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整个大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顾老夫人一脸阴翳地对上顾晓的目光;顾涵棋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怒气冲冲指着顾晓道:“顾晓,你太放肆了。”顾涵书没说话,只是坐着,看着顾晓的眼神变换不定。而老族长……在看着顾老太太几不可见的点头后,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摇摇头,起身就往外走,路过顾老太太的时候,拂袖道,“以后你们家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二十年前的事我管不了,二十年后……”说到这,看了看站着的顾晓,离去,“这都是孽啊。”
“族长你……”顾老夫人见老族长离去,不由起身想开口说什么,却见老族长摆手,一步不停地往外走去。
“顾晓,你到底想怎样?”顾涵棋不知道顾老太太为什么自族长走后便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只得对着悠然站在一旁的顾晓开口:“把话说清楚。即使大哥不在,顾家也还轮不到你来放肆。”
“二哥,算了,少说两句,晓晓是大哥嫡长女,这顾府本就应该由晓晓管的。”顾涵书起身拉着顾涵棋,对着顾晓笑道:“况且,晓晓不是说了吗?等大哥回来,这家,还是大哥在管。”顾涵书就是觉得,今天的话一定不能说明,否则,没理的一定是他们兄弟俩。说不清为什么,就只是直觉。或许男人谈直觉很搞笑,但顾涵书就是相信,莫名的。
顾晓看着一脸微笑的顾涵书,倒有些诧异他的决定。他知道了?不,一定不可能。如果知道的话,不可能还这么淡定。
“涵书你给我放手,大哥不在,我就得帮他好好管教管教顾晓,太不知理了,对着自己的嫡亲叔叔竟然能如此说话。”顾涵棋一把甩开顾涵书的手,走到顾晓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晓,刚要说什么,却被顾老太太打断。
“涵棋,你要干什么?”顾老太太刚一回神便看着顾涵棋站在顾晓面前呢,顾晓仍是一脸淡然,而阿月却已上前一步,做好了攻击的准备,顾老太太连忙喝住顾涵棋。
“娘,您别管,今天我非得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不可。”顾涵棋盯着顾晓,头也不回地道。
“给我退下。”顾老太太听言,气不打一处来。见顾涵棋没反应,横眉一竖,“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吧?”
娘。”顾涵棋不解,“这到底是为什么?”
“二叔,你真想知道吗?”顾晓开口,话对着顾涵棋说,眼光却毫不闪躲地对上顾老太太。
“顾晓,从今往后,这个家你来掌,我再也不过问了。老太太我累了,你走吧。”顾老太太摆手,,示意顾晓离开。
“娘。”顾涵棋喊道,不敢相信地看着老太太,什么叫不过问?难不成真得被一个丫头片子约束不成?
顾老太太没理顾涵棋的喊声,只是等着顾晓的回答。
顾晓听言,点头,“那好,奶奶您休息,我先走了。”
顾老太太点头,看着顾晓离去,闭了闭眼,“这是孽啊。”
“娘。”顾涵棋看着顾老太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会这么迁就顾晓??”
顾老太太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顾涵棋是一脸愤愤不平,顾涵文虽没说话,眼神里还是透着疑惑。想了想,顾老太太看着他们道:“罢了,既如此,就告诉你们吧,反正终究瞒不住的。”顾老太太坐下,挥退伺候的人,,招呼顾涵棋顾涵书夫妇坐下,一字一句地说:“你们,和顾涵文不是兄弟。”
“娘…您这是什么意思你?”顾涵书你站起身,看着顾老太太,“什么叫不是兄弟。”顾涵文虽还站着,也是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太太。
“二哥,先坐下听娘把话说完。”顾涵书对着顾涵棋道,见他坐下,方才看着顾老太太,“娘,您接着说。”
顾老太太叹了口气,“这事得从五十年前说起。”
五十年前,天下初定。顾家只是一个稍有些积蓄的小家族,并没有什么权利。你们爹当时正值年少,不甘于一辈子守着那点积蓄过着平淡的生活,有心想干一番大事业。大乾十年,皇帝诏令选拔人才,他便告别顾家众人独自一人赴京赶考。三年后,他高中榜眼荣归故里,意气风发,从一个小县令一步步坐上了御史的位置。大乾十五年,,他被远派东北视察,待两年后归来,却是带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顾家众人惊慌不已,问这孩子是谁,孩子他娘在哪?但不论怎么问,他都只是一句:这是我的孩子,没有娘。当时他正处在朝堂争斗之中,如果被对头抓住这个把柄,那么他的官也就做到头了。于是,顾家人开始寻找联姻之人。而我,就这样进了顾家,并跟着他来到了京都。
后来,顾老太太看着远方,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笑得十分幸福。
后来,他们的感情逐渐加深,也有了两儿一女。虽然也有姨娘,但那只是上司送的,顾老太太相信,他爱的是自己。但是,每每看着顾涵文,顾老太太便感觉一阵心塞。有几次,在两人温存的时候,顾老太太曾试探性地问过几次,却都被四两拨千斤地糊弄过去了。顾老太太想想,终究不过一个孩子,又有什么呢?就这样,顾涵文便一直生活在顾家。而在所有人眼里,顾涵文便是嫡长子。大乾三十四年,顾涵文高中状元,而顾家却因得罪权贵,被贬西南。在西南三年,顾御史因为水土不服,再加上心中郁卒过世,而顾涵文,理所应当成了顾家继承人。
“那应该是我们家对顾涵文有恩,怎轮得到他做主?”顾涵棋道。西南那三年他也去了,三年生不如死的日子,真是过够了,而当时,顾涵文并不在,“对啊,娘,顾涵文没去过西南吧?”
