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猪八戒哼哼唧唧，“到底有多少金角银角！”
众人也都是皱着眉头，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更糊涂了。
“呵呵，”唐三藏轻笑一声，道“看来你们有必要从头说起了。”
金角银角兄弟俩对视一眼，而后摇了摇头。
“不能说？”唐三藏依然微笑，“还是不敢说？”
“大法师，你就别为难我们兄弟了。”金角苦着一张脸，道“我们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了，可不愿意再把小命丢了。”
“你们已经离死不远了。”唐三藏语出惊人。
“啊？！”金角银角站满脸惊恐的起身来，而后缓缓退步，几乎就要退回到身后的小路上。
“逃也没有用。”唐三藏还是盘膝而坐，目光有些涣散，“见到贫僧之后，就已经开始了。”
掌灯纳闷的看着唐三藏，问道“什么开始了？”
“哎......”唐三藏叹了口气，“这一路走来......你仔细想想。”
金角银角两兄弟停下了步子，离猪八戒的脚印不到一丈。众人都在等待，等待掌灯思想出个所以然来。
“黑熊精......白骨夫人......”掌灯开始喃喃自语，“阿罗耶、阿罗狂......魁贤金刚、苦头陀......奎木狼、癸夜叉、玉罗刹......”
掌灯越数越心惊，而后神色一沉，“就连胜佛也......”
掌灯这时才发现，这一路上伴随而来的不是什么明心见性，也不是什么普度众生，而是死亡......
金角银角全身发颤，感觉有一双大手正在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要是那双大手再紧一点，这片天地的一切都将与自己无关了。
“说个故事又怕什么！”猪八戒翻了个白眼，“说不好最多嘘你们几句，哪里就这么小气了！”
金角银角还是犹豫。
唐三藏拉住意欲上前的沙悟净，挥手示意众人都别再开口。
......
不多时，金角银角两兄弟便咬了咬牙，重新与众人围坐在一起。
“不是不愿意说，”金角咽了口唾沫，“只是这个故事关乎师祖的名声，我兄弟二人本就是苟且偷生，哪里还敢冒犯什么。”
金角银角的师祖是谁？自然是那兜率宫的道祖——老君。
“说完故事，我兄弟二人便再不出世，再不与三界有任何瓜葛。”金角紧盯着唐三藏，道“还望大法师成全。”
“其实与贫僧无关......”唐三藏有些为难，“贫僧也是在被推着走。”
“还望大法师成全！”兄弟俩并不搭话，重重的磕了个头。
掌灯有些纳闷，这好像真的与唐三藏无关啊......
但细细一想，不管唐三藏走到哪里，好像都会发生一些事情，而那些事情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唐三藏没有出现，那些事情还会发生吗？
掌灯不知道，但是掌灯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词——演化。
“贫僧答应便是。”唐三藏只好应下。
于是，金角银角说出了一个距今为止，有些久远的事情。
......
兄弟俩并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自从有意识之后就跟随在老君身旁。
兄弟俩的样貌十分相似，只是一个额间有金色光点，一个额间有银色光点。
老君教了一些简单的道法与控火之法，便让兄弟俩去丹房里看守丹炉。
起初，兄弟两个以为老君的兜率宫就是整片天地，以为天地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煽风点火、看守丹炉，还以为天地间就只有三个人。
时间长了，一些东西便慢慢浮现而出。
世间并没有什么永恒的秘密，但凡有人知道就不算是真正的秘密。而那些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事情，似乎也不能称之为秘密。
兄弟俩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兜率宫不过是天庭三十六重天中的一个小小院落，而天庭也只是属于天界的一部分。
除了天界之外，还有凡尘与地府，是为三界。
但三界之中并非只有天庭、凡尘与地府，还有一些莫名的地域，比如九幽、蓬莱、四海之底....还有那九十九重天外天......
其实，天界只有三十六重天，至于九十九重天只是一个虚无的概念，意思是凌驾与众天之上的境界，并非是说真的有九十九重天之多。
这些是两兄弟后来才知道的一些事情。
......
两兄弟对外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而老君也时常需要兄弟两人去往其他仙神的宅邸传送消息，或者说下达一些旨意。
也就是在天庭行走的那段日子里，兄弟两人才知道老君的地位有多高。
除了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之外，其他仙神对兄弟两人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懈怠。
兄弟俩刚开始还认为，这是仙神之间待人接物的礼数，直到兄弟两人明白了“阶级”二字之后才恍然大悟。
三界之中，兄弟两人对凡尘最是有兴趣。
因为不管是仙神还是魂灵，都是从凡尘而来。
凡尘，似乎是三界的中心。
......
