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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天色欲变

杀意,来得快去得也快。

金星毫发无伤,只是庭院中的棋局被吹散了。散做一股黑白相间的气息,在庭院上空旋成太极阴阳图。

“长庚老弟说笑了,”老君把袖袍往后一摆,“我只是一介炼丹老道罢了,天下与我何干?不过闲来无事,随手玩耍两局罢了。”

太白金星附和着一笑,刚才那股杀意可不是随手玩耍的,“可否听老弟两句实言?”

老君将金星领入内室,二人相对而坐,童子在一旁煮茶。

“长庚老弟有何见教?”老君拿起墨竹茶杯开始把玩。

“见教谈不上,只是有两句肺腑之言,欲吐为快。”金星拖延着时间,只等那边的童子将茶煮好。

老君亦是不急,颔首微笑。

不多时,童子为二人斟上清茶,默默退去。

“请。”老君先是拿起茶杯,并不嘬饮,只是看着金星。

金星端起茶杯,顿了顿,而后道“今日之事想必老君已经知晓,愿意先听听老君的高见。”

“不过是区区一只妖猴罢了,又何须老弟如此费神?”老君依然微笑。

“如若只是一只妖猴,自然不必费神,只是老君可知那妖猴的宅邸建在何处?”金星面色凝重。

“建在何处?”老君不做猜测,直言相问。

“蟠桃园右首。”金星答言。

“蟠桃园?”老君先是疑惑,而后面露诧异,道“把一只猴子安放在蟠桃园附近?”

金星只是看着老君,不声不响。

“可告诉了娘娘?”老君再问。

金星摇了摇头。

“老弟为何不去告诉娘娘?”

“就是为此来找老君,还望老君给个意见。”

“此事可大可小,我先问老弟,那妖猴本事如何?”

“粗略看来,与三太子相当。”

“那便不须多做牵挂,蟠桃园定当无事。”老君依然端着茶杯,“如三太子那般本事,可闯不进娘娘的宝地。”

“我亦是做此考量,才没有立即告知娘娘。”金星也是端着茶杯,“是否是我太过小心?”

“以我来看,按兵不动才是上策。玉帝已然指定了宅邸,贸然上谏恐会触怒龙颜。”老君欲行保守之法。

“实不相瞒,我也是这个意思。”金星放下茶杯,拱手道“多谢老君高见,小弟便不多做打搅了。”

金星退去了。

“确实太过小心了......”老君沉下脸色,而后将竹桌上的两个茶杯打翻。茶水蔓延看来,清亮的竹桌即刻褪去生机,变得暗黄枯燥,“一口也不曾喝,倒是浪费了我的药材!”

老君独坐许久,暗黄的竹桌上摆放着棋盘。

“娘娘手中有蟠桃,我手中有丹药,二者皆有延寿之能。他玉帝手里什么都没有,如今沦落到无人可用,只能借助妖兽的手段......”

“起初还以为把那妖猴招上天庭是为了对付我,没想到是为了对付娘娘。”

老君紧皱双眉,又开始思量起来。

“把宅邸修在蟠桃园右首,与我兜率宫相隔甚远,并无大碍。却也不能掉以轻心,对付了娘娘之后就该轮到我了,不过娘娘可没那么容易打发!”

老君又将黑白棋子布成了死局,“接下来会有一场好戏呀!”

......

金星退去之后,逐步向着另一处地域走去。

不多时,金星便来到了一座木质宫殿前方。虽说宫殿朴实无华,其中结构却是巧夺天工。

金星步入庭院,恰巧看见“张、鲁”二人在丈量木材,“二位近来可好?”

张半与鲁班回首相望,见是太白金星,即刻拱手道“见过上仙!”

“不必拘礼,请问二位的职责完成了否?”金星问的是齐天大圣府。

鲁班上前一步,躬身答道“上仙问的可是齐天大圣府?玉帝下旨之后,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完工!”

“果然是精工巧斧!”金星夸赞一句,而后问道“二位得到的是何旨意?”

张半与鲁班相望一眼,不知金星何意,却也不好询问,张半只好拱手道“玉帝命我二人在蟠桃园右首建造一座府邸,仅此而已,别无他话。”

太白金星微微皱眉,而后再问道“玉帝再无别的指示?”

张半与鲁班皆是摇头。

金星也不作辞,转身便离开了。

良久,张半回头看着鲁班,问道“师父,今日里是怎么了?已有五六人来此过问齐天大圣府,那齐天大圣到底是何来历?”

鲁班摇摇头,道“不可多疑,干好我们自己的事情便罢了,这天庭呀......”

鲁班长叹一口气,望着天边不断变幻的祥云,“怕是要变天了......”

......

退朝之后,玉帝散去法像,披散着长发,只穿一袭青衣来到了“三色殿”。

三色殿乃是三重院落,第一重便是“形色殿”。

玉帝刚踏入院落,内里便跑过来一群披着薄纱的仙娥。

玉帝左拥右抱,缓步走向殿宇之中。仙娥们不断的将酒水、果品递进玉帝嘴里,一片欢愉之声。

“呀!”围在玉帝身边的仙娥忽而发出一声惊呼,而后皆是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

“嗯?”玉帝打眼望殿宇内一瞧,只见一位美艳端庄的妇人从内里移步而出。

“稀客呀!”玉帝挑起嘴角一笑,抬手将长发往脑后拂去,“怎么今日里有空来我这里坐坐?”