“嗯。”顾老太太睁眼看了顾涵棋一眼,闭眼继续道:“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能够进京?”叹气,“没错,按理说,我们应该是顾涵文的恩人,但事实是……在我们被贬西南期间,顾涵文正被皇帝派往苗地公干。等贬谪的的圣旨到苗地时,正是苗地叛乱。于是,在老安王的特许下,他留了在那里。待苗地安定后,他来到西南与我们会和,随同的便是柳意。接下来的事,你们也很清楚——你们父亲病逝、圣旨免罪升官、回京。就这样,本该一蹶不振的顾家因为他一个人而重回权利巅峰。”
“就算平定苗地,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功劳吧。”顾涵书道。
“哼,平定苗地的是老安王爷,他顶多做个下手,能有多大功劳?”老太太眼中的轻蔑一扫而过。
“那怎么……?”
“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奖赏?”顾老太太道,“很简单,因为柳意嫁给了他。”
“大嫂?她不是一个孤女吗?能起多大作用?”
“是啊,一个孤女。”老太太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女子,“一个孤女,却和将军夫人、安王妃成了结拜姐妹。那二位对她,比对家中姐妹还要亲密。再加上她凭借独特的医术救了皇帝,地位更是无人可及。所以,可以说,顾涵文能做到丞相一半都是因为柳意。”
“所以,大哥后来才会那么疏远大嫂,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面子上过不去吧。”顾涵书道。
“即便这样,那他也是我们顾家养大的。他……”顾涵棋不关心顾涵文的感情生活,只是在意顾家的权利。然,在看到顾老太太的眼神后莫名地不敢说出下面的话了。
“涵棋,你也别不甘心。”顾老太太叹了口气,接着道:“临死前,你爹告诉我当年在西北是顾涵文的外公结束的动乱,在最后一场战斗中,也是顾涵文的亲娘替他挡了刀他才能活着回来并且立了功。而顾涵文,也就是那个女子的孩子。如果那次他没有完成任务,回来别说是御史了,命可能都会丢”
所以说,顾涵文救了顾家两次,而且都是在生死边缘?顾涵棋两兄弟对望,表示不能接受。
“那他的父亲?”顾涵棋话未说明,但在座的都明白他的意思,顾涵文的爹是谁?
顾老太太摇头。当初,她只被告知顾涵文的身世,夫君就咽气了。
“那刚刚族长说的二十年前是怎么回事?”顾涵书问。
“二十年前,也就是我们刚从西南回京的那一年,顾涵文还只是一个府尹。为了他的前途,我反对他娶农女柳意,他不肯,这是便闹到族里去了。当时,当着所有族人的面,顾涵文说如果反对他和柳意,他宁愿不做顾家人。呵,不做顾家人呢,多么有骨气啊!就在双方撕破脸皮快要将他逐出族谱的时候,顾晓拿出了那块令牌,接着便是赐婚圣旨,包括顾涵文在内,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吓着了。然而,和谁作对也不能和皇家作对,所以这件事便不了了之。顾涵文顺理成章地成亲、升官。渐渐地,就如涵书所说,他的官越做越大,外面对他的质疑便越大。说到底他是一个男人,被自己的同僚说成靠妻子,怎么心里也不会舒服。而柳意在顾晓之后,便一直无所出,然后便有了方姨娘的存在。”
之后,便是有意为之的冷漠,夫妻生隙?顾涵书看着坐在上首闭眼的老太太,不语。如果说这中间没有老太太的功劳,打死他他也不相信。什么命中无子?他记得在顾晓之前柳意曾怀过一次,然而在出生后却莫名其妙地死了。也就那次后,柳意对着老太太的最后一丝恭敬也没有了。说里面没有猫腻,谁信?
“娘,即使这样,他也是我们顾家养大的。养育之恩比天大,不报恩就算了,难不成我们还得将整个顾家赔进去?”顾涵棋心里不虞:凭什么他一个外来的如此嚣张?自己才是顾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顾老太太看着一脸不甘的顾涵棋,“怎的,你是想要去找顾晓说理还是硬抢?”
“娘……”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顾晓出过手,你先别急着争辩,就说结果怎么样?”顾老太太不客气地道。
“全军覆没。”顾涵棋道,一脸愤恨。
“顾晓的势力吗?她那来的这么多人?”顾涵书问。
“你们还记得安王妃手里的那支队伍吗?”顾老太太问两人。
“嗯。”顾涵书点头:“据说以一敌百,连安王麾下的将领也难以取胜。”
“那支队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在顾晓手里。”老太太语出惊人。
“怎么可能?”连一向淡定的顾涵书也不由惊呼出声,看着顾老太太。
“我不是很确定。只是当初顾晓满月之时,安王妃前来做客说是要送顾晓一份礼物。而给出来的,却是写着一些名字的纸条。当时我很好奇是什么,连将军夫人在一旁都在说安王妃偏心。而现在想来,从那以后,那支队伍便再也没在人前出现过,应该是在顾晓手里无疑。
顾涵棋兄弟头重脚轻地往外走去,直到现在他们都不能相信刚才听到的,这怎么可能?这样说来,他们不只有被顾晓压制的份?看着顾涵棋一脸不甘,顾涵书不由劝道:“你想干什么?那支队伍可不是好惹的?”
“哼,谁说那支队伍一定就在顾晓手里?即便真的在,一个黄毛丫头能怎样?走着瞧吧,顾家一定是我的。”说完,也不管顾涵书,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