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李从度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困乏,也许是醉酒的缘故,也许是昨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李从度知道,自己也许还要时间来适应,尤其是心理,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调试。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这个世界不会给他那么多的时间,他可能马上就需要时间来应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比如去见见那个冒牌的老爹,当今的南唐皇帝李璟。
真的希望这是一场梦啊,也许自己真的是在梦中呢?会不会梦醒了自己就会能够回家了呢?这一刻,李从度感觉精神似乎有点恍惚。
梦境很快就被打破了,李从度还在想象着梦醒以后见到父母的场景,就听到下人来报,“殿下,宫里来人了。”
来人是一个太监,告诉李从度,皇帝陛下要见他,还特意提醒李从度带着他的怪车。李从度只好收拾一下,骑着自行车跟着太监进了宫。
李从度骑着自行车缓缓地骑行,那太监在前面一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一眼神奇地看着李从度的自行车。一阵功夫,穿过御街,就到了皇宫。门口的侍卫见李从度来了,道,“陛下有旨,四皇子请乘车近勤政殿。”
这个在古代,就相当于骑马入宫剑履上殿了,这待遇可是太高了,其实归根到底,还是理解想要见识一下李弘茂口里说的那个怪车,当然,这个儿子失踪半年失而复得,这份喜悦也是的李璟特别高兴。
李璟坐在御座上,“乐安公,你可以确认那真的是你四弟吗?”
李弘茂回复道,“启禀父皇,儿臣确认,为了能够确认,儿臣昨晚特意将四弟灌醉,查看了四弟的胎记,准确无误。”
“他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是的,父皇。四弟只记得这半年的事情,说是这半年一直在舒州的一座山里,跟随老师学习。”
“唉,从度这孩子,从小他母亲去世,性子孤僻,沉默寡言,年初老五出事,紧接着这孩子又不见踪影,朕好友位他是被奸人陷害,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吉人天相,又回来了。”
“陛下,天家血脉,还望陛下慎重!”说这话的是皇太弟李景遂。本来李璟的儿子李弘冀是十分优秀的皇位接班人,但是因为李璟和李景遂等兄弟之间的感情较深,而且宋太后也有让李景遂接替皇位的意向,李璟只能妥协,封李景遂为皇太弟,而把自己的儿子李弘冀封为燕王,领润州刺史。
“后派”在朝中的力量不小!这也是李景遂的底气,他最怕的就是李璟的这几个儿子将来能够接班。现在李弘冀李弘茂都十分优秀,已经不好下手了,所以他只能盯着李璟的其他几个儿子。李从度能够“死而复生”,自然是李景遂极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想组织这场父子相认。
因为他知道李从度是怎么失踪的!
就在这时候,李从度已经推着自行车进来了,因为进勤政殿的时候勤政殿的门槛太高,李从度只好下车,吧自行车扛了进来。然后就看到大殿内的各色人等,当然,最高光的自然是高高在上的李璟了。
看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李从度只好支好自行车,对着御座拜下去,“李从度参见皇帝陛下!”
李璟看着李从度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认出来了,他就是自己的那个平时少言寡语的四儿子啊。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怎么会不认得呢?“我儿快快起来,怎么?不认得父皇了吗?”
李弘茂也在旁边帮腔,“四弟,这是父皇啊,你怎么不记得了?”
“诸位卿家看看,这明明就是真的亲儿子啊,刚才海鸥人怀疑,诸位都见过我儿,都来看看,朕的儿子回来了啊!”李璟看到自己的儿子异常高兴,刚才皇太弟还说什么要谨慎,这不是自己的儿子是谁的儿子?想到这里,不满意地看了李景遂一眼,又看向李从度:
“从度,来,到前面来,让朕好好看看,这半年朕的儿子受苦了。”
下面众大臣立刻一片贺喜声:“恭喜陛下父子团聚,恭喜四皇子吉人天相!”
“从度我儿,真听你二哥说你有一个怪车,给朕看看!”李璟也是高兴糊涂了,一会儿让李从度到跟前来,一会又要李从度骑自行车,李从度只好遵命,在勤政殿内骑起了自行车。
看到李从度骑着自行车在大殿内转着圈子,各位大臣们惊讶地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集贤殿直学士徐锴道,“周时有公输班者,造木鸢飞于天三日,然见于传说,无人见也。而四皇子此车不要马拉就能够行走,更为奇异的是,两个车轮居然不是并排而是一前一后,看起来如此不稳却能够急速行走,真乃神物啊!”
