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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柔利

慕红嫣是在第六日就醒过来了,醒来的时候,全身还不能动弹。虽然只差个胳膊还没做好缝合,其他的地方也都好了。但刀念寒不让她动,她就只能以眨眼睛来告诉别人,自己是饿是渴是累是困。

为了让她心情好一点,刀念寒便给她说起杜衡给她讲过的笑话,来开导她。乔松怕有后患,决定等红嫣身体彻底好了之后,就把云遮寺开启,让这丫头去受受香火,去去晦气。

我不要,听到这话,慕红嫣只觉得头大,只觉得心里头在滴血。如果要去云遮寺,还不如就让她在这里躺着呢。有师姐照顾,躺一辈子都可以。

可惜,没人能听到她的心声,师父师姐大师兄都没听到,慕红嫣只能哭笑不得的在心里头无声反抗。

余成言在追回慕红嫣的生魂后,就马不停蹄的修复万鬼冈,不敢有丝毫怠慢。头一次,余成言放下身为大师兄的气度,对小师妹未来的修道之路提出担忧。

彼时,正是万鬼冈在经历最艰难的时刻,语气自然也糟糕了一些:“师父,红嫣的确是没有修习的天分吧。”

乔松正在擦乾坤剑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旋即说道:“胡说八道。”

余成言索性停下手中动作,道:“是,人人都有修习的天分,就连是鬼,也想要去争一争生魂,妄图逃生。这是慧根,与生俱来的慧根。可小师妹有这种慧根吗?”

乔松道:“有无慧根不重要,可以创造,亦可以借取。愿不愿意,有没有,那是红嫣的选择。她既然来了师门,就必须有自己去做选择的权利。”

接下来的话,余成言没有再问,因万鬼冈而震荡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下来。至于,师父所说创造和借取,也都是未来之事了。

话说,红嫣这小丫头也着实可怜,别人天生就有的东西她却没有,而别人没有的东西她偏偏占了一堆。还十分要强的去创造。更何况是摊上这么个纵容她到家的师父。突然,余成言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师父方才所说的创造和寻找,为何之前不提,偏偏过了这么久了才提。

乔松见他这个大徒弟,苦思冥想半天似乎才刚刚琢磨出头绪,又想到老四杜衡,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道:“成言,或许红嫣的慧根就在这里。”

余成言道:“这里,师父,我不明白。”

乔松嘴角噙了一抹笑,道:“你明白的,多余的话,为师就不多说了。”

多年以前,东楚国突发瘟疫,当时正值梅山落雨,雨水顺着瘟疫,可谓是在国中大肆蔓延。而乔松当时正在蓬莱闭关,暂时无法回来。余成言作为师门大弟子,自然是当仁不让,最后亲上梅山收雨制瘟。但也因此惹得梅山震荡,为此,他才来到了关外沙漠。万鬼冈乃是他亲手所造,起初的目的是为了压制邪祟,还边关安宁。

至此,余成言似有些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万鬼冈中怎么会有红嫣的慧根,慧根是生来之物,不是死魂之物。”更何况,尚无修习天赋的小师妹又怎么可能和鬼有连系。

乔松的眼神有刹那间的沉重:“的确没有,也并不是。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这个消息对于修习之人来说,无异于惊天噩耗。但慕红嫣也许是继承了几分杜衡的没心没肺,也着实有些反应慢。直到,刀念寒跟她认真讲解了慧根的重要性,才后知后觉道:“总而言之,就是我很笨的意思,对吗?”

刀念寒微微一愣,半晌道:“师父说慧根可以找回来,就看你自己的意思。”

慕红嫣一边听着,一边将手腕上的红线解下来,交到刀念寒手里,道:“二师姐,就算找回来慧根,那也不是我的。我不想再这么不明不白的闯祸了,不如就听师父的话,好好去云遮寺静静心吧。”

正在喝茶的乔松终于感到了一丝欣慰,道:“想通了。”

慕红嫣郑重的点点头,无比坚定道:“想通了。”

于是,这一场游玩就这么象征性的结束了。慕红嫣颇有些后悔:“早知道会捅这么大的娄子,还不如一开始出来的时候,就听师父的,先去蓬莱呢,最起码有美味的海鲜吃。”

乔松慢悠悠道:“蓬莱去不得的,不过,真要是不想这么早回去,可以南下到柔利去。没有海鲜也有新鲜的水果吃,还有各种补身的丹药,也是不错的。”

慕红嫣的眼睛腾地一下亮堂起来,挽着刀念寒的胳膊道:“二师姐,我们去吧,师父都同意了。”

原本还在担心她伤势的刀念寒,也没有再反驳,当即调转方向去往柔利。

柔利地处偏南,几乎是完全没有东楚那样的冷意。所以,进了柔利国境,就要入乡随俗了,换了一身清凉的衣衫。慕红嫣去过东楚很多地方,她幼时,不是师姐带她出门,就是跟在师哥身后四处溜达。这一路来,倒是让她忘记身上还有伤,看得不亦乐乎。

乔松则没有从前的闲情雅致,先四处逛了一会儿,就带着红嫣去了云崖,那里是个疗伤的好地方。其实,刀念寒何尝看不出师父心中所想,万鬼冈才真正是能让红嫣好起来的所在。她一路上几次欲言又止,想要问却问不出口。最终,还是作罢。

当天晚上,慕红嫣就住进了云崖之上的卧横洞中,那洞里面黑漆漆的,走进去就真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况。她倒是不怕黑,想着要不要点一盏灯进去好照路。

刀念寒笑着说道:“不用,我和师父就在外边守着。”说完,又把木剑重新交到她手上,道:“你害怕就拿着这个。”

慕红嫣当即就不害怕了,当下就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就是另一番天地了,这个洞口大约只是个引子,有结界防护,真正走进来之后,就是一个走路有回响远处也有亮光的石洞而已。

她正要继续往前走,去找师父说的石像,却在几步之后停了下来。虽然现在内力功夫全废,但受了万鬼冈的影响,基本功还在,就在她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幽魂正在随风飘荡。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还是有种想逃走的冲动。但是,这么怂的跑出去,实在是对不起师父师姐了。也说不定,人家也是进来疗伤的,有没有明文规定说,不许幽魂进来。

慕红嫣只当那里站了个人,硬着发麻的头皮往前走,经过之时,还是被那股阴寒气息给冻得发抖,但却还是维持基本的礼貌,也不管人家看不看得见,轻声道:“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在她走过之后,幽魂终于开口说话了,在她的身后,声音幽幽响起:“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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