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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雨前之风(一)

“父亲,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儿子看着父亲,而父亲却坐在沙发椅上闭着眼。

大厅中,只有伦培尔、他的二儿子鲁道夫、罗兰菲尔还有一个坐在那里,矮小的十三四岁女孩。

刚刚送走了索伦菲尔和弗朗索瓦以及迪堪一行人,从迪堪那里得以对那遗族相关的记忆得以一窥的几位皇室的贵胄此刻,都阴沉着脸。而那个矮小的女孩轻抚着自己黑色的及肩卷发,看着父亲、姑母还有哥哥的表情,很清楚,出事了。

“阔得罗给我们看到了一个事实,一个我们几年之内,甚至可能就是今年,就会遭到进攻的事实,”伦培尔的声音阴沉而沙哑,他没有把自己宠爱的三女儿雅伊尔和四女儿卡契薇恩留在这里,原因无非是他认为这种事情不是她们这种学院出身的女孩可以解决的,而大儿子被赶走的原因则很简单,他除了搅乱事情以外,似乎一无是处。

伦培尔说完这番话,慢慢地睁开眼,看着那个坐在自己正对面,身穿一条满是花边的白色睡裙的矮小女孩。这女孩虽然不胖,但是脸庞却鼓鼓的,像是只在腮帮子里藏满了松子的花栗鼠。虽然如此,然而这微胖的脸却没有让她看起来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可爱,她有一张看起来过于冷漠的脸,仿佛对所有人说着同一句话“去他妈的,跟老子有个毛关系”。

“五姑娘,我叫你来,是有原因的。”

“你要是没原因叫我来,你觉得我会来么?”女孩翻了个白眼,端起桌上空着的水晶杯,而旁边的仆役看懂了她的意思,小跑过来,给她倒了一整杯的薄荷橘子饮料,她一口喝掉大半杯,然后左手三根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让我猜猜,是遗族的事儿不?”

一言既出,鲁道夫脸上似乎露出了些惊异,而伦培尔脸上则是困惑,看着父兄两人这副表情,她冷笑一声,似乎是想翻个白眼,但是却被旁边的姑妈瞪了一眼,急忙收敛起来“苏瑞尔聚集了一群南境过去的‘流民’,还有数量巨大的登记教会人口失踪,爹啊,这正常么?土地法令颁布之后,哪的教会能有那么多人口外流啊?这不就是遗族么?”

“你是怎么知道遗族这东西的?”

“偶然去过一次遗族隐修会,就知道咯,行了,爹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儿我走了,”女孩露出个不耐烦的表情。

“是这样的,有一位亲近人类的遗族为我们送来讯息,集结在苏瑞尔的那批遗族很快就要对奥洛尔发起全面战争,初步估计在五年之内,”伦培尔表情也很冷,他很不喜欢这个女儿,自己的这个女儿几乎汇集了自己、罗兰菲尔和喀夏尔皇后的所有坏习惯,还有那个不知道跟谁学的鼻孔看人的臭毛病,他一直坚信这是自己姐姐还有二儿子过于宠爱这个小姑娘导致的“你觉得应该怎么安排?”

女孩的表情听到这终于严肃一点,低下头想了会儿“这样吧,爹,你要是信得过我,你就把这事全权交给我。”

“这么自信的么?我本来想把这事儿给你二哥处理,”伦培尔看女儿一副不容置辩的样子,苦笑起来“你有什么根据能证明你能比你二哥干的更好么?你要是能的话,就交给你了。”

“得了吧,二哥?二哥不是我瞧不起你,你那边最近还兼顾着安哈特省行政督的税务顾问吧,这么大的事儿二哥要是能两面兼顾,那我大哥都能考试考满分了,”女孩翘起二郎腿,翻了个白眼“爹,你先给我分二百个骑警,一个月之内我给你捆一个遗族头头来让你审,好吧。”

“一个月前之内要是没能完成你的许诺呢?”

