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你和他们一起走。回到苏霍德，一切都还有希望。”
胖比利轻轻推了一把布莱克，催促他赶紧撤退。
苏霍德是棱堡结构，这种设计落后的射石炮对棱堡的伤害十分有限。
布莱克并没有动。他盯着胖比利，问道：“那你呢？”
胖比利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他才摇了摇头，双目盯着城墙五百码外的正在紧张地进行发射准的射石炮，说道：“我得和他们留下来。”
“没有其他办法吗？”
布莱克仍然不死心。他和胖比利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这个可爱的胖大叔给了他亲人般的感觉。
短短一天，胖比利招牌的拍肚皮已经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他不想以后只能在梦中再见这个动作。
“你很清楚的，布莱克。”胖比利笑着摇了摇头，“只有我才能给大家争取足够的时间。”
布莱克黯然的低下了头，是的，只有胖比利的占星术才能限制射石炮的发挥。
“嘿，小家伙儿，”胖比利声音大了一些，“开心一点，我死不了。”
布莱克勉强笑了笑，这只是胖比利的安慰而已。
对面有位列七、甚至有更高位列的魔鬼，一旦城墙被攻破，胖比利活下去的希望并不大。
“我在苏霍德等你。”
在胖比利的一再催促下，布莱克只好离开。
轰~
巨大的响声在空旷的原野上辐射而去，如同沉闷的雷鸣。
魔鬼的射石炮发射了。
布莱克的马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竟然愣在了原地。
城墙并没有破损——这发炮弹打偏了。
可能是魔鬼的炮手不太熟练，也可能是胖比利的占星术起了效果。
两百磅的巨大石弹被射到了城墙后，在松软的草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别了，伟大防线；别了，比利。
布莱克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踢了踢马腹，向着苏霍德一路飞驰。
胖比利瘫坐在城墙上，接连两次的灵卜术使他疲惫不堪。
他倚靠着垛口，看着布莱克渐行渐远的背影，想起了十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家伙的时候。
同样是这个季节，他教小家伙马术。
不同的是，他那时比现在要瘦不少。
...
胖比利就在垛口上坐着，视线忽远忽近，没有焦点。
留下的士兵们小声唱着《英雄的先民》。
先民走在荆棘的土地，
抵挡魔鬼的杀戮，
当第一缕阳光出现，
所有的阴影全部死亡
...
士兵们唱了好多遍，胖比利听了好多遍。
十多分钟后，魔鬼的射石炮已经填装完毕。
胖比利也勉强站了起来，再次施展灵卜术。
“秩序将会重建，炮弹终将脱离他的轨道。”
话音刚落，炮弹准确的砸在了城墙中段。
分量十足的石弹在这座古老的城墙上撕裂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轰隆隆...
魔鬼的部队开始了冲锋。
三千人的冲锋，撼得地动山摇。
城墙缺口处，粘连的石渣也悉悉索索的掉落下来。
无尽绿地上，魔鬼如同一股洪流，浩浩荡荡。
第一批魔鬼已经冲到了缺口处。
城墙上的弓箭手们也纷纷摘下了弓箭，拿起了铁剑。
魔鬼的气势高昂，这道阻隔了他们七百年、让他们只能蜷缩在最北境的寒域的石墙，总算第一次被他们击穿。
胖比利早已看不到魔鬼兴奋的表情。在释放完最后一个灵卜术之后，他就脱力昏厥了。
狭隘的缺口处，五十多守军和魔鬼战斗了近十分钟。
当战斗到最后的里维斯也倒下。
七百年的伟大防线，第一次被魔鬼攻陷。
提姆、瓦尔、里维斯、比利...
所有这些名字，与伟大防线一起，成为了历史。
......
策马狂奔了四个多小时，布莱克总算带着残余的守军回到了苏霍德。
马蹄声打破了苏霍德的宁静。
走到城堡门口，布莱克两眼一黑，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摔下去之前，他似乎看到了神色紧张的汉德森管家。
...
当布莱克醒来时，他正躺在自己房间柔软的大床上。
昨天经历的一切好像一场梦。
布莱克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他这次的昏厥实在古怪，没有任何征兆。
“汉德森管家。”
布莱克突然叫道。他有些事情想找汉德森确认一下，哪怕明知道希望不大。
“布莱克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汉德森来得一如既往的快。他的脸色却不怎么好，有些发黑。
布莱克仰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艰难的问道：“有比利男爵的消息吗？”
汉德森管家看着布莱克希冀的眼神，脸色有些痛苦的摇了摇头。
布莱克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他就知道。
“布莱克少爷，比利大人不会有事的。”
汉德森管家安慰道。他也听城堡里的士兵讲过。
“谢谢你，汉德森管家。”布莱克勉强点了点头，“我想一个人静静。”
汉德森管家退到门口，“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
正要关门时，布莱克突然叫住了汉德森管家，“汉德森管家，埃伦助理主教在吗？”
他想起了埃伦，如果他当时肯用神术“太阳光箭”，说不定魔鬼的射石炮已经被摧毁了，胖比利和瓦尔他们也就不会白白死掉了。
他知道埃伦有自己的苦衷，他也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他还是想找埃伦谈谈。
“布莱克少爷，埃伦助理主教正在房间里向钢铁烈阳祷告。”汉德森管家试探性地问道：“需要我帮您叫他吗？”
布莱克摇了摇头，现在就算把埃伦叫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况且，面对面那家伙也不一定会说实话。
他摸了摸左手食指上的指环，那就等晚一些再问他吧。在梦里，他想必会说实话。
“魔鬼那边有消息吗？”布莱克问道。
现在距离魔鬼攻破伟大防线已经过去了至少五个小时，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动静。
汉德森管家摇了摇头，神色同样黯淡，“亚戴尔少爷已经派出了四五个侦察兵了，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回来。”
布莱克叹了口气，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城堡的防守布置的怎么样了？”布莱克关心的问道。
城堡的守卫直接影响到自己和其余三百多人的生存。如果能坚持两天，那么就有希望等来公国和教会的援军。
“亚戴尔少爷都已经安排好了。四门火炮也已经布置到了城堡的四个方向。”
布莱克点了点头，这样的火力配置，坚守两天问题不大。
“汉德森管家，你先出去吧。”
汉德森管家恭敬地退了出去。
直到这时，布莱克才想起另外一个重要的事情——混在他们中间的敌人现在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