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的佛罗伦萨,一年前的某一天,明硌完成了当天的工作,正和在这边的朋友聚会完回酒店。
不经意看向酒店旁边的路边,有两人正在洗劫一个斜躺在路边,衣服散乱,眼神迷离的人。看着那人,应该是醉了,浑然不知自己正在经历什么,明硌径直气愤的走过去,用意大利语喊说,我已经报警了。
两个人估计该拿的东西都拿完了,转头瞪着明硌威胁的骂了几句,明硌想追过去,那两人却比老鼠消失的还快。
友人惊呼:“如果不把他带走,明天估计内裤都不会剩下。”
想想此时的天气,再看着同是亚洲人却烂醉如泥的某人,明硌自然抱不动,同来的友人和路人过来帮忙,带到明硌所在酒店,现在他浑身上下比脸干净,就连证件都没给留,真是两个缺德的家伙。
躺在床上的人,手长脚长,幸亏她有先见,给他放床上,不然,明硌回头看看沙发,她躺在沙发上都很勉强。
现在他不清醒,具体的身份信息也没有,明天她还要赶飞机,即使报警也找不回来的东西,做笔录她什么也不清楚,还是明天让他自己解决吧。
放到卧室,友人叮嘱几句离开,她总过来这边兼职工作,所以对这里熟悉得很,朋友也并不担心。
而且,友人都是女孩儿,还是放在自己这里比较放心。
明硌看看时间,今天着实工作满,有些累,这人醉的这么厉害,肯定不睡到明天中午就不错了。
沙发上,明硌拿出毛毯安稳地睡去,每次来这里虽然是工作,但更多的是她的享受。
翌日,“醒醒,醒醒。”每次都是特别累的时候才会睡这么香甜,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打扰她。
明硌揉揉眼,窗帘被拉开,可她困得还有点睁不开,使劲瞪了瞪眼皮,拍了拍脸,思绪也慢慢跟进。入眼,腰部,顺着线条向上看去,一个男人正剑眉飞扬,□□着上身,裸着浴巾,他真是莫名其妙,昨天喝完酒出来,不是回酒店了吗?什么时候搭上个女人。
忽然气息一近,明硌的下巴被紧紧钳住,“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间?”
虽被禁锢却并无疼痛的下巴,明硌放下心来,不是蛇,她可不想当农夫。
不过看着一副冰冷沉稳的脸,说的话可真是够幼稚的。
“别想了,说。”
“姓名、身份、年龄、职业、家庭住址...”
明硌索性把身份证,护照,酒店房卡一并放到桌子上。“这位先生,我不用你感谢我,既然你现在清醒,那就可以离开了吧”明硌做了个做作的请的姿势。
崩溃,明硌看了眼时间,这人生物钟有问题,这个时间醒,凌晨三点半,正是她深眠的时候。
“神经病,像你这种人,真想分分钟揍你个无脑蟹黄蛋来。”明硌心里怒道。
试问世间谁会在自己熟睡的时候被别人打扰还能心平气和微微一笑,她现在在以这么平静的情绪跟他说话,竟然还不知好歹。
记得应该是高一的时候,刚开学不久,每个礼拜天都会从上午十一点半放假一直到下午五点,自由时间。那个时候,做什么的她都觉得无聊,又没有地方可去,所以每次她都早早回班级发呆或者睡觉,反正总要回来,就回来吧。
而别人都是放假跟疯了一样出去撒欢,毕竟中考过后大家都过于放松,忽然一开学,还是定不下心。
当时有一次她在睡觉,睡得很深,口水都把桌布画成了中国地图。
就是不知道哪个蠢蛋把她盖在头上连着衣服的帽子掀开,她趴在桌子上姿势不动,反手抓起盖上,又被掀起来,她又盖上,反复几次,终于愤怒大于懒。
“你是不是有病。”明硌直接蹿起来,怒吼,那段时间,中考之后对于别人而言是欢乐,对于她而言却是父母离婚又迅速再婚,而她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无措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化解心中的恼怒与心结,脾气越来越暴躁,军训的时候就和班里的一女孩吵了起来。
那时候的她觉得生活真他妈烦透了。
因为生气所带来的力量,她睡觉的桌子不禁晃动,椅子也因为大力向后退,招惹前后桌一阵嘶嘶声,唯有同桌,好像她起身胳膊还拎到了对方,怎么没嚷嚷呢,他们不都是讨厌她吗?
