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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连环

墩子一拍脑袋,笑骂自己笨,和小溪将箱子轻轻抬到地道口。四个人很轻松地吊到地面,小溪出去找来两辆马车,一辆平板,一辆有车厢,将箱子搬到车厢里,然后招呼师傅心空法师坐上就走。

墩子只好和毛地鳖上了第二辆平板车,紧跟其后,一路向南,直奔六十余里外的长江边。毛地鳖刚上车就迷糊了,沉沉睡去。墩子毕竟年轻,人在后面,心却一直没离开前面那辆车,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可除了麻雀从车顶掠过两次外,没发生任何意外。其间两个半时辰里,路过两个小镇,在第一个小镇磨头停下时,车夫邀请墩子在一个人家屋后一起小解了一次,出来看到小溪买了些馒头熟肉回来,低着头,好像不喜欢看到墩子,直接上了车,片刻,心空法师送了些吃的到后车上,墩子和毛地鳖也不客气,一阵狼吞虎咽。

中午过后,两车抵达离江边不远的竹石镇,停在镇边一家客栈门口,墩子和毛地鳖跳下车,去帮忙搬运箱子,突然吃惊地发现小溪不见了,穿着她衣服包着头的,是一个和小溪身材相仿的陌生女子。

“小——小篮子——怎么是你?”墩子急得话不连贯。

原来这个女子的娘家就住在影梅庵西边,以前经常和墩子小溪一起玩耍过,半年前嫁到雉水城南十几里的磨头小镇,墩子曾为离别伤感过。不用问,他也知道一定是小溪顺路请了她来帮忙掩人耳目,可这一切竟然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让墩子深感惭愧。

“我——我——我咋了?不认识啊?”女子学着墩子的样子,自己先被逗笑了:“还不快帮忙搬东西!”

墩子刚要再问,心空法师口诵佛号:“一路劳顿,都累了,有话进店安顿下来慢慢说。”

毛地鳖几乎对小篮子视而不见,很自然地在墩子头上轻轻一拍,四人合力,小心将箱子搬进客栈。

正逢大年春节,客栈里没有一个客人,毛地鳖仔细查阅了下客栈仅有的二十几间房,选了最里面紧靠后院墙的两间,小篮子和箱子进了其中一间,不待墩子问询,毛地鳖就将他拉了出来,里面总是低着头的小篮子立即将门窗关闭,像个被习惯了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胡乱安顿好,打发走马车,坐进房间里,刚才还有很多问题的墩子,暗暗骂了自己几下,便四仰八叉横躺到床上。他现在不问也明白,隔壁房间的箱子里肯定没有董姐姐,董姐姐又一次被小溪掉包转移了。墩子努力盘算了会,最终确定小溪是在路过磨头镇时离开的,因为只有那会儿他没盯着小溪的马车,而那个叫他一起解手的车夫肯定是小溪吩咐好的。

墩子不仅不佩服小溪的机智利索,还越想越懊恼,埋怨小溪什么事都瞒着他,完全将他当成了外人,也完全不像以前一起玩耍的懵懂女娃,陡然间成熟到都不认识了。难不成以前看错她了?墩子这么想时,仿佛在懊恼之外又有了种被骗的感觉,这更让他郁闷。

房间桌子边,心空法师还是那么宝相庄严,合掌垂首入定般坐着,对面毛地鳖的内力貌似还没复原,一副无精打采的慵懒样子,正闭目养神,两个人都没动面前的茶杯,显然是路上颠簸累了。

这情景更让墩子生气,故意辗转反侧将床铺折腾出各种声响,可两个老人好似神游物外,根本无动于衷,一会,墩子也折腾累了,不知不觉沉沉睡去。醒来时,外面已是黑洞洞的夜色,嘈杂声此起彼伏,整个客栈里乱糟糟的惹人心烦,墩子咒骂着爬起来,发现客栈里各个房间灯火通明,看来在他睡过去的这段时间,已经来了很多客人。

忽觉房间里静得出奇,摸索着点亮床头柜子上的烛火,墩子果然看到房中央桌子边空无一人,心空法师和毛地鳖都不知去向,心里便有些着慌,跳起来开门出去,见隔壁房间黑灯瞎火的,没任何动静。忙伸手拍门:“吃饭了,出来吃饭了。”