“那。。。”

“那你每天就好好回这来吃午饭和晚饭,就这么定了,”伦培尔从桌上拿过一个酸橙子,直接丢给女孩,而女孩也直接接住了那个橙子“姑娘多吃点水果。”

“你在我身边插眼线?”

“别说的那么难听,就是个洛特蔻德的健康顾问,”伦培尔自己也从果盘里拿了两粒葡萄“期待着你的好消息,科宁菲尔。”

女孩站起身,只是点点头,就直接走了出去。

伦培尔看到门已经关严了,转头看向正在处理公文的罗兰菲尔和吃葡萄的鲁道夫“你俩,谁能跟我讲讲,这小姑娘这么多臭毛病是谁惯出来的?”

罗兰菲尔和鲁道夫对视了两眼,罗兰菲尔毫不犹豫地用她的蘸水笔指着鲁道夫,而鲁道夫也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行吧,能办事办明白,佩兰这个姓挂在她身上也算不被辱没了。”

科宁菲尔很显然是不知道屋中这些对话,她带着自己的四个小跟班,一路走向大门口。

“你,去联系下弗朗索瓦老师,听说他们那前几天收了几个遗族袭击者,如果可以的话带到我这审,不行的话,我去他那也没问题。你,去联系弥艾尔老师,问问能不能借几个遗族小孩过来,最好是信使和拷问者。还有,你,帮我联系下五席议会,日轮遗族的事得提上正式议程了,”科宁菲尔说完这些,看着自己背后就剩下一个的跟班,又看了看几乎有三个自己高的马车“你,抱我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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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卡尼亚作为古代传说中皮诗人的后代上岸后的居所,并没有像一直宣称自己是皮诗人正统后代的布里托尼亚人一样擅长造船,整个伊斯卡尼亚的海岸多是海防建筑,只有一两个大港口,至于船厂则只有一到两座,大型船只的造船技术则几乎是完全空白。

无独有偶,因为伊斯卡尼亚充足的光照、潮湿的气候以及全年的高温,使得伊斯卡尼亚人成为奥洛尔最优秀的船只建材产地,伊斯卡尼亚柚木在新大陆开拓之前一直在奥洛尔没有任何竞争对手,就算在新大陆的几座殖民地开始出产优质柚木之后,因为运输距离的问题,布里托尼亚和阿罗尼亚的大型船只依旧非常依赖伊斯卡尼亚出产的优质木材。

整个伊斯卡尼亚的南部,就是划出来的一片又一片的柚木林。而这树林中,则藏匿着不少见不得光的东西或是人。

一个大概二十上下的年轻男人穿着鹿皮大衣,他身穿粗麻布裤子还有鹿皮靴,看上去是这片林地的护林员一样。

男人把马拴在林子边上,背起马屁股边上的一个筐,转头四处扫视了一圈,然后提着一盏小灯走进了林子内。

走了一会儿,他看到了一棵已经长成的大柚木上系着一根红色的丝带,他猫下腰,又转头扫视了一圈,拿过筐里的大扫把,在一块地上扫了扫,把最顶上的土扫掉之后,露出了下面的一个门板。

男人从筐里拿出一个小包挎在身上,然后把筐和扫把都放到树旁边,掀起门板,下到梯子上,拎着灯关上了门板。

大概向下爬了十几米,就下到了底部,男人拎着灯,走过极窄的过道,大概几十米,就到了一处十米见方的像是大厅一样的地方。

大厅中坐着七八个年龄不一的男人还有几个女孩,他们几乎每个人面前都有不少的文书,这些文书中有各大部门的通知、伊斯卡尼亚的报纸还有一些军事学院或是洛特蔻德大学的期刊。他们在另一张纸上分类抄写着这些内容,而一个坐在整个屋子正中的老人则不断地扫视着整个房间。

“最近有什么新的军事相关的新闻么?”

