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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剪不断的挂绳

姜老师把梁杰在校门口遭抢劫的事情报告给了学校领导。为此,校长专门接见了梁杰,详细了解的情况,并对他进行了抚慰。在接下来一周周一的全校师生晨会上,校长就学校周边治安问题专门作了强调。实际上,校外不法分子打劫学生的事件时有发生,学校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因此所强调的无外乎就是加强学生管理,不准学生无故单独外出(尤其是夜间),责令保卫部门加强对学校周边的巡逻,以及一旦遭遇打劫情况该如何应对,等等。

在休养的这几天里,梁杰全心全意干了一件事——伪造“玉佩”。然而,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

他在捡来的三块石头中,挑出一块与“玉佩”最相似的,然后去县城繁华街区找了家珠宝店,花了五块钱,在石头小头与“玉佩”相同的位置打了个差不多大小的孔。但比较麻烦的是,如何将原来的挂绳穿上去。按说,这个应该是最没有难度的,可是梁杰却犯了难。原来,这个挂绳上面没有打结,就是很囫囵的一个绳圈,有点像一条皮筋圈,但是弹性不大。

梁杰不愧是“开窍”了的聪明学生,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直接一刀将挂绳割断,穿入石孔,打上结完事。当然,他也想到以后父母问起怎么办,就说是不小心弄断的,想来他们不至于会为此追究什么。

说干就干,找来一把刀子,套进绳圈就是一割。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刀子竟像碰上了铁链子,挂绳居然没有被割断。不要紧,继续来,他像拉手锯一样,拿刀刃在绳圈上使劲来回磨,可是无论他怎么使劲,绳圈依然完好如初。难道是是刀子太钝了?拿着一张硬纸板划了一下,立刻划为两半;再去找根细绳子,折了好几折,也轻松割断了呀。再次拿起挂绳仔细研究,软软的,就是一根普通绳子啊,也不像是金属材料制成的,因为它根本就没有金属材质特有的那种厚重感和冰凉感。真是见了鬼了,难道这挂绳是自己从没见过的什么特殊材料制成?

本来伪造“玉佩”工作进行得很顺利,眼看功成在即,但没想到在挂绳上出了问题。梁杰从来不跟人跟事较劲,但是这一回栽在一根破挂绳上,加之进入县一中后屡屡被人欺负,一股恶气憋在心里,陡然犯了倔劲:我非把你弄断不可,不然我就不姓梁了!

刀子不行换剪刀,但是身边没有没有剪刀,怎么办?去校门口找小卖部的阿姨借了一把。拿回剪刀后,为了确保这次能够成功,先拿布片和线绳试了一下,剪刀钢口很好,刃子锋利。于是再次拿起挂绳,套进剪刀口,恶狠狠地剪了下去。哇靠,居然又像碰上了铁链子,剪刀刃子合不动了。不过有了此前的经验,梁杰没有停手,继续用力往一起压剪刀的双刃。可是,随着压力加大,剪刀刃子竟然将绳子一点一点挤了出去。看看效果不大,梁杰怕弄坏了剪刀,也就没有再继续用力剪下去。等他从剪刀上取下挂绳,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挂绳上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就算是钢铁做的,剪得这么用力,总留下一点划痕吧!

跟一根绳子较劲到这份上,梁杰也算是无聊透顶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就此罢手,因为他又想到了一个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好办法。

去商店给阿姨还剪刀,梁杰顺便买了包烟,然后直奔建材市场而去。在一个卖钢筋的店里,他看到一位正在满头大汗剪钢筋的师傅,于是走过去跟他搭上话。聊了几句,他请求师傅借用一下钢筋剪,并掏出那包烟塞到师傅手里。师傅也是给人打工的,有点被他整蒙了。等听明白梁杰就在现场借用一下,不拿到别处去之后,这才高兴地收过烟,坐到一边歇息抽烟去了。梁杰接过师傅手中的钢筋剪,把挂绳的一边放到钢筋剪的刃口上,有点得意地想:这回可是连指头粗的钢筋都能剪断的钢筋剪,看你如何抵挡得住!想毕,便狠狠剪了下去——

