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后公孙轩辕才知道,这位羽嘉公主的婚事好像依然与自己有着某种微妙的关系。
因为按照有熊国的规矩,必须得哥哥先成亲后,才轮到弟弟成亲,公孙炎虽然与羽嘉公主定下了亲事,但因为他这个哥哥尚未成婚,他们的婚期也就看他这个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成亲了。
公孙炎的母亲女登很是着急,上言要求国君废除这不通情理的老规矩,附宝王后这次倒也站在了女登这一边,因为其实在那晚公孙轩辕没有参加的生辰晚宴上,天师岐伯安慰愁眉不展的她,轩辕王子以后将会百子千孙,只不过时机未到,附宝闻言放下心来,也不想自己的儿子拖累了公孙炎,惹得女登埋怨,就附和了女登的进言。
岂料礼正大臣出声反对,说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能随便丢弃,大臣中多数都站在了他这一边,少典国君思索了一番后说道:“这事不如让羽嘉公主来定夺,如若她想现在就成婚,我们就办了这婚事,必定他们的婚事有利于两国建交,为了国家利益破除个把旧规矩也是很值得的事情,如果羽嘉公主愿意遵循有熊国的规矩,那么就先定亲,等公孙轩辕成亲之后再为公孙炎完婚。”
众臣觉得少典国君这说法也合情理,就没有再反对。随后羽嘉公主回复说,她既然已经来到有熊国,又是有熊国的王子妃,自当入乡随俗,遵守有熊国的礼法,她愿意先定亲事,等日后大王子成亲之后她再与公孙炎完婚。
众臣得到回复,都盛赞这羽嘉公主识大体,知礼仪,不愧是丹丘国的公主,公孙炎的母亲也无话可说,对少典国君嚷了一句,“我就知道,什么好事都轮不上我儿子。”然后气呼呼的走了。
羽嘉公主让近侍带了信物回丹丘国复命之后,自己就留在了有熊国,因为与公孙炎尚未完婚,按规矩还不能住进女登宫,于是附宝王后在王宫收拾了一处别苑,安置了羽嘉公主,并让其他六位答应了有熊国世子亲事的公主也一同暂住别苑之中,毕竟她们都是一国公主,不能草草了事,要举办了婚礼之后才能去夫家居住。
待从兰室请来鬼臾区为众公主公子合了生辰八字,择定了各自的婚期后,附宝王后查看了时期一合计,等护送几位公主的前来的亲侍回本国报信,公主娘家人那边再送嫁礼过来,这起码都得快一年去了,这一年时间自己都得费心照顾好这些公主们,不能生出一丁点儿事端来,还是有些劳神费事的,不过想着王宫有了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公主,每天莺莺燕燕也挺养眼又热闹的,说不定还能让自己对女孩子没什么兴趣的儿子产生点其他想法,自己抱孙子的日子也好早点到来。
公孙轩辕本来已经松了口气,可这下弟弟与羽嘉公主婚事居然着落在了自己身上,心中顿感有一种莫名的压力在向着自己迫近。
这一天下午,公孙徇敏破例没有去车马坊跟坊间师傅们研究马车方向转动的问题,也没有去兰室跟他的三位老师学习经文典籍。他呆在自己的寝宫里,又翻看了一遍那个他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的小册子,随后去到自己卧室旁边侧室里,那里摆满了他制造出来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玩意儿和各种工具,看上去有些拥挤却不并不凌乱,他才里面翻出一根细细的皮绳,开始编结一个小小的网兜。
他在第二次一个人偷偷前去那个山洞他密室的时候,无意间打开了一个壁柜,发现里面摆放着几颗黝黑发亮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石头块,他取了其中一颗比较小的带回家,想打个孔穿起来挂在身上,但是那个小石头实在太硬了,他把铜凿子敲断了都只在上面留下了点浅浅的划痕,后来他就搁在家里一直没管它。
今天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用绳子像编结渔网一样的编结一个小网兜把它装进去,然后就可以挂起来了,待网兜织到一半时,公孙轩辕放下网兜,拿起那颗颗杂着点点金色和红色的黑黝黝的小石头准备把它装进去,他把它拿起来对着窗外已经黯淡下来的阳光看了看,看见里面有好似有一圈一圈的水波纹,极像一只神秘的眼睛。
黄昏时分,来传晚饭的小侍从缮人敲响了公孙轩辕寝宫的门,让他可以准备去吃晚饭了,公孙轩辕将最后一个绳结打好,应了一声,说他晚一点就到,让父王母后先吃着不用等他。
