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殿坐落在终年积雪的北冥山中,在雷煞魔君的庇护之下,雷霆殿十里之内四季分明、春去秋来,与北冥山形成了强烈而又奇特的反差,倒是一副别有韵味的景致。
雷煞魔君端坐在雷霆殿的宝座之上,两大护法站立其左右,左者为魏钟延,其人武功高强力大无穷;右者为吕不休,能占星卜卦、出谋划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谓无所不知。朝殿之下整齐排列着一干等身穿铠甲的妖兵,左手执盾右手执矛,庄严而威武。
“报——”一声探报打破了雷霆殿的肃静,一负责打探消息的妖兵半跪在殿下,行抱拳礼。
魔君还没发话,魏钟延便急不可耐,指着妖兵问道:“有何事,快报!”
“回禀殿下,前日清晨飞蛾妖后一众人等在熙和城全军覆没……”
“你可知道究竟是谁干的?”
“飞蛾妖后本胜券在握,即将把神器携带者与屠魔猎人拿下,不料却杀出两个崇山派弟子,男者一把红缨枪耍得出神入化,女者则手持宝扇,那二人联手将飞蛾一族一举击溃!”
这时,吕不休手抚长髯沉吟说道:“崇山派掌门樊青松的大弟子袁煋向来以耍得一手好枪闻名,是其众弟子中的佼佼者;而那宝扇,如果老朽没猜错则是崇山派的独门法器擎天扇,能变化大小,能呼风唤雨,招来电闪雷鸣,其威力不容小觑。能使用此宝扇者也唯有樊青松的女儿樊梨了。”
“吕护法不愧为‘再世诸葛’,恐怕这天下之事没有吕护法所不知,魏某佩服佩服!”
“不敢当,老夫乃一介儒夫,哪里比得上魏护法兵权在握,统领十万妖兵。”
沉默已久的雷煞魔君发话了:“二位就不要互相奉承了,为今之计是如何抓住轩华之女,他们一直南下,无非就是去找星云,我们要在他们到达无量山之前拿下。”
魔君转而问探子:“你可知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属下估摸着他们快进入崇山界内,屠魔猎人中了飞蛾一族的噬目散,眼睛受伤成了一个废人。”
“魔君,恕老朽直言,有崇山派的两名弟子保护着他们,一般的妖精是敌不过他们的,一旦进入崇山的地盘,我们的人下手就更难了。如今竹节玉再现,这在三界早就已经传开了,每一个人都在觊觎神器的力量,而那樊青松虽贵为一派掌门,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实则心胸狭隘、刚愎自负,为了将崇山派发扬壮大成天下第一门派势必会不择手段。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樊青松肯定会抢先一步。”
魏钟延生来性情急躁,做事向来不做规划,只听他大大咧咧地说道:“吕护法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区区一个崇山派有何惧怕?魔君,你现在就下令发兵,只需一千妖兵供我调遣,我定将崇山踏为平地,可不能让竹节玉落在樊青松那老儿手里!”
