,这些眼睛就全部看向了冯一鸣。一下子被十几双眼睛盯着,纵使冯一鸣做了再多的思想准备,也是始料不及,被吓出一身冷汗。

多亏了前一晚的恐怖经历,冯一鸣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情绪能够这么迅速地恢复平静。可能是在短时间内接收了太多很多人这辈子都不会碰到的恐怖讯息,冯一鸣的胆量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到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他站起身,再次来到这个死人跟前。他发现,对于眼前这具脸上布满眼睛的尸体,令他感到震撼的更多的是处于让人难以忍受的恶心,而非恐惧。他低下身子,拨开了尸体长长的刘海,仔细地数了数他的眼睛。

总共十一对,二十二只眼睛!

这些眼睛,有的闭上了,有的还睁开着,还有一些眼珠已经没有了,只留下眼眶和黑暗的洞。

不知为何,冯一鸣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摸一下这具尸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心想自己的好奇心太大了,尽管脑子里一直在跟自己说不要碰,不要碰。但冯一鸣的手还是慢慢地摸到了眼前尸体的脸。

他小心地碰着那些眼睛,翻开合上了的眼皮,查看隐藏在这些眼皮下面的眼睛和人类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冯一鸣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他不是什么生物学专家,直觉告诉他,这些都是人类的眼睛。它们的瞳孔都是黑色的,全都失去了光泽。

这个人为什么脸上长满了眼睛,他的双腿都不在了,如果吃了那种章鱼,不是应该长出腿的么。难道他没有吃章鱼,而是被用来做别的实验?或者说他吃了章鱼,但是身体没有发生本该发生的突变,而是产生了其他异变才会使得脸上长满眼睛?

冯一鸣心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疑问。他将视线移向了尸体的下半身的布袋上。

“女人!?”冯一鸣禁不住低呼一声。刚刚他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尸体的眼睛上面,竟然连这么明显的特征都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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