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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餐馆—后

自从来到这个GH47LB,今天是主头一次见到化为人形的魔彦。

天应该是有些冷了,魔彦缩了缩身子。

无臣魔彦,一个机敏而可怕的无臣。自从他进门,主便注意到了他现在的身形:“一个人类青年的样子。”有削瘦而高的个子和干净地脸,有着很平常,却很正的五官。他给自己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偶尔还会故意推一推。主看得出,他应该是化成了釉白色的人种。“没想到九族里会有这么多无臣对白色有着这么深的认同和偏爱。”他在心里说着。以前,他没问过他们对颜色的认可,但现在看到魔彦一直推着黑色的眼镜框,这大概是一种赎罪。

主想起了那四个女孩的声音,充满了敬畏和羡慕,甚至还有一丝的感叹。他不想折了魔彦在这个世界的威仪,而眼下正是一个时机。

“嗯,这是个主意”他想着,嘴角便有了一个弯月。

“苃柰说,你对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定下了不可违逆的铁律,甚至动用超越人类三个明文等级的人类伪神力量来制约”主缓缓的说着,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声音绵绵的,听不出喜怒。“超越他们三个文明等级的力量,你甚至可以拿去征讨561分系的所有文明,而且跳出332星域也只是时间问题。”他指出了他的错误,这是他的大忌。

魔彦的脸开始出汗,而肤色也更接近了他偏爱的白。

四周的人都在注视着他们,那样子,就像狗看着碗里的肉,绝不放松警惕。摇着尾巴又提着嗓,生怕它被什么给偷吃。

“你做的没错,我无意对你施加过于严重的责罚。这道菜不错,我让他们新加了一份,你尝尝看。”主拿起公筷,将一块肉摄到了魔彦面前的盘子里。“那些孩子们好像很怕你,也很喜欢你,你去跟他们合个影吧。就当做是你在赎罪。”他指了指那四个女孩的方向,声音轻描淡写的,好像很平常一样。

魔彦惊得瞪大了眼,主竟然宽恕了他的罪孽,有些错愕。他倏得抬起了头,嗷的一口吃下了肉,电波似得连连点头。

“主……朱先生,这肉真好,”魔彦缓缓起了身,声音断断续续的,让人听着难受,“嗯……很特别……嗯……很特别”他知道,这是主给了自己一次机会,他利用无臣的力量来约束原星的文明,这是他成为人之后最大的疏忽,严重到主可以立刻将他碾碎。

未经过主的允许而擅自越界的无臣,他是目前留存的唯一。

主原本是没想好怎么给他个台阶下,但多亏了那个姑娘,让他有了对策。从魔彦刚进门开始,他就有了这个想法。唤他来付账不过是让他赎罪的一小步罢了。

对于主来说,他不能不惩罚魔彦,虽然对白色的偏爱可以当做是魔彦在无限岁月中,对光的渴望,可对于他动用过分强大的力量这一面来说,这算是映照他是像魔敛一样,对人类有仇视的心态的一种表现,这是主所忌讳的。

魔彦起身走近了那四个年轻女孩,他回头看了看主,主点头示意,摆了摆手:“这算是去赎罪”。任何一个无臣都不可以违逆主的命令,魔彦犯了一次可以原谅,但不会有第二次。

“神向我们走来了!”四人中一个长发的女孩激动地喊了出来,虽然压低了声音,可还是给另外三个人一个激灵。这是原星的神,对于原星上的人类来说,第九贵族的首席就是原星的神。而神竟然走向了自己,这对于任何一个原星上的人民来说都是值得炫耀一生的资本,甚至在后世可以扬名。她们没想到,无数次的渴望,却在今日得以实现:“神在向我走来!”

魔彦四下扫了一眼,大概在场的有十几人吧。他伸出藏在袖子里的手,清了清嗓子。“谁想与我合影?”他喊了好些次,每次都提高一级音量,“最后再问一次,谁想与我合影!”

