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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原来你是明星

直到天都黑了,我们从健身房出来,他去洗澡,我在看电视。突然门铃响了。我赶紧蹦到洗手间门口敲他门。

“有人按门铃怎么办?我要不要藏起来?”我慌慌张张不知所措等他回答,我听到水龙头关掉了,过了一会儿,他赤裸着上身,下边裹着个浴巾出来了。

要不是怕门外的人听见,我肯定尖叫了起来。我赶紧捂住眼睛。

他大摇大摆跟我说没事,走到门口打开门。

昨天那位司机拎着大包小包的外卖进到屋里,用复杂的表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来吃东西吧。”他指着我让我坐过去。我尴尬的对司机大哥笑了笑,说“谢谢你帮我取行李啊。”

“没关系,那我先走了”他们俩走到门口,司机大哥回头跟他低声说了一句“你俩怎么跟谈恋爱一样?”第一次看见他腼腆的表情,他舔了一下嘴唇,然后抿住嘴,似笑非笑,把司机推出去了。

关门之后的气氛突然很尴尬。我需要赶紧转移话题。

“你不用让人家天天往这跑吧,咱们吃泡面不就好了”

“不要吃泡面,对身体不好。”没想到他活的还是挺精致的。

他低头看看自己,“我,先去穿衣服。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接了两个电话,其中一个好像是那个安迪哥的,他还对他说谎说在跟一个什么人做什么东西(英文听不懂),然后明天一早会拿过去。吃完饭后他就上楼忙他的事去了,我在客厅继续追剧。我看的蓝色大海的传说,全智贤真的太美了,李敏镐也太帅了。就这么一个美女误入帅哥家中的剧情,让我不禁联想起我这两天的际遇。我正幻想着,他突然从楼上走下来站在我面前。大背心大短裤,头发凌乱,完全打破了我刚才所有的联想。

“哎你这胡子什么时候长出来的”这人收拾收拾挺好看的,怎么一下变得这么邋遢连胡子都有了。

“是不是很man”他摸着腮很臭屁的说。

“太可怕了,男人打扮一下变化会这么大吗?你是不是楼上有个哥哥长得跟你差不多?”

“我其实创作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的,我要把我放到最放松的状态,就是头发要乱,胡子要出来的。哎不说这个,我想去吃火锅。”

我刚想问他什么创作,突然话锋一转,吃火锅?我看了下表,十一点多了。

“这么晚了,这半山腰上哪有火锅啊?”别说火锅了,连个人影都没有。这附近住户我没有见过别人家了。我能想象出最恐怖的事情就是,如果有一天晚上,我自己住在这里,门铃突然响了。天啊,想着我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我知道一家,就在山下。去,换衣服去。”

我都已经洗漱完了,也不想再化妆了,就带了个大近视镜穿了个大T恤。

“你活的也很糙嘛。”他瞄了我一眼嘲笑到。自己又戴上了帽子和口罩。

真是活久见,这个中文不太好的人,损人的词倒是知道很多。

“为了跟你搭啊。”我回怼他。

我觉得他是一个特别神奇的人。我认识他两天,见到了他不同的造型,根本对不上号是同一个人。刚开始戴着帽子和口罩,一身很嘻哈的装扮,很酷的样子。摘掉帽子,眼神明亮温柔,觉得他是一个型男。一说起话来,又觉得很软萌。健身的时候,洗完澡的时候,又很性感。刚才又变成了邋里邋遢的大叔。他干干净净的时候,脸部轮廓很明显,下巴和鼻子的弧度都很好看,可是他刚才下楼的样子,我又找不到他那条轮廓去哪里了。我坚信他一定有一个很厉害的造型师,回头一定要见见,学学这脸部阴影到底应该怎么打。

快到山脚下果然有一小片灯火通明的地方,路边还有几个不睡觉出来乘凉的村民。我们来到一家小店门前,并没有停车的地方,就把车停到了旁边一颗大树底下。下车后他插着口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摇摇摆摆进了小店。这个时间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老板是一对很热情的老夫妻。等了半天终于开锅了,我拿起筷子刚要夹的时候,他突然制止了我。

“喂,你忘了医生说的,你有伤口,不能吃牛羊肉。”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医生是让我一周之内不能吃牛羊肉、海鲜、辣,不能喝啤酒的。

那我来干嘛了?我正懵着,看他在窃喜,我突然反应过来。

“你在家的时候为什么不提醒我。”我看他一脸坏笑分明就是故意的。

“提醒你谁跟我来啊”他一边大口吃一边得意的说。

“干得漂亮。”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对他伸出了大拇指。

“哈哈”他又发出了开朗的笑声,然后赶紧捂住我的手,把我大拇指摁回去,安慰我说“我给你夹你能吃的。”

这个男孩,一举一动都好暖心。我正回味着他刚才的举动,老板过来上菜,笑眯眯的说:“你们好恩爱啊~”

“我们不是~”因为着急,我伸出手在空中胡乱笔画的解释着。

他又把我手给我拽回去放在桌子下边,然后很可爱的缩着脖子冲阿姨笑着说“是的,就是这样。”

阿姨很无奈的摇摇头,笑着走了。

“R U Crazy?”

