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皆了如指掌,若真有出口我怎么会不知道?”
“水龙渊独具一格,是一个环形的湖,白玉瀑布自高处而下,其水势之猛又岂是一个小小的湖可容纳得下,而湖水并没有泛滥到决堤,看似是一潭死水实则暗流涌动……当然,这一切还只是我的猜测,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去考证。”
“听你这么一说,这确实有点令人匪夷所思。你的意思是……难道这湖另有玄机?”
“另有玄机的是湖底。就在我掉进水里的时候,我分明看见湖底有一黑压压的石洞,湖中的鱼从那里进进出出。我想那绝不是一个死穴,可能连接着另外一个地方。”
“若果真如你所说,那我们就有希望离开这里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乔昆仑聆听了良久,突然发言道。
漓渊点点头,继续说道:“我观察过,石洞洞口虽然紧凑,稍微挤一挤足以容纳一个人身,我们三人可先后进去,我在前探路,乔大哥在中间,前辈殿后……”
“不,丫头,还是我第一个,你殿后,乔昆仑在中间可以拽住我的尾巴。里面吉凶未卜,如果发生什么危险,我可以抵挡一阵儿,你们可以往回逃。”
“接下来就是考验水性,在水下会待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要暂时停止呼吸直到到达目的地。”漓渊不置可否,继续提议道。
“我会屏息功,一段时间不呼吸不会有什么问题。”乔昆仑拍着胸脯保证道。
“别看我是一条蛇,水性也是不赖的。”武陵蛇君同样自信旦旦地说道。
鱼熟了,烤得外焦里嫩,香气四溢。漓渊咽着口水,把食物分作三份分发下去,用手捏起热气腾腾的鱼肉就往嘴里塞。
这是三人吃得最香的一顿,一想到接下来要进行的计划,漓渊就觉得自己务必要多吃一些,保持体力才能不拖后腿。
经过商量,三人一致觉得第二天早晨就实行计划,他们先离开水龙渊,回到石洞。站在洞口前,望着石壁上的青苔和交缠的树枝藤蔓,武陵蛇君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些感慨,这也不奇怪,毕竟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自然会产生一些又爱又恨的感情。
“以前我做梦都想离开,如今这个梦可能即将实现,我这心里却是十分不安。这二十多年来,外面的世界一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不确定我这个遗世独立的老顽固能否适应这种变化。”
“前辈,出去之后,你想去哪里呢?”漓渊脱口而出,立即觉得自己简直多嘴,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我会前往崇山派的道场,去见见昔日的故人,当他们看到我这个早该尸骨无存的死人又复活的时候,该是多么得震惊啊!”说到这里,武陵蛇君诡异地笑了笑,墨绿色的眼珠子不停地翻转,“我那个受人尊敬的掌门徒弟,一见到我肯定会做贼心虚,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哈哈……”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漓渊诧异地望着武陵蛇君,着实为他感到担心。仇恨的种子原本就深埋在他的心里,早就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漓渊不再多嘴,她担心话说得太多只会让他的情绪越来越糟,于是她扶着乔昆仑进了石洞,独留下武陵蛇君一人。
在石室中,乔昆仑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独自发笑。漓渊问其何故,他回答道:“失踪了这么多日,我们要是突然回去,樊梨肯定还以为撞见鬼了呢!我真希望能看见她那副吃惊到不知所措的表情,一想到就觉得好笑。我屠魔猎人不仅要杀尽天下所有的妖怪,还要惩治内心歹毒的奸邪之人。惩罚她,我知道你可能下不了手,这些事情不用你亲自动手,我代替你做就是了。这次你千万不要阻拦我,这是她对于曾经的所作所为应该付出的代价。”
那一夜,漓渊躺在草堆上,看着熟睡的乔昆仑和卷缩在角落的武陵蛇君久久不能入眠,她的胸口好像被千斤巨石压得闷得慌。
这十几日休闲自得的田园生活,让漓渊想起了在陶明村时无忧无虑的日子,让她几乎快要忘记世俗的烦扰。如果明天能够离开水龙渊,她又要过上被各路妖怪追杀、天天胆战心惊的生活,说实话她真是有点舍不得。她原本想的是就算出不去,直至毒发身亡,以奇花异草为棺盖,有风语鸟鸣作伴,被葬在水龙渊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次日一早,三人吃完在石室里的最后一餐,整装出发来到水龙渊。站在湖边,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武陵蛇君先下水,接着乔昆仑运用屏息功一头栽进水里,漓渊紧随其后。
在漓渊的指引下,三人来到水下石洞前,洞里漆黑一片,仅容一人身形大小。武陵蛇君摆动着尾巴率先游了进去,乔昆仑感受水的波动找准方向,十平八稳地没拉开多少距离,让殿后的漓渊省了不少的心。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水下石洞里,若不是三人各怀绝技,恐怕早就因窒息而溺水身亡了。三人摸索着往前游动,随着他们不断地深入,石道内越发的宽敞,石壁上常年累积下厚厚的青苔,碰到长长的水草挡道,便不得不将其拨开或斩断。漓渊被水草绊住了脚,而且愈缠愈紧,不得不拔出碧霞剑将其斩断;碰到来往的银鱼也要小心提防,不然会被迎面而来的鱼儿戳伤。
地势陡然升高,三人不得不蹬脚往上浮水,武陵蛇君身形灵活自然不在话下,而乔昆仑和漓渊则要屈膝脚踩石壁借力往上冲。忽而地势又陡然下降,为了节约气力,漓渊选择从光滑的石壁一路溜下去。石道蜿蜒曲折,耳边是冒着气泡的水声,隧洞一片阴暗,前方如谜一般未知,时间一长,漓渊的心里竟有些不安,她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如果尽头是一条死路那该怎么办。就在她迷茫彷徨的时候,武陵蛇君用手指了指前路,借水传音说道:“那边好像有光亮。”
漓渊果然看到一点如米粒大小的白点,在一片如黑夜般的昏暗里如同一颗闪亮的星,这使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尽管体力快要到达极限,三人还是咬紧牙关坚持奋力往前游,那点白光变得越大,他们的斗志就越高,身体便越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儿。
光亮越来越亮,三人离出口越来越近,希望就在眼前,谁也不敢懈怠。武陵蛇君首先冲了出去,突然受到水流的冲击,在水里栽了跟头。漓渊向乔昆仑伸出手试图抓住对方,但仍被湍急的水势冲散了。
武陵蛇君调整好身体,不再随波逐流,转头见苦苦挣扎的漓渊,便伸展蛇尾缠住她的腰,再由漓渊去抓住已然失去方向的乔昆仑,武陵蛇君拖着二人向河岸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