“轰~”一堆人闪到了魔彦身边,他们撞翻了椅子,掀起了桌子,甚至不顾及形象,有得手里还拿着筷子。“我,我,我,我,我”高声呼喊着,跪在了魔彦身边,始终不敢去靠近他。主全都看在眼里,尽力憋住了笑,这对于魔彦来说,何尝不算是一次严重的责罚。于是,他拿起了他的“雨衣”,趁乱溜了出去。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场景,一群人跪着魔彦跪成一团,当原星的人类远望着他们的神的时候,他们可以站着观望,可以小声的讨论,但当他们与神真正贴近的时候,他们却只有拜服。因为他们的祖先早就替他们见证了神的力量,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自幼受到的教育便造就了他们对神的敬畏。而这种敬畏会随着血液一直延续,直到打破,或者永恒。

不出主所料,就算不拿钱,他也可以稳稳的出去。他后来听魔彦说,那天,他受到了光的“洗礼”。

……

当天,主看着被人群围住的魔彦替自己“付了钱”,便套上雨衣继续走走停停。“这应该是第二场雨才对,中间停了一阵。”他这样告诉自己。主找了一个阴暗的拐角,一阵风过,他便更换了一副容貌和一身衣服:“一个拿着手杖的绅士”。他又拍了拍口袋,鼓鼓的,应该是变出了钱。

轰鸣的雷声响起,雨哗哗哗的下着,落到地上的珠子,发出沙沙声,很急。

“先生,求求您看看我的东西吧,一定会有一个是您喜欢的”他刚走出拐角,便被一个背着包的小男孩拉住了,他看到他那瘦而黑的小手,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求求您了,您一定会喜欢的,哪怕一个,求您看看,您看看”沙哑的声音,还带着哀求。

主拍了拍手杖,哗的一下,手杖变成了伞打在了两人头上。

“乖孩子,不怕淋湿自己么,你又不是我这样的……大人。”主盯着他的眼看,这种淬人心遂的眼神,是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本质的“给我看看吧,你都卖了些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多买些的。”主像是在安慰着一个受伤的心灵,因为有他们纯洁无瑕的心灵与笑容,才让这个世界有了最初的美。

小男孩将自己的背包放在自己的鞋子上,大概是怕沾了水的地面弄脏了他的背包吧。虽然它已经有些破旧了,可看得出来,他很珍惜这个它。主蹲了下来,从袖口里抽出了一条小毯子铺在了地上,示意小男孩将他的背包放到这上面来。

“你是第九贵族的人吧,只有他们才会变出这种东西。”小男孩有点惶恐的看着他,原本翻着书包的手停了下来,眼中饱含了惊异与错愕“就算不是吧,可我不能让您用这么好的毯子来让我放我的那些小东西,它看起来太珍贵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华丽的毯子。而且,我的那些小东西是有点脏的。”

主笑了,着看着他,示意他不需要这样的“对于我来说,这个毯子还不如你的那些宝贝呢,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一条”他逗着眼前的小男孩,向身后招了招手。他早就知道,苃柰已经站在了他身后很久了。那个现在已经成为原星监管者的无臣,从那个小男孩抓着主的衣角的那一刻,她就看在了眼里,甚至想要出手制止。不过最令她没想到的是,主却丝毫不在意。

小男孩很惊异,这里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他浑然不知。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吧,给他一条这样的毯子,在给他一些钱”主拍了一下小男孩的背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都震了出来,他将手往前一探,所有的东西随即全都都凭空消失。只留下了一脸惊愕的孩子和他的包“您果然是第九贵族的人,您是神吗”

“是,也不是”苃柰一拍手变出了一条华丽的毯子和一大摞的钱,将它们塞给了小男孩“孩子,有了这些,你已经不需要再出来卖这些小东西了”主说着,回应着,转身便走。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回去看看那些小玩意了,其实,早在他看到那个背包的那一刻,他已经看到了那个小背包里的一切:“雕刻的很不精美的小木雕,但看得出来很用心。”

“我不能收您的东西,这条毯子太珍贵了,这些钱也太多了”小男孩追了上来,这次他抓住了苃柰,将钱包在毯子里,又塞到了她的怀里“虽然我很穷,但是,我不能收你们那么多钱的,我只收这一张就够了”他举着手里一张面额很小的钞票挥舞着,看起来很高兴。苃柰看着主,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知道主现在是何等的心情,身为无臣的她只需要进献忠诚,而身为人类,也是一样的。

“世界不可以没有穷人,但不可以有如此般童年的孩子。”主低声说着。“我已改写了他的命运。”

主歪过了头看着小雕刻匠,看到他站在雨中望着他们。主又走了回去,伸手变出了一根背包模样的缩小版的棒棒糖,将它和伞一起递给了他……

主这次没再回头,不停的向前走,只是故意在水中踏步,溅起一朵朵水花。而苃柰看着那个背影,恍然间却感到有了一丝的陌生:

“那个曾经的主,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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