屋里,小篮子懒洋洋应了声:“知道了,你们先去点好菜。”

听到小篮子发声,墩子心下稍安,转身回屋又吃惊不小,因为他看到两个老人依然坐在桌子边,毛地鳖哈欠着,像刚睡醒,正伸开双臂伸懒腰。心空法师依然垂首养神,似乎一直都没有离开。看到墩子,毛地鳖更是故意问他去哪玩了,然后叫醒心空法师,一起去前面餐厅。

墩子也不计较,气哼哼跟着,在吵吵嚷嚷的人堆里,找到一张空桌子坐下,看着一屋子的客人嬉笑打闹,这些客人大都操北方口音,有玩杂耍的小团队,有卖生姜大枣的,有算命打卦的。粗看只是各种打扮的普通生意人,细瞧却分明都是江湖练家子,墩子越看越狐疑紧张,毛地鳖和心空法师却像什么也没发现,悠然自得地闲聊。

酒菜端上来时,小篮子走了过来,解开头巾,露出一张清秀的俏脸,除了肤色稍暗,眼睛有些迷离外,和小溪区别不大。坐下后,一样对墩子不理不睬,只向毛地鳖和心空法师点点头,就吃起来。毛地鳖和心空法师也若无其事跟着吃喝着,就墩子心烦意乱,食之无味,饿死鬼投胎般,一阵风卷残云,三下五除二吞下一碗饭四块红烧肉,对面小篮子还没吃到一半,墩子便抹抹嘴站起来,装着心不在焉随便溜达了出去。

到了外面街面上,冷风一吹,墩子不由寒颤了两下,慢悠悠向南晃荡到三五丈远的岔路口,再晃悠悠东去,边走边回头看,直到两三里外,确信没人跟踪了,才提起精神,飞快寻着来路,直向北面县城方向跑去。

三十里的路,跑了不到一个时辰,小镇上的馒头包子店,早已打烊,墩子使劲拍门,里面却没人应声,有邻居在屋里乱骂,墩子不便胡来,只好沿围墙转到后面,看看四下没人,一纵身跳上围墙,正准备下去查看,陡然看到四个黑影从屋里窜出,飞身上了对面的围墙,跟着听见噗噗四声轻响,那四个黑影惨叫一声栽倒下围墙外。

墩子大骇,黑暗里,根本没看清那四个人遭到什么暗器,更不知是谁暗算了他们,更担心躲在暗处的高手用同样的方法对付自己。墩子赶忙跳下,轻步跑向对面墙外,老远看到那四个黑衣人小声呻吟着,互相搀扶着向正南方向逃离。

迟疑间,墩子决定跟踪这几个受伤的黑衣人,尽量查清这些人的来路,贸然去探访馒头店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何况,自己这点功夫,肯定不是人家对手,只是,墩子有点不太明白,既然馒头店里的人武功奇高,干嘛非要等到贼人离开时才动手,而且只伤不杀,未免有悖常理。

好在,仅仅跟踪了五六里,在一个相对人稀处,墩子就有了答案,就是袭击这些人的高手不是店里的人,一定是在店外黑暗处下的手。那么,这个高手现在肯定也和墩子一样跟在后面。

想到这一层,墩子就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不觉汗毛直竖,咬牙给自己壮壮胆,猛然转身,惊骇的几乎要叫出声,因为他真的看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身影,鬼魅般的跟在身后两丈左右,身着一身长白衣,垂直的长发盖住了半边脸,一张惨白的脸,十足传说中的女鬼模样。

见墩子发现了自己,“女鬼”却不避不闪,反而僵尸般前伸双臂,身子一晃朝墩子扑去。墩子侧身避开,一拳击向女鬼腰间,女鬼小腰一摆,轻松避开,双掌平放,依然僵尸一样插向墩子胸口。墩子猛然下蹲,张开双臂,去搂抱女鬼小腰,女鬼双脚弹起,双手在墩子头上一按,一个跟头翻到墩子身后,一脚踹在墩子屁股上,墩子身子跟势前踪,总算没有摔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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