“报告老人家,很少,多数都是新一期军官毕业生的分配问题,今年的春季毕业生多数都分配在了阿罗尼亚还有骑警,”一个正在抄写佩兰军事学院出的报刊的年轻男人站起来,说道“不过好像东部集团的总司令要在特里古奥城墙一带进行演习。”

“嘁,怕不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这件事单独抄录到给中心还有南境谍报总部的文书上,”老人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过身来,看到了刚刚爬下来的护林人“你来啦,见到弗伦索西亚那边的联络人了么?”

老人的脸,无论看多少次,他都觉得让人不寒而栗。

整张脸没有半块好皮,几乎全都坏死,头皮也是一样,有的地方还挂着黑色的死皮,而有的地方则是刚刚长出的白色的新皮还有已经变成正常些颜色的表皮,整张脸就像是一个地图,但是加上五官之后,更加地让人感到害怕。

老人的右眼,是一个黑乎乎的血洞,似乎已经瞎了多年,而鼻子也不知为何少了一半,露出了鼻子上的软骨。

听说老人的名字叫凯歇斯,是早些年的共和派,刺杀皇帝的时候被当成尸体丢进尸堆,找了个机会跑了,然后辗转各地,却因为被通缉而几乎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自己毁容,结果毁容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还弄瞎了自己一只眼睛。这样才算是能找到些力工的工作,后来慢慢地在伊斯卡尼亚组织起一些纺织工人和矿业工人抗议,后来演变成了第二次共和叛乱,在那时被骑警的军刀削掉半个鼻子。也算是位传奇人物了。

不过护林人跟他没什么关系,毕竟自己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护林人刻意避开了凯歇斯那只闪烁着坚毅光芒的眼睛,从挎着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叠报纸还有几件报刊,递给了旁边的专门负责分拣文件的女孩“见,见到了,阁下。”

“最近,弗伦索西亚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啊,听说首都站被一锅端了?”

护林人被老人阴冷沙哑的声音吓出了一身冷汗,颤抖着低下头“好,好像是的。”

“老人家,这有一封那边给您的信。”分拣文件的女孩从那一叠纸中摸出一个信封,小跑着递给了凯歇斯。

凯歇斯颤抖的手打开了那封信,慢慢地把信从信封中抽了出来,扫视了一下上下文,那姑且看上去像是眉头的部位微微皱起,砸了咂嘴然后站起身“小伙子们,送出这一批之后,就准备撤了,南境帝国内部有人在刻意地拔除遗族的据点。”

“啊?老人家,你给我看一下?”坐在墙角,一个肤色灰白,满头褐色卷发的男人站起身,拿过老人手中的信,读了出来“近日,弗伦索西亚下多个支部遭到皇家骑警袭击,我部迫于压力紧急转移至海上,预计十日至二十日内,伊斯卡尼亚与阿罗尼亚的骑警会有动作,故此知会贵部,尽快转移,保留组织,以待大军。”

“的确应该准备收拾东西了,伊斯卡尼亚的骑警总督察叫什么来着?”凯歇斯又坐回到椅子上,闭上眼睛,喝了口酒“好像是埃米尔.塔乌斯德吧,当年塔乌斯德将军的侄子对吧,如果能确认南境帝国的确正在清查遗族的话,这位的话,估计会无条件向皇帝的决断靠拢吧。”

“不是老人家,咱们在伊斯卡尼亚经营了这么多年,就这么撤了?”那个年轻男人似乎并不是很甘心。

凯歇斯随手拿过一支蘸水笔和一张纸“兰德里,我已经这个年纪了,转移对我没什么好处,但是你还年轻,你还有奋斗的时间和空间,没必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命没了,什么都没了,”凯歇斯在那张纸条上盖上这个支部的印戳,然后递给那个被他称作兰德里的青年“去,把这个送到别烈巴奈尔,通知他们也准备转移。”

“为什么我去?”兰德里很意外,通常这种信件是有联络人专门在各个支部送来送往的,他作为这个支部的小头目,没有理由去送这种信。

但是他看到了凯歇斯那只独眼中,残存的坚毅和恳求,只好接过纸条,跑上了另外一个方向的楼梯。

凯歇斯看着兰德里跑了上去,随后拍起了巴掌“好了好了,同志们,把抄录好的收起来,没抄好的和原件都剪碎埋起来,快快快,动起来!”

