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总共参加了两次高考。说起来挺讽刺的,父母的心愿是我能考一个师范类或者医学类院校。第一年高考时,他们对我的期望很高。而我却处在一种对未来混沌的状态,从小外表的顺从掩盖了内心的叛逆。无论有多少在脑海中漂浮而过的想法,对未来和眼下,其实都没有一种实际的思考。事实上,从小到大,一切都靠着父母的安排。如果没有斌,想来工作爸爸也会安排的吧。在这点上,我一直对斌的存在充满感激,因为他给了我想要的自由,尽管当我拥有了这份自由却不知所措。
那年,楚的爸爸在考点附近找了一家宾馆,因为在一个学校考试,她邀请我一起住,我欣然同意了。这样可以摆脱父母的安排,想想妈妈要陪我三天就头皮发麻。从记事起,我和父母之间不再有亲密的行为,只是住在一个房间也让我无法承受了。宾馆的条件很好,楚的爸爸安排我们一日三餐很周到。我喜欢她的爸爸,他们聊天,有时楚表现出不耐烦的态度,她的爸爸只是笑笑。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这样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体贴入微的背后都是满满的爱。
第一天考完试,晚上我们一起吃了火锅。那时候我的胃口很好,品尝到这样的美味,让我欣喜不已。回到宾馆七点钟,我和楚洗漱完,躺着吃了点水果,聊聊天,很快就睡着了。高考让我疲惫不堪,原本以为每天两门考试很轻松,大脑高速运转让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疲累。睡梦中,胃部感到一阵阵抽搐,让我从梦中惊醒,尽管正值盛夏,冷汗还是浸湿了床单。一阵阵的疼痛,胃里翻江倒海,半个小时后,我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呕吐不止。楚很担心,但我依然支撑着身体告诉她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想自己没事,只是小小的消化不良罢了。楚买了胃药上来,喝了后感觉好点,又躺下睡了。两个小时候,又被胃部的抽搐疼醒了,呕吐,拉肚子。就这样折腾了整晚,早晨,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吃不下东西,但精神还有点。楚问我要不要告诉家里,我坚持不要。爸妈都在上班,如果告诉他们,得来的抱怨会压垮我的。喝了点热水,休息了一会,还是坚持走进考场。
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天考的是数学。写上名字学号,答完选择题,已经耗尽我仅存的体力。大脑无法思考,只得先涂答题卡。选择题答题卡涂完后,头一阵眩晕,胃里也不舒服。只得趴在课桌上,头枕在胳膊上的那一刻,便睡着了。醒来时,监考老师站在旁边,我看了看他,也许他想叫醒我,只是我惨白的脸色制止了他。对我来说数学并不算难,很快便答完了所有的题,那让我感到漫长无边的睡眠,不过只占用了十分钟。胃里突然翻腾不止,没来得及收拾好东西,便吐了一地。监考老师叫来考场外等待的医生,给我打了一针。还有二十分钟结束考试,然而,那些字飘在我眼前不肯落下。密密麻麻的数学符号让我愈发感到恶心,我抬手示意要交卷。尽管我很想再检查一遍,英语薄弱的我不想在数学上失分。但身体不允许我这么做了,监考老师叫来我们学校的带队老师,将我扶出考场。走到楼梯口,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带队老师是一名瘦小的男老师,他毫不犹豫地弯腰背着一百多斤的我走下三楼,送我到校医室,然后给家里打了电话。想要制止的话没有气力说出,就这样吧。
一瓶瓶的点滴输进我的身体,却毫无用处。胃里已空无一物,却还是呕吐不止。那一刻好想昏死过去,电视里那些动不动就昏迷的镜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考试前,老师宣布每个考点待命的医生、老师在我看来是那么的多余,如今全部应验在我的身上。不出意外,下午的物理,我最擅长的学科之一,在铃声敲响的那一刻,我却没有力气爬进考场。嘴里全是苦苦的味道,吐出绿色的不知道是什么让人作呕的东西一块块的落在床下的袋子里。爸爸到底还是赶来了,当他看着我的时候,我真心的希望自己马上死去。他问我还能不能考试,我说了可以就又不停地吐。一直到考试结束,也没有从病床上爬起来。校医告诉爸爸马上去市医院,因为查不明原因,点滴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输了十来瓶也没有用,不能耽误治疗。我听到爸爸问明天的考试还能不能参加时,医生说救人要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