“哈哈,气的你连英语都飙出来了吗?”他边给我夹菜边说。

“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你就让我享受一下吧。你知道吗?我们这个行业,除了同行和工作人员,是很~忌~忌~顾忌?那个词怎么说?就是不能那样做。”

“忌讳”

“对,很忌讳跟异性私下有接触的。我其实很想恋爱的,但是不行。每次到了情人节啊什么的,就真的很羡慕那些情侣们。”

“那你不怕媒体曝光了?”

“知道我为什么在这买房子吗?这里人们都很朴实的,不会像咱们平时手机不离身。他们都很少用手机。所以不会有偷拍,也没那么多人关注到我,也不会有人认识我。不然你看,我今天这样就出门了也不怕。”

“好吧,那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为什么中文那么烂?”

“哎,有很烂吗?我已经说得很好了好不好?我才回中国5年”

然后他给我讲了他的故事。他父母都是美籍华人,他从小是在美国长大的。5年前因为工作的原因回到了中国。这跟我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我以为他是那种家境优越根本就不用上班,自己找点副业玩玩的。没想到他是为了工作,离开父母独自到中国打拼。来中国之前,一点中文都不会说。所以这几年是从零开始学的。但是我不明白,他父母都远在美国,为什么他会怕媒体,美国有什么商界显贵在中国这么有影响力吗?我觉得我们已经相处两天了,他好像对我没什么防备,主动给我讲他的过去,又是在饭桌这种神圣的地方,我也就无所顾忌的开始追问他了。

“你父母在美国很厉害吗?是干什么的?”

“也没有很厉害,他们是开酒店的。”

“哇,开了多少家,那是不是很赚钱。”

“还可以吧。我家可不是什么上流社会啊,就只是条件稍微好点的普通人家。”

“那你怕什么曝光啊~”

“。、。、。、。”

“那你家有泳池吗?”我最近沉迷于韩剧里无法自拔,又想起了男主角家里的大游泳池。

“你现在是在电视台采访是不是?”

就这样胡扯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吃完饭回到家,他把我送进屋里,跟我说good night,抿嘴微微一笑,然后给我关上灯走了。

我听着他上楼的声音,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人了。餐桌上留着一杯果汁和一个三明治。我想他应该是出门了。吃过早餐,梳洗好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吃了顿夜宵,感觉精力特别充足,于是我冒出一个伟大的想法:我要给他打扫卫生。

我先把洗手间的水池子和浴缸擦了一遍。我是个处女座,他水池子缝隙里的污垢虽然不多,但是每次洗漱我都会盯着它心里痒痒的,想给它弄出来。我已经忍了两天了。擦干净以后心情顿时舒畅,就好像一个拧开了一个拧了很久都没拧开的罐头瓶一样。

然后我研究了半天他客厅的扫地机器人,终于开动之后,我一步一步蹦着爬上了二楼。走到他房间的时候,作为一个处女座我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是那种我看一眼晚上会做噩梦惊醒的屋子。满地乱七八糟堆了好多东西,大部分都是草稿纸,这就是他所说的创作吗?我实在没有下脚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东西应不应该给他收拾,这时候我听见楼下的手机突然响了,我赶紧从他屋里出去,可是太着急了被绊了一跤,膝盖一下子磕淤血了一大块。我坐地上缓了半天才站起来,赶紧蹦下楼了。

是范宁的电话,我拨过去之后才猛然想起来,今天下午是去看TIP彩排的日子。怎么办怎么办,我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挂了电话我赶紧去洗手间化妆了。

我刚打完粉底,他回来了,进门也没有打招呼,我听见他着急忙慌的跑上了楼。没一会儿又跑下来了,脚步沉重,一点都不轻快。我刚要出门问他下午能不能让司机去送我一下,一开门他站在门口,吓我一跳。

我还没开口,他先开口了,特别严肃,也有些疲惫。

“你是不是去我屋里了?”

还是那副低沉性感的声音,但是配上这张严肃的脸,让我有点害怕。

“啊。。。对,我本来想。。。”

“我电脑没存的数据全都没了,你干什么了把我的电源线拔了?”

我突然想到,刚才我绊倒的时候,好死不死的刚好是绊到了电源线?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他把手里攥着的一沓底稿往我面前一扔,冲我吼道:

“你知道对我多重要吗?”

我面前一片一片的纸挡住了他的脸,在我还没有看清他的表情,他已经向门口走去了,出门前又对我吼道“你还爬楼,你摔下来你会给我添多少麻烦?”

门被狠狠的关上了。

我仿佛听到了他的潜台词“楼你都能爬了,为什么还在这里不走?”

是啊,为什么还在这里不走呢?他是最怕被人影响的,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给他添麻烦呢?喜欢被人照顾的感觉?人家撞了你一下,医药费也付了,你还等着要什么赔偿吗?给你做早餐,跟你说晚安,只不过是想安抚你以后出去不要乱说话而已,不然你以为他不希望你安安静静的走吗?你们的关系就只是肇事者和受害者,你自己心里一点底线都没有吗?