那美艳端庄的妇人冷着面容,开口问道“每日里和自己玩耍,很有趣味吗?”

“总比与你们在一起的好,至少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玉帝看着妇人身上的衣着,问道“九凤遨天袍,丹顶青云冠......每日里穿戴着不累吗?”

妇人似乎无意与玉帝争执,直言相问道“为什么将那妖猴安置在我蟠桃园附近?难不成欺我手下无人!”

“哈哈哈哈!”玉帝忽而大笑起来,而后狰狞着面目,道“手下无人说的是我吧!你与老君都快骑到我头上来了,还在这里与我叫屈?!”

妇人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罢了!”玉帝轻挥袖袍,道“你的蟠桃园先舍了罢!你手中的‘蟠桃酿’足够撑到下一次开花结果,该知足了!”

妇人走出殿宇,与那玉帝擦身而过,而后停住脚步,问道“你当真不做这天庭之主了?”

“我说过,”玉帝走向空荡荡的殿宇,“末法之后,各路仙神十不存一,这位子我也腻了,到时候你们各凭手段吧。”

“不争不抢,不斗不闹,真不知道你修那么多劫难换来的寿命,究竟有何意义。”妇人说完之后便款步离开了,只留下玉帝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之前。

玉帝望向殿内的漆黑,将袖袍一挥,殿内立刻出现花灯红帐、果品酒水,一个个宫娥彩女相继拥来,又似之前一般将一些吃食送进玉帝的嘴里。

“习惯于争抢打闹的人终究不会是王者。”玉帝往那妇人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自语道“如此长久的寿命,的确有些无趣,但也教会朕一件你们不会去考虑的事情......隐忍......”

玉帝步入殿宇之中,身后的仙娥彩女将殿门合闭,庭院之中只是轻轻的缭绕着一句低语,“最终还看谁将天地换色!”

......

孙悟空到底是个清灵之物,不知官阶品从,也不计较俸禄高低,只是在意头衔罢了。齐天府下的司职仙吏,早晚扶侍左右,只知日食三餐,夜眠一榻,无事牵萦,自由自在。

每每闲来无事,孙悟空便在各处天宫东游西逛。

见三清,称个“老”字;逢四帝,道个“陛下”。

又与那九曜星、五方将、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五方五老、普天星相、河汉群神,俱以弟兄相待,彼此称呼。

孙悟空最喜与“三清”、“四帝”交谈,也能说些大道一二,也能玩味无极太极。其他一些天将虽然相熟,但总是询问一些下界的“灵根至宝”,要么就是一些“奇方异术”,孙悟空便在心里把他们划作了“庸俗”。

一日,孙悟空受老君之邀来到了“兜率宫”。

内院之中,孙悟空四处观瞧,只见闲云飘摇,野鹤漫步,“老倌,你这庭院倒是颇为雅致,与那些凡俗之物不同!甚好,甚好!”

老君将孙悟空拉扯到一处雅轩,命童子在一旁煮茶。

“大圣,敢问是何出身?”老君笑脸盈盈。

“老君岂不知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孙悟空蹲坐在蒲团之上。

“真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自然如此,俺老孙不擅谎言胡语。”

老君点点头,眼里满是欣喜之色。

“师出何门?”老君又问。

“师出......”孙悟空登时停住了话头,而后嬉笑一声,道“俺老孙乃是天生的本事,无有师门,无有师门。”

“真是好本领啊!”老君出言夸赞。

而后,二人又是闲言许久。

茶毕,老君方才送客出门。

孙悟空跳步而去,老君独立院中,暗自道“先以培育之法调养一番,而后才好入炉炼药,既无出生又无师门,还强行销了定数,甚好!甚好!”

......

三色殿的第二重院落“声色殿”内,玉帝挥手散去那些瓜果酒水,又将那些宫娥彩女相继蹂躏抹杀,而后抻个懒腰,自语道“也该让那猴儿活动活动了。”

......

第二日早朝,文武百官分列两班,其中走出“许旌阳真人”。

“今有齐天大圣,无事闲游,结交天上众星宿,不论高低,俱称朋友。恐后闲中生事,不若与他一件事管,庶免别生事端。”

玉帝闻言,即时宣诏。

孙悟空不知所以,欣欣然而至,道“陛下,诏老孙有何升赏?”

玉帝轻笑一声,道“先前便与你说,“齐天大圣”一职已是极品,再无升迁。只是朕见你身闲无事,与你件事由,如何?”

孙悟空面露不悦,问道“是何差事?若又是养马赶猪,还望另起高明!”

“不可胡闹!”玉帝轻言呵斥一声,而后道“岂有如此挑剔之礼!今次乃是一件重事,你且去打理那蟠桃园,早晚要好生在意。”

玉帝虽是给孙悟空下旨,双眼却观瞧着文武百官。

话音刚落,只见百官之中有四成仙神变了脸色。玉帝把这细微之处尽收眼底,暗思道“原来王母的人马不及老君的多......”

“还不领旨?”玉帝一声呼喝,那些仙神赶忙稳住心绪。

孙悟空只是感觉朝堂的气氛一变,却也不去在意,欢喜谢恩之后即刻前往蟠桃园。

孙悟空刚刚来至园门,只听一声询问传来,“大圣何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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