然后,钢筋剪被卡住了!任凭梁杰怎么用力,钢筋剪就是合不上去。梁杰有些气馁了,他也想过请师傅过来帮一把,可是这事情太有些匪夷所思了,弄不好会搞得沸沸扬扬,他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条挂绳的奇特之处,所以就忍住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尽管他的力气也没有师傅大,但是这一剪拼了吃奶的力气的,即使细一点的钢筋,也差不多能够剪断了,可是这条还没有毛线粗的挂绳竟然丝毫无损。

接连的挫败,终于让梁杰不得不对这条比钢筋都坚韧的破挂绳表示服气!事到如今,他也只好选择性地忽略了心里发下的誓言,顾不得姓梁不姓梁了,直接去街道上买了一条颜色和粗细与之差不多的线绳,动手做了一条新挂绳,将假“玉佩”拴起来,挂到了脖子上。但是,一个巨大的疑问却潜伏在了他的心里:这绳子到底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怎么如此坚韧?

几天休养下来,梁杰脸上和身上的伤势也好了很多,于是回到教室,恢复了正常的学习生活。但是,他很快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接连不断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第一件事情。这天晚上,已经熄灯了,寝室舍友躺在床上开“睡前会议”。年龄最小的刘晓伟突然说:“梁哥,我觉得你最近变了好多,比以前开朗多了!”其他舍友纷纷附和。梁杰有些懵:是吗?我自己怎么没有感觉到?他仔细想想,好像近来舍友们对他好了很多,什么事情都帮着他做。他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受了伤,舍友们出于同情才关心和照顾他,心里也就默默记下了这份好,并努力帮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刘晓伟说的好像并不是这些事,因为这些事跟开朗不开朗似乎也没有大多关系呀!

第二件事情。同桌杨露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这个总是鸡蛋里挑骨头的奇葩女同桌,近来竟然很少挑他的刺、找他的茬了。起初,梁杰以为是自己遭了横祸,而杨露正好救了他,两人之间多少结下了一点“患难情谊”,因此关系走近了一点,也变得融洽了一些。可是,事情好像也不仅仅限于这些,因为杨露开始主动找他探讨学习问题。这女孩似乎数学学得不怎么样,好些问题弄得不是太懂,而梁杰数学还算不错,确实很能帮她解决一些难题。以此为契机,杨露还经常跟他聊一些天南地北的话题,同桌二人之间竟然出现了其乐融融的气象。

第三件事情。班上同学竟然开始关注梁杰——这个本来如同空气一样存在的人。且不说遇劫事件一夜之间提高了梁杰的知名度,让大家着实讨论了一阵子,更重要的是,事件过后,大家都觉得这家伙变了,好像不似以前那样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一天到晚自顾自的看书学习。其他的不说,首先跟他聊天,就觉得很有意思、很舒服;另外对于班上的事务,他也以前热心了许多。有些同学私下讨论之后,认为主要是此前梁杰跟大家不熟,因此没有完全放开,现在慢慢熟悉了,也就放开了。

梁杰自己也觉得周围的人变了,变得比以前真诚、友善。一直以来,他与人的交往中,最苦恼的是搞不明白别人到底在说什么、要干什么,而现在别人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一个动作,他就能明白别人要表达什么,并准确地作出回应。对此,他的结论是:在抢劫事件处理的过程中,同学们慢慢了解了他,认为他并不是一个有什么坏毛病坏习惯的人,因此对他不再戒备,将他正式接纳为班集体中的一员。

总之,不管怎么说,“玉佩”的问题解决了,与周围的人相处也和谐起来了,梁杰第一次感觉到县一中的学习生活原来如此富有乐趣,心中也就对此前遭遇的不幸不再挂怀,而是更加心无旁骛、全心全意投入到了学习中。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将来考上好的高中,再考上好的大学,然后找个好的工作,挣很多钱来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让他们脸上添光、心中骄傲,总算没有白养自己这个捡来的儿子。

不过,“玉佩”挂绳的事还是始终困扰着他,这东西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怎么如此坚韧?这个问题就像猫爪子一样挠得他的心里直痒痒。不过,对于已经“开窍”的他来说,想个办法把事情弄明白,已经不是什么难题了。其实,那次用钢筋剪剪挂绳失败后,他就想到并瞄上了一个人,这个人最有可能帮他解除心中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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