“我们会不会也是从凡尘而来？”
有那么一天，银角对金角如此问到。
“要是我二人从凡尘而来，那么我们也有爹娘，也有兄弟姐妹了？”
金角也是充满了期待。
“不......”
银角忽而变得愁苦。
“应该是‘有过’，而不是‘有’。我们在天庭这么多年，凡尘早已经不是原本的模样了，想必我们的爹娘也已经......”
金角也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想必他们应该不在了吧......真想看看娘亲到底是什么模样......”
银角的眸子重新闪亮起来。
“你说我们长得比较像娘亲，还是比较像爹爹？”
金角也跟着笑了起来。
“都说儿随娘，我们应该长的像娘亲才对！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阿姐或者妹子，哈哈！要是有就好了！”
“是呀......”
......
天宫的日子总是安宁的让人发慌，兄弟两个既不需要像其他仙神的童子那样去争宠，也不需要做什么繁杂的事务，因此也就越发的无趣。
兄弟俩唯一的乐趣便是守在丹炉边煽风点火。等时日到了，师祖便会从丹炉中取出金灿灿的丹药。
兄弟俩人的乐趣并不会持续太久，因为一炉丹药只需要几天便可出炉，最短的只需要一天。而老君也没有那么勤快，一年也就练个十几次罢了。
迄今为止，兄弟俩持续过最长的时间便是七七四十九天，而丹药出炉的那一天正好是蟠桃盛会。
可当兄弟俩知道炼丹的难度之后，便再也不嫌老君不够勤快了。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庭开始出现了一些变化。
时常会有仙神来到兜率宫外等候，而他们往往带来一些颇为隐秘的消息。那些消息，多是关于玉帝和王母的。
最后，兄弟俩从另一位仙神的童子嘴里得知了真相。
原来，天庭开始划分派别。
忠于玉帝的是一拨，忠于王母的是一拨，忠于老君的又是一拨。
三拨人明面上客气有礼，可暗中却是在互相较劲。
最让兄弟俩吃惊的是，自己的师祖——太上老君，乃是天庭派系之争的最大赢家，而输的最惨的居然是玉皇大帝。
渐渐的，兄弟俩也得知了其中缘由。
王母有蟠桃，老君有丹药，而玉帝......什么都没有。
......
一天，兄弟俩照常去往“火德殿”下达老君的旨意，火德星君十分客气的送兄弟俩出了殿门。
兄弟俩走出很远，回头都能看见火德星君在不断地挥手。
而当兄弟俩再回过头来时，一道包裹在黑色长袍里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你二人可想下凡走一遭？”
“呀？！”兄弟两个惊叫出声，心底的秘密被人说了出来。要知道，天庭的第一戒律，便是禁止思凡。
“你是谁？！”
兄弟俩虽然惊讶，但并不惧怕，因为没有哪个仙神会嫌命长而来欺负老君的人。
“我虽然不能帮你们下凡，但是可以帮你们了解凡尘。”
来人拿出了一本书，来自凡尘的书。
兄弟俩一眼就知道那本书是凡尘之物，并不是说凡尘的物件都比较粗陋，而是来自凡尘的东西都带着一种......
一种真实。
不像天庭的物件那样，华而不实。
金角伸手去接，却又即刻把手缩了回来，“意欲何为？”
“只想要一些药渣。”来人道出意图。
“药渣？”兄弟俩面面相觑，“又是为何？”
“这个就无可奉告了，但是对于你二人来说，弄点药渣应该不算难事吧！”
“难！”
金角向前一步护住自家弟兄，生怕自己的话会激怒对方。
“师祖的炼丹之法已达化境，每一位药材的份量都是刚好，故此没有药渣。”
“别以为朕......我什么都不懂，炼丹最为倚重的便是火候，而你二人却掌管着火候。”
来人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只要你们故意失手几分，丹炉里便会剩下许多药渣。”
兄弟两个犹豫了。
“如果两位答应了，这本书就送给两位了。”来人继续抛出筹码，“凡尘的东西我还有很多，如若二位愿意和我合作，你们可任意挑选中意的物件。”
“都有什么？！”兄弟俩再也抑制不住好奇的心思。
“泥人、窗花、笔墨、花火，只要你们想得到的，我这里都有。”来人的底气十足。
“你要多少药渣？”银角率先倒在了好奇心下。
“有多少要多少。”
“你有那么多东西可以交换吗？”
“多到可以装满整个兜率宫。”
“不许反悔！”
“决不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