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什么了?”大殿下也很不客气,连着问了两个问题,都直达核心,“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于小将军、我、沈大人、以及你丫头婆子,你所接触到的这几个人在你眼里,也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鱼舒卉深吸口气,做好了坦白从宽的心理准备,“东西,倒也不算特别的东西,只是动物。”
大殿下给鱼舒卉夹菜的手一顿,明显是猜到了动物的概念,却挤牙膏似的继续追问,“动物是什么意思?”
这题目有点朝纲,鱼舒卉不停往嘴里塞着东西,脑子努力组织着语言,支吾了半天。直到大殿下一筷子打到她手上,才捂着生疼的爪,期期艾艾地开口,“哎呀你别着急,我不知道怎么说啊。”
“看到什么说什么。”大殿下挺有良心地拿过那只有条红棱子的爪,轻轻吹了吹,又给她放回桌上。然后两手一撑,支着下巴,静候下文。
“通过接触,我会看到一些场景,不过我也不知道是关于什么的。”鱼舒卉吐了口气,趁大殿下没开口赶紧说,“这次看到很是恶心,大片荒漠,横尸遍野,一只秃鹰在天上盘旋,血臭味很冲,呛得想吐。”
大殿下点点头,用瘦弱却长而匀称的手指捏了块点心喂到小鱼嘴里,“之前呢?”只给咬了一口,就自己放嘴里吃了。
鱼舒卉从实招来。只在提到沈大人的时候添了一句,“一大片白,只有个背影,四舍五入就是啥也没有吧。”
“小鱼,”大殿下好像不想听下去了,“我明白了。从明天开始,天天来吧,多见见人。”说完就老实喝粥,不愿多谈。
鱼舒卉才不买账,“我看到的,是性格为人,还是未来?”
“都有,”面对她,大殿下总是十分坦诚,“你看到的是命数。小将军会成为名将,而我即使是龙也不能翱翔九天;沈大人命途难测,而胜越有人以命相撑。”
“哦。”大殿下听着还怪可怜的。
“不要可怜我,”英明神武的殷纪果然知道鱼舒卉在想什么,“我自有打算。”
“那就没我什么事了吧?”吃饱喝足交待清楚的鱼舒卉准备告辞了。
“当然不行,你可以出去逛逛。午饭时还会有客人。”大殿下驳回地好不干脆。
鱼舒卉对这个衡王府还是有几分兴趣的。她福了个身退下,准备去院里摘几朵素净的花。殷纪则盯着那撒欢的背影出神。
“殿下,您可以告诉她的。鱼小姐已经经历了这么神奇的事情,您说的不算匪夷所思;已经逼问了那么多,您说几句实话,还能取信于她。”初一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身后,推着轮椅往后堂去了。
大殿下叹了口气,神色晦暗不明,“不信就不信吧,我也没办法。”
“殿下,您这是苦着自己。”
“要么,看到她的才能,要么,要么……”大殿下咬着牙,神情迷茫而挣扎,“我……”
“她不是于家的棋子,也不能成为您的内助的话,您肯放过她吗?”
大殿下扯着对方领子站起来,一向谦和的面容写满了狰狞,“上次去于家,我得了上苍的恩赐,谁都不能让我放手。”
能被大殿下信任的人也不可能是肯半途而废的家伙。初一接着追问,“殿下,如果她和于家二选一呢?”
大殿下超级自信,绝对不虚,“想让我面临二选一的困境,他们想得倒美。”
鱼舒卉在花园里散步,听大殿下这些井然有序的丫鬟们条理分明地介绍这个是啥,那个是啥,有什么是殿下亲自为小姐种的,本来还挺开心的;直到一片艳丽的大花映入眼帘。
“那是什么?”鱼舒卉问。
“哦,是殿下特意种的,初一初二亲自侍弄,都不让小的们靠近呢。”丫鬟答。
“我在亭子这坐坐,你们在周围等等,”鱼舒卉快步走到亭子里,摆出一副累了走不动样子,吩咐着刚才说话的那歌衣着素净、发缠红绳的丫头,“你,请帮我沏壶水来。”
“殿下,鱼小姐好像看出我了。”她没有老老实实沏什么茶水,而是径直到了后院正堂,找到了正在和初一看书信的殷纪。
大殿下被不知所云的书信看得眉头紧皱,只点了点头。初一紧跟着说,“做的不错,初二。”
“殿下,”初二刚刚退下,门房小跑着过来,“太子殿下来了。”
大殿下让门房下去,顺了顺衣袍,吩咐初一推自己出去迎他,又在纸上留个几个标记。一直呆在房梁上的初三从窗口箭一样窜了出去。
“鱼小姐,殿下请您过去。”红发绳的初二没再出场,另外来了个小厮引她到了前堂。
鱼舒卉脚步沉重地往前堂走,觉得心里好累。照他的说法,自己能通过接触探知别人的命数,那这个大殿下身边的能人异士未免太多了点,先是一个猛虎初一,又来一个蜂鸟初二,还有赶路途中特地漏了个面的黑隼初三,他们的背景倒是都和大殿下那金戈铁马的半拉如出一辙。殷纪大殿下,真不愧是一条眠龙。
“大殿下,太子殿下,众位公子。”鱼舒卉没有任何迟疑地走进了前堂,施施然行了个礼。好好营业吧鱼舒卉,还能拆伙不成。
“小鱼,这是四殿下。”殷纪指着其中紫衫的公子说,而后替鱼舒卉向他们道歉,“抱歉四弟,小鱼伤了脑袋,不记得你了。”
“不公平啊,”四殿下坐不住一样,窜到太子和大殿下中间插科打诨,“她为什么会记得太子二哥?虽然我和于小姐交情不如你们和三哥他俩,总比太子二哥来得熟悉的多吧。”
“她那是认得衣服。”大殿下指着已经入座的鱼舒卉调笑,大家也很给面子地笑了几声。
而被草草遮掩的异端真相,也不知道在场有几个心知肚明。
贵圈真乱。鱼舒卉低着头撇着嘴,漫不经心地吐槽。乱就乱吧,还能退了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