说完,几个年轻的男人就抄起边上的铲子,开始在房间的正中开始挖坑,而女孩们则麻利地拿起了拆信刀或是剪刀,开始把手边的报刊之类都撕成碎片。

“注意一下,拆的碎一点,军事报刊和政治杂志这两样,抄录了的可以撕,没抄的带上就行,”凯歇斯从旁边抄过一根木棍,权当拐杖拄着,然后在整个地下室中巡视了起来。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文件基本上都整理完了,坑也挖好了,就在这时,一个人从楼梯上跑了下来,满头大汗“阁下!阁下!皇家骑警找过来了!”

凯歇斯脑袋里轰得一下,他没想到骑警的速度会这么快,信使刚过来告知他们这个事情,马上就被骑警找上门了。

此刻,他已经没时间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急忙挥起手来“快快快!从紧急出口走!快点!”

可是刚说完这几句话,他就发现,那个护林人背后,站着两个一身黑色短制服,下身是马裤马靴,戴着黑色长檐帽,手中拿着一把长骑兵剑。

这个眼神阴沉的骑警一把把面前的护林人拉到自己身后向整个大厅中的人喊道“各位,你们因为非法集会和间谍罪嫌疑,而被皇家骑警宣布逮捕,希望你们不要进行抵抗。”

很快,另外一边的楼梯上也走下来了几个同样手中拿着骑兵剑的皇家骑警,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表情阴沉,穿着白色花边睡裙的女孩。这个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黑眼圈格外浓重,像是涂了一层眼影一般。她牵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的手,慢慢地走下了这多少有些陡峭的台阶。

事情发展到这步,就很清楚了,护林人,应该是把他们出卖了。至于弗伦索西亚的分部,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各位,希望你们能。。。”女孩刚开口,就传来一声枪响,一个右手已经变成巨爪的遗族,脑袋上在一瞬间被开了一个小洞。

女孩回头看了眼刚刚开枪的骑警,又看了看那个脑袋上被开了洞的遗族“唉,各位,希望你们不要负隅顽抗好吧,难道你们就那么想被卸了四肢再带到骑警总部么?”

凯歇斯看了眼那个女孩,那张微胖的脸上居然有一个秃鹰鸟喙一般的大鹰钩鼻,看起来格外地眼熟,就像是那位几十年前,戴上了皇冠的皇帝。

“我是科宁菲尔.佩兰,皇帝的五女,现在全权接手了遗族相关事务,以后咱们还有的聊呢,没必要弄得这么僵,对不对?”女孩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冷笑,然后指着角落里的一个面色焦急,但是很明显不是因为要被捕而焦急地年轻女人“那边的‘信使’,消息送不出去是吧,不用意外,你们会运用遗族的力量,我们也会。好了,现在,愿意配合的几位请自己抱住头趴在地上,不愿意的配合的嘛,自求多福。”

此时,整个大厅中已经涌进了至少十个皇家骑警,而楼梯上还站着五个手中拿着火枪的射手,只要稍有动作,可能就会被一枪爆头。许多人已经看清了局势,趴在了地上,双手抱头。凯歇斯自然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他这样的老人,趴下当然不意味着放弃抵抗,他将手慢慢地伸到旁边桌子的底部,那里有一把用胶带贴在上面的匕首。

看着那些趴在地上的年轻人,想要反抗一下的人多数都被贴身一剑刺死,最终,剩下的只有他这个多数人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威胁的老人了。

“我要同五公主殿下讲话!”