我重新洗了把脸,化好妆,把我三个行李箱整理到一起。可笑的是,我没有想这荒无人烟,打车也打不到的地方,我怎么拖着三个行李箱一瘸一拐得走过这漫漫山路,我脑子里想的居然是,他电脑里没有保存的重要文件,希望不要给他造成太大影响。虽然才认识三天,我能感受到他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人,他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严肃认真对待的事业。我不想让他生命中的一个路人甲给他带来任何麻烦或者影响。我甚至在想,对于他当时所顾虑的,怕被媒体曝光撞人事件的影响来比,会不会我把他的重要资料弄丢了这件事影响更大。如果是这样,他一定后悔带我回来了。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因为是下坡路,又要拽着箱子,所以走下来我胳膊也累了腿也累了,脚勉强点着地一点一点地走,也有点肿了。终于走到了一个有往来车辆的十字路口,才打上了一辆车。等我到了量子空间的门口,这个我从大学开始就心心念念的地方,和心心念念的人,我的兴奋感却远远不及我此时此刻的失落。我给范宁打电话让她找的人带我进去的时候,她听出了我情绪的反常,问了我半天,我说可能感冒了不太舒服,也没有跟他细说。

为什么会失落呢?可能是因为,我们连个电话也没留下,微信也没有加,甚至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这茫茫人海中,再也不会相遇了吧。

过了一会儿,有人拍手集合,说TIP老师来了。然后干净利落的脚步声,TIP和他的团队一起走过来。TIP染了一头灰白色的头发,却又不杀马特,完全被他hold住了。我一时间还没有回过味儿,无法相信我眼前这个人是我日日夜夜在视频中看到的那个街舞传奇。我努力回忆,努力把他们连接起来,毕竟能见到他的机会太少了。

但是音乐响起来的一瞬间,他的第一个动作一摆出来,我立刻连接上了。没错,这就是他,不管长相、身材、动作,永远是在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我很没出息的尖叫了一声,然后顿时气氛特别尴尬。这不是演唱会,排练室也没有外人,都是平时在这里练习的他的团队的人和他的学生们,没有人会在看TIP跳舞的时候情绪这么激动,所以大家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我。TIP也看向了我这边,然后露出了一个罕见的微笑。我毫无防备的和他对视了,我的脸突然就升温了,我把手悄悄地一点一点挪到脸上遮住,然后傻傻的愣在那里笑了很久。我是多么勇敢,这么多人看我,我都没有把头埋下去,因为我的眼神实在是不舍得离开那个方向啊。

之后的时间里,我看到了Tip坐在地上擦汗,喝水,跟团队讨论舞步,击掌,拉筋,微笑。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动作,表情,发生在他身上,对于我来说都像奇迹一样。我觉得我的人生圆满了。

接下来Tip团队要跳一个新排的舞,我入迷的看着,一点都没有审美疲劳。我有多入迷呢,从开始到现在,都忘了拿出来手机拍一段。我真是一个即时享乐的人。只管现在的快活。我正拖着下巴沉浸在Tip的美色,哦不,舞步中,突然Tip脚步慢了下来,看着门口的方向,然后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慢慢停了,所有人往门口看去,顿时Tip团队的人,和看他们跳舞的学生们,一片沸腾的尖叫声,口哨声。

因为我是坐在正冲着他们方向的台子上,门口跟我在同一个方向,所以我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他们所有人一起开始高喊“Penta!Penta!Penta!”

我向左看去,他走进门,戴着帽子,没有口罩,黑色的卫衣和运动裤,暖暖的微笑,向Tip走去。

排练室有两个摄影师,镜头一下子凑上去。他镜头感很好,一对上镜头,立刻通电了一样。刚才跳舞的音乐没有停,他立刻跟上节拍跳了起来。又是一阵尖叫声的高潮。

我竟没想到,他舞跳的这么好。是啊,他是Penta,那个欧美天团出来单飞的Penta,那个回国后拿了无数音乐奖项的天才,那个唱跳被捧上神坛的爱豆,那个街拍都能上热搜,无数奢侈品牌都找他代言的时尚宠儿。这个从来不看娱乐新闻的我,都被洗脑过的名字。

我在恍惚中看着他,像是一组慢镜头,跳着极具侵略性的舞步,一步一步,自信,坚定,流畅。我脑海中慢慢浮现出这两天的所有画面,从第一次见他完全挡住脸的装扮,到他害怕媒体影响,家境优越却不是靠父母,刚回国几年,自己会创作,种种迹象我竟没有想到他自己本身是一个公众人物。

音乐停了,所有人都在欢呼,他走过去跟TIP击掌,然后对镜头说TIP现在正在为他的新歌排舞,他来探班。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跟大家说,一会儿会给大家留出签名和合影的时间,让大家先继续排练。说完Penta把双手举高,给大家鞠了个躬,然后喝了一口矿泉水,环顾四周,向看台走来。

我听着耳鸣似的尖叫声,看着眼前这个万众宠爱的偶像,身载荣光与风流,走向看台,在我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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