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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身为人父

午后,在阿宛哲首都赞多郊外一个农场的茅棚前,一名农夫将满满一桶清水倒进了牲口的食槽中。

他摘下草帽,擦了擦头上的汗。

太阳暖融融的。

农夫走到一排整齐的草垛前,躺了上去。他把草帽盖在自己脸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准备享受午后温和的阳光。

他哼唱着乡村的小调,无比惬意。

一阵微风拂过,将他盖在脸上的草帽吹落。

他睁开眼,迎着并不刺眼的阳光,天空中连一片云彩都没有。

“真是个好天气”他嘟囔道。

他刚想伸一个懒腰,却发现身下的草垛在开始轻微的震动。

他起身环视四周,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在轻微的颤动。就连他刚才倒进食槽里的水,也荡起阵阵的涟漪。

“怪了,以后我再也不喝高山烈酒了……”农夫一脸诧异,他把这一切原因都归咎到昨夜喝的酒上面。

话音刚落,他头顶的阳光就被一个巨大的阴影挡住。

农夫带着满脸恐惧的神情慢慢转过头,向着身后的天空望去。

战舰,是一艘巨大无比的战舰。它刚刚“跳跃”至阿宛哲的领土上空。

紧随其后的,又是几艘较小战舰,它们忽然闪现在那艘巨大战舰的周围,随同它一起缓速向赞多城的方向飞去。其中一艘似乎还“负了伤”,拖着一道烟尾。

更多的战机也闪现过来。它们体型最小,密密麻麻布满了天空,护卫在舰队的四周。

农夫将手掌搭在额头,在背光的情况下使劲辨认着这支舰队。

那艘巨大母舰的舰腹部,似乎是一棵树的图案。

农夫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捡起被风吹落的草帽,冲向不远处的木屋,边跑边喊:“玛莎!我们胜利了!快带上孩子们一起,天黑前我们要赶到城里!”

这支舰队,正是胜利归来的联军舰队。

那艘巨大无比的母舰,便是女王亲征的指挥舰——哥利亚号。

赞多城里已经人声鼎沸。得到消息的人们纷纷涌上街头。有些人放声高呼,有些人喜极而泣。毕竟持续了十五年的战争结束了,而且是以炽轮星胜利告终。这中间,有多少辛酸、多少哀痛。

当舰队飞过赞多城上空时,城里所有的人仰头肃立,不约而同唱起了国歌:

佑我王朝,国运绵长;

五谷丰登,民心欢畅;

宝藏遍地,永世不竭;

睦邻诸国,盛世共创。

佑我君主,帝恩泽长;

惜民如子,情怀高尚;

律剑所指,邪佞无望;

一呼百应,人心齐向。

佑我健儿,披靡所向;

剑利盾坚,甲胄铮亮;

四海之敌,一鼓涤荡;

忠心不改,荣耀不忘……

舰队飞过赞多城,驶向军营进行整备。母舰中驶出一架运输船,朝王宫的方向飞去。里面载的正是身着戎装的女王——伊莎贝拉.斯图亚特。

她的神色有些疲惫,但是碍于王室的身份,她不能显现出一丝的倦怠。虽然是一介女流,可戎装加身的她却是英姿飒爽,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柔弱。

运输船停靠在王宫的最高处——天台。伊莎贝拉走出船仓,两名武官紧随其后。

早已在天台等候的大臣们,立刻迎了上去。

女王脚步未停。

一名大臣快步走到女王身边,询问道:“陛下,今晚的庆典……”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女王就否决了他的建议。

“王宫悬挂白帐,所有旗帜全部换成黑色,我们应该哀悼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而不是欢庆胜利。”

“谨遵陛下命。”

又一名大臣凑上前来。

“陛下,骁凛国和雷姆利亚一同派来使者,恳请成为我阿宛哲的从属国。”

“我知道了,明天召集议会,进行商讨。”女王并没有立刻接受这二国的请求。

王宫中开始忙碌了起来。

赞多城外向西二十公里,就是军营。军营由三个部分构成:外围是营房,在军营东西两侧宽阔的场地是训练场,正中央高耸入云的巨大建筑是舰塔,所有的战舰都要在那里停靠。

一架战机稳稳落在了舰塔的机库中,打开的机舱中走出三个人。

是铁的小队。

他们运气不错,完成任务后,终于同主力舰队汇合了。

三人呈“品”字队形,步伐整齐向机库的运载梯走去。

一名随军机师与他们擦肩而过,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问道:“你们是奇袭达库内斯指挥部的人,我说的对吗?”

