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从知道电话后静好都心神不宁,她想打这个电话又不敢打这个电话。如果打去,该和何冰说什么,无从开口也无凭无据。就算自己把事情告诉何冰,然后呢,然后又要干什么。可是不打这个电话,自己就永远无法弄清真相。
我亲爱的小暖。
静好看着和自己坐在同一间教室里的温良,觉得好心疼。
还是不打了,关我什么事。
我干嘛要关心你的事。
但我好想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那时候你是不是很孤独很难过。
各种想法不断地脑海中闪过,心神不宁。
两天之后,静好被这件事扰得无法正常学习,终于忍不住拨了那个号码。
可是无人接听。
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心理准备却没料想到电话没打通。静好有些着急,她怕自己记错了号码,她又担心何冰已经不在国内了。
于是她尝试地拨了好多次,电话终于在晚上通了。
“喂。”
“喂,你好,请问是何冰吗?”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叫静好,我是温良的同学……”
““温良?……”何冰想了一会儿,突然记起了,“哦,你好,有什么事吗?”
“嗯……”早就想了好多遍的开头在这里静好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何老师,你认识安甯吗?”
“认识。”何冰有些疑惑,不知道静好到底要干嘛。
“我想和你谈谈有关温良和顾甯的事。”
“噢,你说想说温良很喜欢顾甯吗,这个我知道,温良那天跟我说过。”何冰说。
“啊?”静好没想到温良不认识顾甯,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认识顾甯,她的语气变得不确定,弱弱地回答,“噢不是,我想说的是,温良是顾甯的女儿。”
太突然,何冰没有丝毫准备。但他的表情依旧是波澜不惊,就是许久说不出话来。
“喂?”突然的安静让静好以为信号问题。
“喂。”何冰应答到。
何冰的反应让静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我这几天在葫洲,你现在在哪儿?”何冰问。
“我就住在葫洲。”
“那我们可以当面聊聊吗?”何冰问到。
“嗯,好的。我去找你吧。”静好说。
“葫洲我也不太熟,要不你来我工作室吧。”
“你工作室在哪儿?”
“沁山路世界庄园,178号。”
静好好像在想着什么,“噢……好……”
“行,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挂下电话静好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信息都零碎而散乱成一团,隐隐之中又感到某种联系,使真相隐隐浮现而又扑朔迷离。
这个地址。好熟悉。
因为她曾住在,沁山路世界庄园,177号。
2]
“如果有一天,我从你们的世界突然消失了,你们会不会记得我……”静好突然问两个女孩。
“啊?”应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会,当然会记得啊,因为你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呀。”
“噢……”静好并没有露出笑容,心思很重的模样,“那如果我改了地址改了名字没有了联系方式,你们还会不会记得我……”
“哪有那么多如果呀,如果真是那样,我们也不会。”应梓说。
其实我想问的是,如果有一天我从你们的世界突然消失了,你们会不会来找我。即使没有地址没有名字。
周末,静好决定去找何冰。
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城市的变化日新月异,静好来到世界庄园小区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那时的熟悉,直到走到一颗老树旁。她望了望那棵树,现在看来,树没有印象中的那样高那样大了。
静好来到178号前。这座房子,却多年未变。
前院的门没锁,静好小心地推开走进去,那时候每次一开门豆子都会激动地摇着尾巴跑过来。静好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按下了门铃。
开门看到何冰看上去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很严肃的有距离感的摄影师,静好稍微放松了一些。走进屋子,静好环顾了一周,这间屋子的装潢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一层被改装成了一间小型的私人摄影工作室。但是除了何冰好像再没有别的人一起,她猜想这可能也是何冰的家。
“何老师,你平时也住在这儿吗?”静好问。
“对,因为我很少回国,平时也就我一个人,为了方便所以就把家和工作室放一块儿了。真是不好意思,应该邀请你去外边的咖啡厅谈的。”何冰觉察到把一个小女生请到自己的家里来有些不妥,即使这也是他办公的地方。
“噢没事没事,我能参观一下楼下吗?”对于何冰的善解人意,静好感到有些意外,同时也充满了对这间屋子以及对这个人的好奇。
“当然可以,我带你去。”何冰爽快答应。
走过每一个地方,那些遥远而亲切的记忆就像被唤起一般,静好内心感慨万分,如鲠在喉。来到作品墙的时候,脚步被这满满一墙的照片吸引住了。目光顺到最右边的时候,她看见了温良的照片,笑得真美,拍得真好。很少看到温良这样笑,可是静好却依旧感到熟悉,不在在温良身上,她马上想到了一个人,顾甯。
“温良这张照片真好看。”静好说。
何冰看着照片,一笑。
“和她妈妈好像。”静好继续说,“何老师,您和顾甯很熟吗?”
何冰一晃神,又马上回过神来,“是啊,在巴黎的时候我们是很熟悉的朋友。”语气中透着难掩的遗憾无奈。
“噢。”静好回答着,却好像若有所思,她总觉得“朋友”显得太过单薄,“我想,她对您来说一定是很重要很特别的人吧。”
对于静好的一语中的,何冰有些惊讶。
静好笑着又说到:“因为这里曾经是顾甯的家,所以我这样猜想。”
听了这话,何冰也开始追忆起来:“你说的没错。当年顾甯突然离世的时候我在巴黎,那时候我们彼此也已经有六七年没有联系,于是我马上回国了解事情的详细。我试着去打听这几年她在国内的情况,可惜收获甚少,得知她在这里有一处房产,当时我问过小区里的一些人,也曾有人说看到过住在这里的还有一个小女孩,可惜大家都说不清楚最后小女孩的去向,所以最后我也没有找到什么。再后来我就把这个房子买下来了。对了,你之前电话里说温良是顾甯的女儿?你和顾甯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她曾经住在这里?”
“很多年以前,我就住在隔壁177号,当年和顾甯一起住在这里的的确还有一个小女孩,她的女儿顾灿,当时的我和顾灿是整天玩在一起的小伙伴。而那个小女孩顾灿,就是现在的温良。”静好说。
何冰表情凝重,“你能仔细说说吗,我听的不太明白。”
“好。”静好说到,“在我记忆中那个时候的我们还很小,整天在一起。顾灿一直和她妈妈两个人一起生活,她的妈妈很漂亮,画画很好。后来因为我的一次意外受伤我就搬家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顾灿,直到到了高中。那天我一眼就认出了温良就是顾灿,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叫温良了,而且她也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再后来我偶然知道在我搬家之后顾灿的妈妈,也就是顾甯自杀了,这时候我才知道了原来顾甯是这么优秀的画家。说实话,我不知道顾灿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为什么会成了温良,为什么她不记得我,甚至不记得顾甯是谁。于是我就开始寻找有关的线索,想弄清整件事情,之后我无意间又知道了您,我发现您几次回国的活动都是和安甯有关,我想您和安甯的关系一定不一般,所以是想从您这儿了解点情况的。不过现在看来,您好像知道的并不多。”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呢?”
“噢说来也巧,当时我也发愁不知道如果找您,但是那天正好看到温良有您的名片,所以我就记下了电话。这种巧合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一样。”
“你就这么确定温良就是顾灿吗?按你的说法,你们那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当时你们都还那么小。”
静好认真地看着照片,“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证明温良就是顾灿,但是有些人,恐怕你就是无法忘记,无论隔了多久,那种感觉是不会变的。”
“是呀。”何冰一声感叹,摇着头说到,“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