到现在都没认识几个班上的人,却惹到一大批。
因为所有人都在讨厌她,她也讨厌着所有人。
抬头一看,班主任老头就站在她旁边,左右看看,大家因为老师在都在装模作样看书,她的起身彻底使班级安静,静的连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都听得到。
玩大了,才开学一周,就把班里的大boss惹到了,明硌静静等着老师的“问候”,无非就是一顿臭骂,再严重点请家长。
她才不怕。
要是在这以前,黎明硌这个名字代表的可是好好学生,老师宠爱,同学爱戴,要不然也不会考上这所学校。
班主任老师显然没想到明硌的情绪这么激动,一时愣了神。
“跟我出来。”老师缓口气道。
果然,天下的班级都一样,明硌前脚刚走出门口,班级一下子就沸腾了,老师杀了个回马枪,大家立马安静。
她没仔细看过班主任老头,只是就一个印象,个子很高,至少180cm。是个老头,面相她都没记住。
“首先,”明硌心里嘀咕,又开始长篇大论,以首先开头,肯定又是细数她的罪行,和同学相处不好,脾气暴躁,不好好听课,小动作多,刚开学一个礼拜就这么多事,然后就会要求她说自己错了,以后不会了,下个保证,再夸张点,因为她说了脏话,老师咽不下这口气,打电话叫家长,给她处分。
明硌没等老师说,就把老师会做的一切都想出来了,虽然她以前成绩好,老师都很喜欢她,可奈何好动因子太多,贪玩的厉害,加上有爸妈宠爱和撑腰,作死的事情没少干,也没少挨批评。
明硌无所谓的态度,让老师看了直摇头,就知道天下老师一副德行。
“首先......”
明硌从走廊走回班级,眼睛里忽然就酸了。
“老师要向你承认个错误。掀你帽子呢,是老师不对。但是老师下午回班级的时候,其实就看到你在睡觉,你睡的不安稳,身体一个激灵。我怕直接叫你吓到你,就想把你帽子掀开,再轻轻叫醒你。不过显然这个方法不太对,老师很抱歉。”
老师的语气亲切温和,她闷闷的应声,转身离开。
她还是没有看到老师的脸,也没有看到老师的表情,她只记得自己的鞋尖,里面的脚趾在动。
回到班级,自然又是一脸无所谓。
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公开嬉笑,不过都在老师出现门口的一刹那停止。
她不开心,她就是不开心。
她做着题,十分钟,一道题还没看完,笔在手里转的飞快,她的不开心因为伤害了老师而更加不开心。
就因为这次,隽哲说他着实被自己吓了一跳,因为他当时在看书,忽然旁边趴在桌子上的人蹭一下起来。
后来他和她玩。
他说刚开学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
隽哲浮现了那个穿着一袭设计简单的白裙子的女孩子,别人都是开开心心来报道,只有她,父母在身边把她当小公主一直在身边围着她转哄着她,她还是不高兴,脸臭臭的。
可却不耽误她成为别人的一道风景。
他写道:“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是在校门口,她从车上下来,洁白的裙子在那个艳阳的九月,显得尤为高调,白白嫩嫩的皮肤如栀子花开,瘦瘦的不失水分,就像整个人是花瓣上沉睡的花仙子一样灵动,扎起的头发卷起了一个俏皮的丸子头,眼睛里忍不住带着好奇打量着学校门口。”
他一连七天的日记,写的同一句话都是,“同桌今天不高兴。”
她一直臭脸,臭了一个礼拜,他还不禁开小灶和她坐同桌,那么大个子本来只能坐后边的,他硬说自己看不到黑板,坐在贴墙的边上就不会影响同学看黑板。硬生生坐到了她的旁边,虽然她个子也不矮,但也不高,后来上了大学竟然又长了几厘米,所以只能坐在中间偏后的位置。
后来她坐烦,就调到最后一个位置坐着,他还是她的同桌。
她那时候还取笑他,竟然知道丸子头。他说,他问过别人那是什么发型。
“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女孩子,今天才发现,原来很多人都用这个发型,难以跟她比拟。”
隽哲曾在日记里写道。
那次事件以后,她再睡觉没人敢叫她,除了他,所以班长每次都说,隽哲,帮忙叫一下黎明硌,上课了。自己却从没喊过她。
“那你为什么和我玩?别人都讨厌我。”
“因为你是我同桌。”
韩隽哲,韩隽哲,像唐僧一样的他,那次出奇的没有长篇大论。
此时她忽然想明白,可能那时候还不熟。
明硌烦躁感明显降低,转而低落,不想和他多废话,“这位先生,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让保安请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