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蓑衣的刘云海蜷缩在“羊”裙堆里，倒是不觉得冷。肚子饿的咕咕叫，游牧民递给了她一块饼，就着馕里的水吞咽下去，明明无味却觉得香。
一路上板车摇摇晃晃，她倒是也没有多少睡意。刘云海一直在探着自己的脉搏，比起昨日来稳定了许多。
看着前面赶车的两个人游牧民都打了好几个哈欠了，她想开口劝他们停下来休息一下。
刚转过身，板车却忽然停下了。
车两侧挂着的灯笼忽然熄灭，红色的旗帜在风中肆虐的舞动。
两个游牧民在手上化了一团火来代替灯笼，其中带着斗笠的游牧民转过身来对着刘云海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刘云海点了点头，朝前方看去，就看到路上居然横着一口棺材。
漆红色的棺材在这夜里煞是醒目瘆人，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棺材的盖子居然在扑腾扑腾响着，好似里面装着什么活物一般。
“这荒山野岭的......居然也有阴亲的......里面还是个活人”斗笠的游牧民低声道。
另外一个蓑衣游牧民皱眉：“哪家可怜人家姑娘。”
阴亲？
这时代也有这种东西，刘云海趴在板车边缘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棺材，过了片刻，棺材盖子却是忽然抽了开来，从里面飞出一抹银灰色的影子。
在空中盘旋了几下之后，直接朝着刘云海他们这边飞了过来。
“她想我们救她......”
斗笠的游牧民举起手中的火朝向那一团橙红探去，才看清飞过来的居然是一只银灰色的狐狸。
那狐狸看见火，似乎有些害怕似的顿了顿，在瞧见这车上的人对她没有伤害之后，就咻地一下钻进了羊群之中，惹得羊群一阵“咩咩”直叫。
这还真是羊啊？刘云海略微惊愕，猛地，却感觉四周有浓重的灵力传来。游牧民跟刘云海均是一凝眸，就看见从天而降一紫色蟒袍奇丑无比的男人落在了棺材前。
他粗鲁的一脚踹翻了棺材，转过身就恶狠狠的盯着板车这边怒道：“我娘子呢！”
刘云海低下头，那银灰色的狐狸蜷缩在羊群里瑟瑟发抖，听见这男子声音之后更是害怕得闭上了眼睛，不断的往板车最角落挪过去。
“这位公子，我们没见到什么你的娘子，只看见一口棺材在这儿。”
两位游牧民已然上前解释，并且挺直了背脊挡住了刘云海的身影。
紫色蟒袍的男人狐疑的瞧了瞧游牧民背后的板车，伸出粗胖的手指一指：“车上是什么？”
“一些羊罢了。”带着斗笠的游牧民笑了笑，从腰间掏出了一烟杆抖了抖，“我们游牧民，拖车带牛羊马不都是很正常。公子若是不嫌弃那些畜生臭，我们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那紫色蟒袍的男子一听是羊，立马就皱眉摆出一副嫌弃至极的样子。看了看板车，上面的刘云海带着蓑衣，他也没看出个什么来，就以为也是游牧民。
瞥了一眼旁边的空棺材，对其就吐了一口唾沫：“真他娘的晦气。买了个小狐狸当媳妇儿没弄死。”
两位游牧民都没有说话，只是面带笑意的看着他：“公子看来今日时辰不好，改日迎亲吧，要不看看咱家的羊？选一头回去烤了吃？”
紫色蟒袍的男子一甩手：“不用了，臭死了。”没有多作停留，男子直接就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几人面前。
那少女虽穿了一身男装却掩不住俏丽，望着赶车人银铃一般笑道：“快走到城边大路了，出来透口气。”
等到四周风吹草动都消失，两位游牧民才回到板车前，轻轻敲了敲板车的边缘。
“姑娘你可以出来了。那人走了。”
刘云海看了看羊群里的那只灰色狐狸耳朵动了动，探出脑袋对着两名游牧民的眼睛看了看，须臾后，居然化成了一个人形，一个约莫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眉目清秀的少女。
少女穿了一身男子装束，身上许多伤口，唇色干涸，却也掩不住满脸的俊秀俏丽。
她颤巍巍的对着两名游牧民行了礼，小声道：“多谢二位相助......”
刚说完，少女又一下子变成了灰色的狐狸，躺在羊群堆中，似乎很是乏力的样子，只能极其无辜的眨巴着灰色的眸子。
两名游牧民叹了口气：“姑娘这四国交界处，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你出门就遇见人伢子把你卖给鬼人，也是倒霉......幸好遇见了我们啊......”
“我只是出来寻觅草药，不曾想到会遇见这种......”灰色小狐狸开口说着人话，刘云海看着她那不断晃动的大尾巴和耳朵，莫名的想要伸手去触碰。
“鬼人就喜欢找人伢子抓落单的姑娘，关进棺材里送给他成阴婚。他不属于四大国，是小国人，很多时候管不着的。姑娘以后小心点就是。”
游牧民看这狐狸没事，便是继续上车赶路。
刘云海试探性的伸出了一根手指触碰了一下那灰色狐狸的耳朵，果不其然，她就吓得身子一颤，发出呜呜的示威声。
刘云海不由得轻笑：“你叫什么？”
那灰色狐狸看了看刘云海的眼睛，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我叫涂山瑶姬。你瞳色是红的，是九黎氏人？”
涂山瑶姬，怪不得眼睛是灰色，化形是狐狸。她没记错的话，将离说过，九黎氏的凤凰跟烛阴氏的龙都是在危急时刻才会化为原形增强自己的力量，而涂山却是灵力消耗过多的时候会变成狐狸。
“嗯。我叫刘云海。”
一边说着，刘云海就伸手轻轻摸了摸瑶姬的耳朵，手上泛起淡淡白光，透过皮毛，刘云海发现自己居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瑶姬的伤势何在，和伤势程度。
“你受了重伤？”刘云海问。
瑶姬点了点头，往前挪了一步，将小脑袋枕在刘云海的绣花鞋上。
“被人伢子给打的，我灵力太弱了，难怪帝君一直都嫌弃我......”说了一半，瑶姬却忽然住了口，眼里泛起一阵阵忧伤。
帝君？刘云海听说过，涂山氏帝君似乎时代都是女人，这小狐狸跟涂山氏帝君有关系？
忍下心里的疑惑，刘云海看了看这个病恹恹的小狐狸，她似乎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刘云海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现在没事就好。话说......瑶姬你懂草药？到了涂山你教教我，我给你采点药吧。”
瑶姬轻轻应了一声，刘云海抚摸着她柔软的皮毛，将她小心翼翼的抱起放在自己膝上。
鼻子轻轻吸了吸，瑶姬感觉到了一丝异状，抬起脑袋看着刘云海：“你为何会跟涂山游牧民在一起？你身上血腥味很重......而且不是涂山也不是九黎的味道......好像是华胥人的......”
涂山氏的人嗅觉比起其他四国的人都要来的敏锐，瑶姬自然是察觉到了刘云海蓑衣下的血。
一想到将离，刘云海愣了愣，心里一股子酸涩味泛滥开来。
她垂着眸子摇了摇头。
“嗯......送别了一个华胥的朋友。然后无家可归，被游牧民给收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