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戚夫人一大早就和戚蔓去了柳叶胡同的崇宁侯府。崇宁侯府本就煊赫,又正巧是章老夫人过六十大寿,到处都是来送礼祝贺的人,外院那边不仅崇宁侯世子的好友来了,就连嫡次子赵啸和嫡三子赵吷的朝中的各位同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随了份礼物,林林总总的开了几十桌。内院这边,女眷都安排在水榭和透风的阁楼下,又请了京里有名的的戏班子,正对着水榭和阁楼,方便众人观赏。唱得是《六郎探母》,咿咿啊啊的倒也符合贺寿的热闹。
章老夫人满头银丝,坐在内院拜寿的主位上,穿了件暗紫色的金纹褙子,耳朵上还戴着祖母绿的翡翠耳珰,手上戴着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戒指,装扮不俗,气势颇为威严,因是寿辰,脸上倒挂着温和的笑意,衬得她身边那些穿金戴银的丫鬟倒是不甚入目了。
戚蔓穿了件昨日母亲挑的鹅黄色的襦裙,身前的丝带用的是蜀锦绣的牙白的细锦缎;头上戴的是父亲之前送她的珍珠梳蓖,左右对称簪了小小的流苏簪子,耳朵上挂的也是珍珠耳饰,整个人显得玲珑又乖巧。眉眼低垂的站在母亲戚夫人身后,整个人端庄又漂亮。
章老夫人一面笑着和其他官宦世家的女眷应酬,余光却打量着戚蔓;十几岁的少女,容色惊人,脸上却难得的没有冷傲之色。乖巧的立在母亲身后,宛如一朵空谷幽兰。
章老妇人回想起她之前为小儿子赵吷的婚事操心不已时,有人在她耳边念叨京城里的适龄女子中,戚府大小姐的容貌可是头一份。章老妇人心中不以为意,她认为如果一个女子以美色出名那是最可悲的,却同时也没有因为出众的美貌而把她排除在外,借着这次宴会,明是过寿,实是相看。看这戚大小姐是否人如其貌?思及此处,抬眸望向戚蔓,对着戚夫人笑道:“这是贵府的大小姐吧,我看着倒是个标致人儿。”
戚夫人受宠若惊道:“多谢老夫人夸赞,小女不常出来走动,难为老夫人还记得她。”随即轻轻扯了戚蔓一下;戚蔓闻音知雅地大方上前屈膝行礼:“戚蔓恭贺老夫人寿辰,祝老夫人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章老夫人点头笑着说:“好孩子,你母亲倒是个有福的,哪像我一直想求个贴身小棉袄,却得了一群皮猴子,长大了个个的都不着家,还是女儿好啊。”
戚蔓温柔的回答道:“京城里老夫人是最有福气的人了,几位公子都年少有为,老夫人您又是个慈善人,只需坐着享受儿孙福就好啦。”
章老夫人身边的闫侍郎的夫人也笑着应和道:“是了是了,老夫人若是真的羡慕,就早日把三郎的亲事定下来,早日娶妻生子,您就不必这样羡慕别人啦。”
章老夫人低头喝了口茶,淡淡道:“这儿大不由娘啊,三郎可是个有脾气的,我也是只能干着急啊。”
闫夫人脸色一暗,想起前段日子打听到章老夫人想要为崇宁候府三公子赵吷相看,她就寻个日子带着自己娘家那个貌美如花的亲侄女来拜访章老夫人,委婉地述说了一番,没想到章老夫人当时没什么表示,后来对她就淡淡的,她到今日也没明白到底哪里除了差错。
章老夫人身边的翠竹姑姑却暗暗道:这李夫人好不知道好歹,她一心妄想和崇宁候府结亲,却不看她那个娘家侄女仗着有几分姿色,却心比天高,还在老夫人面前言语不当。如今她竟还有脸面在老夫人面前说亲事这话。
不一会,外面就来人来传,说是饭菜都已备好,请各位移步春晖堂用膳。
众人便笑着推辞一番,都移步去了春晖堂。
此时崇宁候府内院的花厅已经准备就绪,安排好各位贵人落座后,便开始流水般的上今日的菜品。一品阁的雪花酥,藕粉桂花丸;八宝堂的九味鸭,辣味鱼;崇宁候府里那位不知名大厨的拿手好菜狮子头接连不断的上了上来。
章老夫人同世子夫人李氏,二夫人明氏并着一些较为亲近的内眷坐在一桌;戚蔓和母亲与往日里一些相熟的夫人坐在了一起。众人相互攀谈,一时间倒也热闹非凡。
就在众人交谈期间,戚蔓注意到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丫鬟快步走到章老夫人面前,低声细语说了几句,老夫人便面带微笑的点头说好。
戚蔓心底正一阵疑惑,就看世子夫人李氏站起来神色略带抱歉对众人说道:“三弟今日刚回府,说无论如何也得先来见母亲一面,来恭贺她寿诞,盼大家谅解。”
底下稍微议论了一会,就有人开口道:“三公子如此孝心,我们又怎会不通情理呢。”戚蔓心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女眷,且适婚女子不少,看来章老夫人此次是下定决心要为三公子定下亲事了。只不过不知道这位年少有为三公子自己是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