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舒卉的意志力很是可观。
但不得不说，她的体力十分不够看。仅仅是小甲的穿脱训练就让她气喘吁吁，直到午饭时间，她也只能在规定时间内勉强完成一半小甲的穿脱。
还是静态乖乖穿衣服的这种话情形。一想起这些动作需要与前摇动作一起完成，她自己都觉得前途无亮。
深感无能为力的鱼舒卉在餐桌旁咬着筷子问，“您能直接教我动作吗，鉴于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不能，”公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丫头，我这是杀人的东西。你年龄超过了，筋骨更别提，想要在没有辅助的情况下完成绝不可能。”
“可我要学的是舞蹈呀，只要有个架子就够了吧？”鱼舒卉眨巴着大眼睛反驳。
她现在浑身难受，尤其是拆装小甲用的那双手，它们正不住颤抖着，一道道红痕表明了它们曾遭受过怎样的对待。
鱼舒卉对此倒是表示庆幸。庆幸自己还是个将军家小姐、皇家的准儿媳，才能在完全没办法握持东西的时候不饿肚子。
“那你可以去问问舞女们，她们只经过一个月训练能完成到什么程度。”尊贵公主回答。她完全专注于面前的食物，那句话说的没有一丝诚意。
鱼舒卉只能叹了口气。她还以为会得到一句反驳，类似“你真的以为纪儿找我叫你跳舞”之类的。可她没有。这首先意味着，面前高贵冷艳的公主殿下还没当她是自己人，其次还意味着那个该死的少女聚会并没有听上去那么友好。
不然，为什么要让人速成杀人的本事呢。
公主几乎在她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就提出了疑问，“你会有怨气吗？会觉得不公平，而且对于这些危机降临在自己头上表示愤怒吗？”
“为什么？”
“你本可以安安生生地过自己的日子。如果于小将军能去和纪儿摊牌，取消婚约；如果纪儿能够后退一步，放弃于家这块饼，而不是让毫无根基的你靠人家的愧疚之情维系平衡；如果纪儿能不给你压力，自己把事情都扛起来…”她看到了鱼舒卉不能理解的眼神，在这里补了半句，“就像他对于小姐做的那样。相信我，只要他想，天塌下来都能帮你顶着。”
鱼舒卉之前就猜到第一次课不会那么轻松，能让她仅仅一刻不停地消耗体力。肯定会穿插乱七八糟的质问、试探，确定忠心什么的。
不过这些问题实在是正中红心，鱼舒卉没有装傻，而是牙尖嘴利地反击了回去。
“然后呢？”她用自己最平稳的声线剖析，“如果不答应少年、不做他俩之间的黏合剂，我最好的结果就是滚出这里，去完全陌生的世界求存；如果一直做被保护在身后的幼兽，我的未来简直一片黑暗。”被娇滴滴养在后院，等人临幸什么的。
她想象了一下穿金戴银，守着方寸之地，学会讨好异性学会争风吃醋的自己。
毫无意外地打了一个寒战。
“不可能，”而尊国公主从根本上否定了她的假设，“小将军这人我不了解，但是纪儿，他喜欢你，他爱你。即使你一直是那个不学无术、缺乏教养的祸害，他也只会纵着你，宠着你，把你娇惯成我看都不想看一眼的傻子。”
这下鱼舒卉脸上的震惊倒是表露无遗。而这娱乐了尊国公主，她决定稍微出卖一下自己的侄子，来换更多的呆鹅表情。
“他甚至对之前的于小姐都予取予求的，而我俩都清楚，那孩子不过是你一个廉价的替身。”
公主说话的时候强迫自己转过脑袋、目视前方，话音一落就忙不迭地用余光查看小丫头的状态。
然后眯眼一笑，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这么说吧，鱼舒卉现在的情状就是历劫失败被劈成渣渣了，临死都在感慨“我ca这绝对不可能”。
那口被喂到嘴里的汤就这么停在了原地。小丫头试图拿走勺子，可雕塑把那玩意咬的死紧。汤汁顺着勺子的弧度落在桌子上，让这个雕塑看起来非常滑稽。
“回神。”公主在鱼舒卉眼前打了个响指，“吃你的饭。”
吃个球哦，鱼舒卉好奇到胃疼，大殿下那个蛇精病什么时候再回来？老子一肚子问题想要问个清楚呀！
“不吃了？”这位尊贵的公主从来缺少体谅人的基因，“那我们继续练习。”她甚至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拽住鱼舒卉的手就往外拖。
鱼舒卉踉踉跄跄走着，不住调整着呼吸。她必须忘记刚刚那句炸弹，拷问大殿下不用着急，现在能掌控小甲才是正经。
如果她连一件轻薄的、只能藏那么几把小刀的银丝小甲都无法操控，五殿下送她的那套攻守兼备的重装升级版更不用想。
那玩意她掂量过，倒是很薄，却有半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凭现在的她，那不是什么装甲，那就是个能隔绝一些危险的笼子。
公主把人拉到院子里，看她握拳松开握拳松开地活动酸疼的手指，心情也有那么点不忍。所以她隔了一会儿才催小鱼，“好了吗？”公主把地上的小甲往鱼舒卉怀里一扔，“穿上它。”
不过鱼舒卉并没有马上动作。她要动动脑子。
之前是她认定了古代技术不可能完成能便捷自动的装甲，无奈地想向自身寻求力量，却忘了便捷这个词总是相对的。
就像之前穿连衣裙，着急出门的时候肯定不能完全拉开拉链套上再拉上它。得把拉链固定在一个合适的长度，而且只要有第三种进入的方式就不能选择套头或者提上来。
而大殿下那种妖怪做出来的东西，就不可能没有第三条路。
公主欣慰地看着她不是接过小甲就拆口子，而是把那小玩意展开，观察角度和空间。
她一早就发现了小甲的侧面的机关，却耐心地看小丫头生掰硬套了一个上午。
这个世界总是聪明的，那孩子已经意识到了；但她还得突破自己对于天才们技术水平的认知，这个世界比她想得还要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