这声音自然惊动了正准备离开这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回到地面上的科宁菲尔,科宁菲尔回过头,看着这个面部已经不成人形的看似老人的人,脸上露出了极大的嫌恶“怎么了?你说。”

“您刚刚说令尊是皇帝陛下,那我作为一个罪人,想问问您,您对皇权,有什么看法?”

凯歇斯的质问让科宁菲尔顿时来了兴趣,她走下台阶,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上面“如果这是一个罪人的问题,那他想知道的,无非是他所受的判决是否公正,可是你所问的,是皇权,还是抛去您罪人的身份,把您的问题再好好重新问一遍吧。”

凯歇斯那张似乎只是脸上长着的一条缝的嘴也微微扬起了弧度,他用那只精光闪烁的独眼看着面前的五公主“我想知道,您认为,皇权的存在,正当么?”

科宁菲尔愣了下,闭上眼睛想了想,睁开眼后,她笑了起来“何为正当?您问的若是,皇帝的存在是否合乎古往今来一切社会的规则,那自然,皇权是强者所必然拥有的权力。力量则始终是正当的。”

“以力量行杀戮,暴力,那也是正当的么?”

“什么是正当的?难道杀戮和暴力就天然地不正当么?一个犯了滔天大罪的人,你难道想把他锁在笼子里一辈子让他反省自己的过失么?绞架和断头台是人类社会的唯一真理,一切发生在那上面的死亡,都是正当的。”

老人点点头“哦,这样啊,那请问您,是谁决定了那犯罪者的死亡呢?”

“律法。”

“那律法,体现的是谁的意志呢?”

科宁菲尔站起身,笑出声来“呵,律法体现的,当然是皇帝的意志。”

“嘶,那,就不对了呀,”老人抽了口凉气,他隐隐作痛的肺部发出了破旧风箱般的响声“律法所规范的,是人类社会中的秩序,那为何,其所体现的,却是皇帝的意志呢?”

看着科宁菲尔似乎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凯歇斯继续说道“整个南境有逾千万人,这几千万人都按照《伦培尔大宪》来生活,那请问您,皇帝有何权力,去规定逾千万人的生活呢?”

“因为。。。因为皇帝有力量。”

“也就是说,您认为,力量,才是这世上的唯一真理,”凯歇斯鼻孔出气冷笑两声“那又有什么制定律法的必要?为何不像五百年前那样,让各地的领主去决定每一项罪责的判罚呢?陛下为何又要制定这样一部律法,去粉饰建立在暴力上的绝对强权呢?”

科宁菲尔愣在了那里,这位老人的学识远超她的想象,他的议题甚至可以拿到洛特蔻德的社会学学科部单独进行讨论。这个老人,说到底,是在质疑父亲称帝的正当和合法性,而她能想到的会质疑父亲的人,只有几十年前和十年前的共和派暴乱。

“算了,不难为殿下您了,您是暴力,这个绝对强权的维护者,您自然不会认为暴力是错的,但是请您想一想,真正的正义,是生于众人意志的公义,还是暴力所贯彻的律法呢?”说完,凯歇斯右袖中滑出一柄匕首。

此时,那些骑警的射手们也都多少有些疏于防备。他们看到那柄闪着寒光的匕首,顿时心中一寒,这五公主虽然不太为皇帝喜欢,但是却是最宠妹妹的二皇子的心头宝。而往长远来看,二皇子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如果这五公主真的有什么闪失,恐怕自己这辈子都难以升迁了。

不过,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让他们不知是高兴还是惊诧。

老人拿着匕首,直接刺进了自己的喉咙,他那张地图般毁容了的脸上挂着一个令人惊骇的冷笑“小公主,祝您长寿。”

看着这个老人的血喷涌出来,直直地喷到自己身上和脸上,科宁菲尔没有同龄人那种见到死人本能的恐惧,也没有因为老人的话开始思考。她只是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了擦脸,皱起了眉“回骑警总部吧,帮我吩咐一声,给我准备下洗澡的地方。”

她站起身,看着地下室中一地的尸体,冷哼一声,走上了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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