李璟看得开心,道:“从度我儿,快停下来,到父皇跟前来。”说着便起身沿着陛阶往下走了,李从度赶紧停下自行车,恭敬地站在陛阶前。眼前这位可是得罪不得的,理智告诉他,必须要听话。
李从度看着李璟,当然,他的眼中是不会有李璟期盼的父子之间的那种神情,也不会有对于皇权的畏惧的,只是平静地看着李璟。
李璟也从这双眼睛里堵到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不仅仅是对自己的陌生,而是对于整个世界的一种陌生感,包括对于皇权和礼法的陌生。不经事李璟感觉到了,而且这打店里的人都感觉到了。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李弘茂说的李从度失忆的话并非是空穴来风,就连李景遂也相信,这种陌生绝对不是能够装出来的,而且他也发现,李从度似乎并没有对于自己的仇恨。看来这小子是真的失忆了。
李璟看着眼前这双眼睛里陌生的眼神,瞬间感觉到一阵难过和愧疚,自己对于这个孩子关注的太少了,包括已经死了的另外两个孩子,李璟心头莫名的难过,作为一代帝王,居然在一年内失去了三个儿子,有这么窝囊的皇帝吗?
想到这里,李璟不由得十分激动,抬起手,摸着李从度的头,“孩子,这么不叫父皇啊!”
“启禀陛下,我只记得这半年的事情,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所以不敢相认。窃以为,天家血脉乃是大事,谨慎为好。”
“胡说!朕的儿子,岂有认错之理?从度,这半年你在哪儿?有没有受苦?与父皇说说。”
“是,如此,儿臣拜见父皇。”到了这一步了,只能先认了这门亲,至少有了靠山,安全也许会多一点保障了。索然真正的四皇子李从度并没有因为这个靠山而留得性命,但是李从度相信,自己应该可以做到这一点。于是便先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跪下磕头行礼。尽管他也觉得很别扭。
站起来后,李从度才开始回答李璟的问题。“儿臣只记得半年前,一觉醒来,已经被老师收留,老师只告诉我,我叫李从度,是他收留的,此前的事情,老师没有说,儿臣也就没有问。”
“你老师在何处?他叫什么名字?朕要重谢他。”
“老师姓潘名辰,自称曾于先帝时被海州刺史郑匡国表荐于烈祖,居紫极宫数年,后以诈死得脱。儿臣与老师所居之地,名为潜山,乃是舒州地界。老师已于一月前去世,儿臣安葬了老师,才尊老师遗命下山,前来金陵。”
“啊,潘野客居然还活着!”殿内顿时一片惊讶之声。关于潘辰这个人,李从度也是谨慎考虑之后才说的,反正这家伙早在李璟还没有即位时就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了。李从度对于《南唐书》的那一大堆文言文看着就头疼,所以也只是挑有意思的看,尤其是《后妃诸王列传》和《杂艺方士节义列传》,其中记载的奇闻异事倒是认真看了一些,所以还记得潘辰这个人。
看着殿内一片惊讶,李从度赶紧强调了一下,“诸位,老师已经于一月前去世了。”
中书舍人冯延巳道,“四皇子,你那老师乃是奇人,当年已经死过一次,谁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又是诈死?潘野客高人奇士,焉知会不会再次死而复生?”
“不可能,我亲手埋葬的老师。”
“上一次还是先帝下旨埋葬的呢。四弟,你这车是你老是留给你的吧?”说这话是李弘茂。
一听到李弘茂提到了自行车,大家的兴趣一下子被转移过来了,李璟便道,“此车如何行走?”
李从度只好耐心解释,“启禀父皇,此车名叫自行车,只需以脚蹬踏即可前行,父皇不妨一试。”
“好,待会朕也就驾驶一下这自行车。此车轻巧,便于藏于军中,倘若我大唐军中也有此车,若是百里奔袭半日可以到吧?”
“父皇,对我刚见到四弟的时候,四弟驾车之速不亚于儿臣骑马的速度,只是儿臣抄了近路,才把四弟拦了下来,要不然四弟就跑了。”李弘茂的这个解释比较直观。
“哈哈哈,从度我儿,你半年不见,一回来就给朕这么一个惊喜啊。传旨,四皇子李从度献车之功,不亚于诸葛之造木牛流马,特封李从度为县公,以示嘉奖。”
啊,这是有爵位了啊?李弘茂的乐安公,其实就是乐安县公,自己冒充人家的儿子,居然也得了一个县公的爵位了?
给了就拿着吧,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先有了这个爵位当护身符吧。江夏在哪儿呢?是鄂州吧?这可要比李弘茂的抚州乐安县远多了。不过没事,远就远吧,反正又不去那儿。于是赶紧行礼谢恩。
“众位卿家,今天朝议就到此吧,诸位各回府衙办差,朕要和朕的儿子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