他把那个他新做的石头项链挂在脖子上,看了看,觉得甚是满意,然后起身把那本书册小心放进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把盒子藏好后,又打量了一下周围有没有露什么痕迹,当他的目光落在一溜摆放着的他亲手制造出来的玉箫和骨笛时,忽然想起羽嘉公主那日弹奏的美妙乐曲。
他取下一管他久未吹奏过的玉箫,走到窗口处,看了看窗外那弯才方升起的雾蒙蒙的的秋月,慢慢吹起了一首悲凄哀伤的曲子。
“杳杳灵凤,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这首歌出自有熊国流传的一个的故事,传说西方卫罗国王有女,名唤丑瑛,喜爱一只白凤,白凤也与她十分亲密,常常用羽翼为她扇风,这样共处十二年后,有一天丑瑛意外有了身孕,国王大怒,认为是白凤在做怪,于是斩下白凤的头,并将它埋在长林丘中,丑瑛后来生下一女,名曰皇妃,皇妃在某天得知了白凤之事后,遂在白凤坟前叹息做歌道:“杳杳灵凤,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而那只被国王杀死的白凤从坟中郁然而生,抱着女子飞入云中而去。
箫声飞进隔壁公主们住的别苑里,六位留下来的公主除了丹丘公主,还有一位朝云国公主,两位伊耆国公主,两位朱卷国公主,两位朱卷国公主应的都是太常北正淳于登之子无之右的婚事,因为她们不愿意分开,此刻她们正在等着宫里送晚饭过来。
朝云国公主听得宫墙外边悠扬缭绕的箫声对丹丘公主说道:“羽嘉公主,把你的玛瑙罐子也拿出来应和一曲吧,你那天演奏的曲子太好听了,我还没听够呢。”
其他几位公主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这饭半天送不过来,正好演奏一曲也让我们不这么无聊,我们去帮你摆罐子?”
羽嘉公主摇了摇头,“他这箫声缠绵婉转,我那个玛瑙罐子的声音虽然好听,不过与他这曲调不太相衬。”
朱卷国公主道:“那怎么办,你们其他人的乐器呢,我们带的是铜鼓,自然更不搭调了。”
其他三位公主刚要答话,却见羽嘉公主大步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一阵细细乐声,她们赶着出去借着淡淡的月色天光一看,却见她口里吹奏的尽然是一片树叶,啾啾鸣鸣,虽然好似有些单调,但却与那边乐曲中的淡淡的忧伤正好相得益彰,恰似烘云托月一般,不会盖了那边的乐曲之音。
公孙轩辕也听见了隔壁传来的乐声,他自然的与之应和,继续吹奏着乐曲,箫声如诉,叶声如泣,缠绵悱恻,情思翩然。
众公主听得低默无声,一曲刚刚奏完,侍女来报晚饭已经送到,众公主遂移步大厅之中,侍女已经摆好晚饭点燃了灯火。
羽嘉公主走在了最后面,她的小人儿对着羽嘉的耳朵细声道:“隔壁的就是那天拒绝你那个人,我方才飞过去偷瞧了一眼。”
羽嘉公主若有所思的微微一笑道:“哦,他果然是多才多艺,无所不通。”
小人儿冷笑道:“可惜人家看不上你呢,你当我不知道你答应嫁给那个炎王子是什么心思,你就是想留在这里等着他是吧,可是你还有机会等得到吗?”
羽嘉公主道:“我没有等他,我只是想能看见他就好,就算回丹丘国的话,嫁得也不过是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还不如留在这里,还能看着自己喜欢的人。”
小人儿撇撇嘴,翻了个跟斗,“可你这样,对那个炎王子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羽嘉公主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是他选择的我,不是我选择的他。”
“你完全可以拒绝,就像那个轩辕王子拒绝你一样。”
羽嘉公主一把掐住小人儿,“你有完没完的,再多嘴多舌的我就用大巫师教我的秘咒诅咒你。”
小人儿在她的掌心用小手捂住小脸,呜呜咽咽的泣声道:“人家为你好,你却这样虐待我,你们人类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
羽嘉公主放开他,戳了戳他的小脑袋,“人类的事情不是你这鸟人能考虑的,你就不要多费脑子了,你这小脑袋不够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