铁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带领加文和巴尔干继续向运载梯走去。

听到机师的问话,一旁经过的几名联军士兵也凑了过来。

机师在三人背后大声喊道:“我知道就是你们,你们真了不起。”

机师这么一喊,引起了四周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纷纷围了过来。跟在铁的身后窃窃私语。

人群中一个声音高喊道:“英雄!”

其他人急忙附和,大家跟在三人的身后。齐声高喊:“英雄!英雄!英雄!…………”

更多的人涌了过来,所有人站在运载梯通道的两侧。夹道齐喊:“英雄!英雄!英雄!英雄!”

铁仍旧面无表情;巴尔干不喜欢吵嚷的环境,皱起眉头,一脸的不悦。只有加文,一边不住向四周点头挥手,还冲着几个女兵抛了个飞吻。

三人乘上运载梯,竟没有一个人上来与他们共同乘坐,所有人列队站在运载梯门口,整齐的敬起了军礼,目送三人离开。

不远处,一名军官正关注着这里的情况。他问身边的副官:“这些是什么人?”

“莱斯利少将,听说这些人就是被派去奇袭达库内斯指挥部的人”。那名副官回答道。

“哼……”莱斯利少将一脸的不屑。

“不过是几个执行特殊任务的士兵,也配叫英雄?战争的胜利是靠舰队一枪一炮打出来的,传我命令,从现在起,禁止所有人讨论达库内斯指挥部奇袭的事情。”

“是,少将!”

运载梯下行中。

加文推了铁一把,问道:“都英雄了,有什么不高兴的?”

“我仍在思考地井下发生的事情,整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铁回答道。

“五十杯镐工啤酒,我带你放下烦恼。”巴尔干提议去喝酒。

“好啊~”加文立刻附和道。

“你们去吧,我要先回一趟家,索菲亚要临盆了。”铁婉拒了二人。

“那我们和你一起回去!”巴尔干率先说道。

铁笑着对二人说:“不必,生孩子这种事,你们两个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帮我留意赞多城内的动向,若王宫有召唤,用圣叶感知通知我。”

加文点点头:“那好吧。我和野兽去放松一下。”

三人就此分开。

铁回到了位于赞多城北郊的家中。

那里是一个农场,田野中种满了小麦,长势正好。一座风车磨坊矗立在田野中间,磨坊的一旁是一间木屋,木屋的烟囱中正有青烟袅袅升起。

铁刚走到木屋门口,就听到木屋中传来索菲亚痛苦的呻吟声。

一个戴着眼镜的微胖妇女正端着一盆水急急忙忙从木屋中走了出来。

“赫仑医生,这是……”

微胖妇女一脸喜悦的对铁说:“还能是什么,准备当父亲吧~”

——“我能进去看看索菲亚吗?”

——“恐怕现在不行。你看你从战场上下来,啧啧啧~脏兮兮的,防止感染。”

——“那好吧,我在外面等着。索菲亚,听到了吗?我回来了!”

——“你给我安静!她需要集中精力,不能分神。去,帮我打一盆水,放在门口。”

“哦,是这……这样啊。”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我去打水!”

一个小时后,木屋里传来婴儿嘹亮的哭声。

又过了一会,赫仑医生提着药箱,满头大汗从木屋里走了出来。

“一切都很好,索菲亚和孩子,都很好。是个男孩,你可以进去看看他们了,但是记得抱孩子之前一定要先把你的手洗干净。”赫仑医生再一次嘱咐铁。

“太感谢您了!”铁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赫仑摆摆手说道:“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你就不要这么客气了。索菲亚目前很虚弱,如果明天女王要召唤你们,我可以替你照顾他们母子一段时间。”

“好的,那就拜托你了!”说完,铁就进了木屋。

索菲亚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头发很凌乱。一旁的小床上,躺着一名男婴,被棉布包裹着,正哭着响亮呢。

铁走到床边,紧紧握住索菲亚的手,眼神中满是关切:“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索菲亚缓缓转过头,冲着铁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按照骁凛人的传统,孩子的名字应该由父亲来决定。”

铁转手就想去抱孩子,结果想起了赫仑医生的话。他赶忙去洗了手,将污渍斑斑的军服脱掉,轻手轻脚走到小床前,轻轻抱起正在啼哭的婴儿。

小家伙在被父亲抱起来的那一刻,居然不哭了。

凝视着安静下来的婴儿,人生第一次,铁体会到了血脉相承的感觉。

他轻轻走到床边,将孩子放在索菲亚身侧,一只手攥着孩子的小手,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开始沉思起来。

“战士的儿子……叫他武烈如何?”铁兴高采烈地征询索菲亚的意见。

“好名字!”