“若只用一千兵马便能拿下崇山派,那自然是魏护法赫赫的功劳,我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不过我倒是认为可以借此机会去探探崇山派的虚实,此计可谓一箭双雕,一来能远播雷霆殿的威名,二来可以杀鸡儆猴给其他门派看看,魔君要的东西可不是他们所能妄想的。”
魔君斜倚在宝座上,若有所思地抚摸着白色貂皮垫,吕不休的话不无道理,他思考片刻,即传令让魏护法调兵遣将一千妖兵,不日袭击崇山派。
漓渊和乔昆仑离开熙和城后,乔昆仑眼伤愈发严重,根本无法继续赶路。袁煋告诉漓渊,崇山深处藏有一桦榭泉,泉底有一活眼,泉水终年不息,有莫名的药香四溢,涂抹伤口立刻止血皮合,说不定能治好乔昆仑的眼伤。
眼看着乔昆仑的情况愈来愈糟糕,漓渊急病乱投医,便跟随袁煋和樊梨去往崇山求医,她的南下之行只好暂时搁浅。
樊梨将擎天扇召唤出来,扇子随即变得如扁舟般大小飘浮在半空中,袁煋和樊梨先站了上去,漓渊扶着魁梧的乔昆仑摇摇晃晃地站不稳,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帮他站上扇子。樊梨站在扇子上冷眼旁观,心中多有不悦:本来路过熙和城时她就不想多管闲事,是师兄非要上去插一手,如今已经仁至义尽地帮他们脱离了危险,师兄却还要让他们一起去崇山,这说什么她心里都是不愿意的。
袁煋见状,一上一下地帮忙把乔昆仑扶上了扇子,转身又拉住漓渊的手助她上来,他这一举动让樊梨的心情更加不愉快了。
擎天扇虽负重四个人,还是轻轻松松地启程了,一会儿穿越云海,一会儿低翔踏水,大好河山美不胜收。漓渊却无心欣赏,在乔昆仑受伤的眼睛上蒙上缎带,正要替他整理脸前凌乱的头发,乔昆仑却一言不发地侧过头去——实际上他并不后悔当初为漓渊挡下莫桑的短剑,他只是不愿她看到他狼狈无助的样子。
漓渊一想到乔昆仑因自己而受伤,自责地偷偷掉眼泪。
袁煋安慰道:“姑娘放心,我的师父也就是崇山派的掌门会想办法治好这位仁兄的眼睛的。”
“师兄,愿不愿意治那得看我父亲的意思,光是你答应了可没用。况且我们私自把外人带进崇山,这样真的好吗?”站在扇柄指挥擎天扇行进的樊梨说道。
袁煋微笑言道:“师父向来教育众弟子要仁义好施、宽容大方,我想别人有求于他他是不会不答应的。再说了,我的好师妹,你嘴巴那么甜,在师父他老人家那里美言几句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好师妹,你就帮帮这位兄弟吧!你看他跟这位姑娘也算是行侠仗义、除魔卫道,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袁煋向樊梨软磨硬泡,樊梨有些招架不住,分散了心思以致于擎天扇差点倾斜了,樊梨佯装责怪道:“师兄快坐好,不能让我分心,不然会摔下去的!”转头却抿嘴在心里偷乐。
漓渊擦干眼泪,感激万分地说道:“蒙公子和姑娘相救,我们二人才保住了性命,此恩已然深重。此番崇山之行,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也会对二位感激不尽。”
袁煋在漓渊不远处端坐下来,推辞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认识姑娘不久,还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
“我叫漓渊,这位是乔昆仑。”
“屠魔猎人我亦有耳闻,你随身携带的就是传说中的天狼弓吧,看起来果然不同凡响。”袁煋向来喜欢舞枪弄棒,对兵器甚是痴迷,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触摸天狼弓。
乔昆仑虽然眼睛受了伤,耳朵却变得更加灵敏,他本能地挪了挪身子,让袁煋摸了个空,袁煋尴尬地咳嗽一声,识趣地收回了手。
“乔兄见谅,是我唐突了,也是,要是谁想动动我的破虏枪,我也是不大愿意的呢!”
漓渊赶紧寻找话题:“袁大哥,还有多久到崇山啊?”
袁煋指着前方说道:“快了快了,翻过了这座山头就是崇山的地界了。”漓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见峰峦叠起,苍翠葱郁,云海翻涌,飞泉瀑布,闻风吟林语,猿啼响彻山谷。不多时,坐落在崇山山顶上的道场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只见庙宇林立,青瓦朱墙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樊梨指挥着擎天扇行进至道场的大门口停下,地面立刻飞扬起一阵沙尘。几个看门的道士拂袖遮面,忙上前迎接,其中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小道士说道;“大师兄、师姐,你们总算是平安回来了,师父一直问起你们呢!”
“在回来的路上有事耽搁了,这不,我们带了两位朋友回来。还有,智冶,你让我带的点心我可没忘,喏,给你。”袁煋扔给那个叫智冶的道士一包点心,智冶眉开眼笑地一把接过。袁煋跳下扇子,正要接漓渊下来,却被突然冒出来的樊梨撞到一边,漓渊被樊梨毫不客气地拉了下来,胳膊被抓得有些生疼。袁煋看着樊梨,正要责怪她,却见她撇着嘴对着自己翻白眼,只能笑笑摇摇头,对她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