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嬷嬷从崔姨娘瞥她那眼开始,脸颊黑痣就不停微颤,想到全家老小的卖身契,一身横肉癞蛤蟆似的趴地认罪。
“求侯爷姨娘恕罪,都是老奴看他可怜才给他一个坐堂的活,是老奴不该心软,老奴就该狠狠心啊。”
崔姨娘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下,只是这老货知道她太多隐秘必须救她,温声软语的求情道:
“玉郎,窦嬷嬷只因心存善念才会被王贵利用,既然府里没有什么损失,这贼人又已伏诛,看在月娘的面子您就饶了她可好!”
楚延礼不想让别人看了侯府的笑话,处置人也要回府再说,点头算是答应了。
果然如此,“嬷嬷起来吧!”崔姨娘的眉眼上扬挑衅地瞥向楚双城,小贱人,任你巧舌如簧,结果还得随了我的意!
楚双城原本就没对他这个父亲抱有希望,至于崔姨娘的挑衅更激不起她的半分波澜。
只是,接下来你也要如此得意才好……
崔姨娘救世主般扶起窦嬷嬷向楚侯爷谢恩,主仆情深一切都那么其乐融融,只有楚双城像个外人背靠灵堂孤寂的站着。
半夏见这些人堂而皇之的睁眼说瞎话,上前就要拆穿崔姨娘的虚伪面目。
从霜怕她打乱小姐的计划,急忙抱住她的胳膊小声劝道:
“你先别慌,咱们要相信主子。”
“可也不能干瞧着受欺负。”
这边刚要挣脱从霜,就听到她家小姐清冷又有些魅惑的嗓音传来。
“双城信姨娘的话,看来这王贵是恨透了咱们侯府,父亲最疼谁他便害谁,还好娇娇只被这花贼偷了肚兜,只是——”
话头一顿,只当没瞧见门缝中露出的月白衣料,又云淡风轻的道:
“这知道的只当妹妹闺房进了贼,这不知道的还当娇娇受了贼人欺负。”
见楚延礼面色有些不渝,这就受不住了?
楚双城哂笑,似乎说了太久身体有些吃不消,干咳一阵后又道:
“父亲,不如唤妹妹出来让大家瞧瞧,也省的传出什么对咱们侯府名誉不好的话,影响您在陛下朝臣心中的印象,父亲,您说呢?”
“就是,不是只被吓着了么,出来让我们瞧瞧呀。”
“别不是被那贼人得逞,成了残花败柳不敢出来了吧…”
后宅妇人本身过的不幸福,怎么腌臜怎么说。
崔姨娘暗恨,这多事的小贱人,放了窦嬷嬷就要让娇娇出来,那怎么行。
可还没等她想好两全之策,那边楚延礼却已指着秋蝉发话。
“你,进去让娇娇出来。”
他着实被这些后宅妇人的无端揣测恶心到了,也认同长女的话,如今只想快些结束这场闹剧。
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神情暧昧,方才那叫月荷的小丫鬟倒是不错。
楚双城看着门缝突然消失的人,眼露讥笑又水过无痕,情爱哪有仕途重要。
屋内楚双娇来回踱步,父亲为何要答应楚双城那贱人的话,娘为什么不阻止?
走到梳妆镜前,待看到脖颈间的青紫痕迹,吓得拉紧衣领,不,她不能出去,出去她这辈子都完了。
崔姨娘是知道楚双娇情况的,听着这些搅屎棍起哄的声音两难取舍,看来若不处置了窦嬷嬷,这小贱人绝不会罢休。
可她才求了情,看秋蝉还在等她示意,深吸口气才压住心头火气,尴尬的道:
“侯爷,娇娇受了惊吓,妾身怕她失礼惊扰大家,就别让她出来了。”
见楚延礼皱眉,急忙又状似为难的截住他的话。
“月娘方才为窦嬷嬷求情,只因妾身是娇娇的生母,便代娇娇求情,全了她们主仆情分。”
见窦嬷嬷突然抬头看她,心虚的别过眼继续道:
“可妾身如今还是掌家之人,因窦嬷嬷之过姐姐丧仪被惊扰,若轻饶了她,姐姐泉下有知定会怪罪月娘。”
“所以,还请侯爷允许妾身罚她五十大板,并逐出侯府以儆效尤。”
窦嬷嬷震惊,这毒妇是要绝了她一家老小的活路?眼中情绪翻滚,刚要说出实情,就听崔姨娘急切的又道。
“可罪不及子女,咱们又是仁善之家,不如就让他们继续当差吧,侯爷您觉得月娘这样处置如何?”
哼,奴才秧子还想反水?崔姨娘眼中阴狠闪过,看来这窦嬷嬷是留不得了。
“嗯,就听你的,还是月娘识大体!”楚延礼挺着肥硕的肚子,很满意她的处置,既全了主仆情谊又不失侯府面子。
这家交给月娘是他的明智之举。
到了这份上,窦嬷嬷喉咙滚了又滚,最终只能磕头谢恩,“奴才谢主子恩典。”
想扳倒她?做梦!见楚双城没什么反应,崔姨娘得意地道:“大小姐认为妾身处置的如何?”
这是来炫耀了……
楚双城看眼僵直蜷缩的王贵,污血虽已经变干,可她似乎还能闻到那晚黏腻的血腥味,还有她刻意忽略的那个邪魅男子。
见崔姨娘期待的盯着她,似乎想瞧出她的怨恨、不满、嫉妒、无助,呵,要让她失望了。
“娇娇被这衣衫不整的花贼吓的不敢出门,姨娘还是让许医方瞧瞧吧,别留下了什么病根,不好说亲。”
“你——”
崔姨娘忍住不与她口舌之争,鄙夷地扫过姚氏的棺材。
想回府发丧?那也要看她准不准。
“玉郎,别再耽搁了,咱们快些启程吧。”
楚延礼点头,见那些长舌妇还在窃窃私语,摆出官威警告她,尤其是那个穿正红的妇人。
“今日之事乃侯府的家事,若有人胆敢胡编乱造,不管你是谁,到时候别怪本侯不客气。”
姜芜不屑的看眼楚延礼,就这软骨头也有敢威胁她?
戴着红宝石的手搭在丫鬟腕上,懒懒地道:“绿儿,咱们回吧,回头交代厨子,给奶奶我啊蒸碗软些的,白饭。”
“噗,哈哈哈哈……”
话音方落,知道陈年密辛的人早已捧腹大笑!
“你,你…”楚延礼额头青筋乍起,这贱人竟故意走过他才说白饭。
听着乌央央的哄笑声。楚双城感到头痛,她非常羡慕这位活的恣意又潇洒的姜家女儿。
只是要便宜崔姨娘了,所有让这爹厌恶母亲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果然下一刻就听道:
“侯爷,姚姐姐的事您看该如何安排?”
“哼,这商妇,你管吧,”楚延礼说完直接臭着脸,冷哼一声甩袖走向寺外男眷处。
楚双城瞥过藏在树后悄悄去追她爹的月荷,不再看崔姨娘耀武扬威的脸,带着丫鬟婆子也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