索菲亚还没开口,门外就传来巴尔干粗闷的嗓音。

巴尔干和加文来了。

铁招呼他们进屋。只见两人手中拎了许多食物。

“女王下令今日哀悼阵亡将兵,全国不得饮酒,我们就来找你了。”加文将手中的食物放在桌上,蹑手蹑脚走到床前,看着刚出生的婴儿,一本正经地说道:“这相貌、这身材、这资质……这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徒弟呀!”

索菲亚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笑着对加文说:“我可不希望他长大以后像你们一样,我希望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巴尔干在一旁应和道:“战争已经结束了,希望孩子们可以过上安宁的生活。”

铁握住索菲亚的手,含情脉脉的对她说:“那就让他跟着妈妈做一名面包师。”

加文趁机又塞了一句:“那也得先学会“鸣雷”!”

引得木屋里的人都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索菲亚的体力完全恢复了,开始尽心抚育武烈。

巴尔干收集了一些木料替新生儿武烈做了一个澡盆;加文一直担任厨师的角色;铁将木屋的外墙重新粉刷了一遍。

这种安逸的日子,让铁暂时搁下了对地井的担忧。

直到一天下午,传令兵来到木屋前,告知铁:明天要带全队入王宫,女王接受了骁凛国和雷姆利亚的提议,三个国家将合而为一。同时女王要对联军有战功的军官进行授衔仪式。

第二天一早,三人换了仪仗服,来到王宫。

王宫的大殿前,是各支部队的军官组成的方阵。铁目前的官职是少尉,巴尔干和加文均是上士。他们隶属于上校诺伊加德的方阵。

由于战争的胜利,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难以抑制的喜悦。

大殿正中央的台阶上,是女王的座椅。

殿外的号手吹响了迎接号,骁凛国的三位宗派长老、雷姆利亚的八位伟大导师,以及部分联军的高阶军官就从侧殿走了出来,在礼官的带领下,分别就座于殿内两侧。

又是一阵号响,女王伊莎贝拉盛装戴冠,同随行的数人从大殿后面的帷幕中走了出来,坐在大殿正中的椅子上。与她随行的几人,恭恭敬敬侧立在女王的身边。

这时,礼官拖着长长的尾音唱出礼令:“行~~~礼~~~”

殿内殿外,所有人右膝下跪,右手放在左肩,向女王行礼。

女王伸出右手,做出一个向上托掌的动作。

礼官赶紧唱道:“毕~~~起身~~~~”

所有人迅速起身,殿内殿外一片肃静。

伊莎贝拉女王环顾四下之后,开始她的发言:

“阿宛哲、骁凛国、雷姆利亚的人们。我不曾想过十五年之后,我们能在这里分享胜利。我曾经急切渴望着胜利,但是胜利的代价太大了。在过去的十五年中,我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土地、失去了依靠和挚爱,一群以掠夺为生的强盗肆意践踏着这个星球。如果你见过那些在废墟中哭泣的母亲,你就会明白,我们是一路踏过那些年轻人的尸体走向胜利的。你们伟大的王,保罗.斯图亚特,也殒命于这场浩劫。所以,请允许我失爱的悲痛比胜利的喜悦更多一些;也请允许我带领你们完成他的夙愿。战火并没有将炽轮星焚毁殆尽,今天……我们要重建家园!”

伊莎贝拉讲到这里,大殿内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掌声;殿外所有的军官齐声高喊:“女王万岁!”

女王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她继续讲道:“鉴于骁凛国和雷姆利亚从属阿宛哲的提议,议会已经有了结论。我们决定:接纳骁凛国和雷姆利亚为自治从属国。从此,星球一统,我们将更名为——炽轮星帝国!”

“女王万岁!女王万岁!”

大殿外再次响起军官们的呼号声。

“至此,阿宛哲将去除边境栅篱,全面向两国开放!”

殿内殿外又是一阵呼号声。

“联军将不再分队归国,统编为炽轮星帝国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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