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的高一和普通的少女没有太大差别,让人困倦的课程、写不完的作业、幼稚吵闹的男同学、攀比多疑的女同学。
和大多数人想的不同,季凌没有在贵族高中就读。她的父亲虽是本市有名的企业家,信奉的却还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那一套。季凌按照正常的升学之路,从普通的公立小学、初中,一路读到高中,成绩算不上顶尖,只在班级中上游徘徊。
十几岁的年纪,正是最为叛逆的时期,季凌本来也不是什么乖乖女,一直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混着日子。她长得高发育早,一直坐在教室后几排,山高皇帝远的,任她放荡不羁爱自由。
“季凌,晚上去打台球不?隔壁班的狗子说他爸刚发了生活费,喊我们一起去玩”。说话的是她的同桌徐佳,小姑娘年纪轻轻染了一头紫色,为这发色没少跟爹妈老师吵架。
季凌嚼着口香糖头也不抬:“不去。今天要做值日。”
徐佳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做值日?你脑子被雷劈了?”
季凌转过头白她一眼:“怎么了,还不允许人勤奋爱劳动了?”
徐佳抚着胸口一脸受到惊讶的表情:“我的老天爷啊,我们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季凌季大姐头要扫地拖地擦黑板!”
许是徐佳受了惊吓没控制住声音,一贯对后排不闻不问的语文老师一手拿着书摇头晃脑地念着古文,一手粉笔投掷“嗖”得一声砸在徐佳的课桌上。
徐佳被粉笔差点砸中脸,这才乖乖闭嘴拿起书装模作样地遮住脸,私下还不停地朝季凌使眼色。
季凌支起胳膊撑着脑袋,挡去徐佳那张写满了“求八卦”的三八脸。侧脸一看,就瞧见右前方在一群只顾埋头苦读的书呆子中间,一个圆脸小姑娘极为醒目地转头有点担忧地盯着她,就差在脸上写着“你怎样”“被砸了吗”之类。
左右三八右有小哭包,季凌双臂一圈,趴回桌上装死。
说起小哭包,季凌也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地就熟悉了起来。大概,是上周的轮值日那天吧——
班上的值日规定是8个人一组,每周5组从周一到周五轮值,季凌被分配了周五。其实周五这个值勤日极不好,后面两天连着周末,同学们都归心似箭,打扫卫生很敷衍,恨不得三两下就打扫完。按照分配,4人扫地拖地,4人擦黑板擦桌,谁做完就能走。
季凌长期在不良少女的边缘徘徊,大恶没做过,但是打扫卫生这种事也是断然不会做的。
上周五那天放学,季凌不小心最后一节课睡过头,迷迷糊糊醒来时,教室里除了她已经空无一人,只是不知值日的同学怎么也不见了。她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又好死不死突然肚子疼,于是打算去上个WC,然后收拾东西走人。
走到后门附近时,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
“卓青青,我们先走了,拖地交给你了。”
“哎?又、又走啊?我已经扫完了……”
“快扫完就是没扫完!谁让你那么慢,让我们等那么久的。说好的扫不完你就负责拖地。”
哦?听着似乎就是今晚的值日生,不好好干活在这聊什么天。季凌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凝神听她们讲话。
“可、可是,你们上周说有事急着回家,我一个人扫地拖地。上上周说社团太忙了要去练习,还有上上上周,都是我一个人扫地拖地……今天说好了15分钟之内我扫完,你们就会负责拖地,这才12分钟。”
“我管你呢,都12分钟了,人家擦黑板的那组早都干完走人了,都怪你,慢吞吞的,耽误我们回家,当然要你负责。”
哟呵,这是校园欺凌的剧情?季凌越听声音越耳熟,似乎是班上一个以刻薄著称的女同学。
“呜,我一个人扫地,当然会慢一些,我已经、已经很努力了。”这姑娘早在季凌刚开始偷听墙脚时就噙着哭腔,现在似乎终于忍不住了,连说话都有些哽咽了起来。
“哼,谁让你一起扫地的逃了值日。我们走。”
季凌还在全神贯注地听,冷不防对方突然结束了谈话。随之就听见几声脚步声响起,门后转出两张看上去似乎很眼熟的脸。
那两人一踏进教室,就看见了杵在后门门口的季凌,顿时就停住了。
季凌面无表情直直地杵着,也没有要让步的意思。两相对峙
细细的哭泣声隐隐约约地从门外传进来,声音又细又小时断时续的,哭得跟小猫似的。
季凌面上维持着高深莫测(毫无表情),心里疯狂吐槽,这熟悉感、这人员配置、这场景,她莫不是!拿到了校园剧男主的剧情?!
季凌虽然名义上混得跟个不良少女差不多,逃课逃值吊儿郎当顶撞老师,但是真正不良的事情倒的确没做过。当下顶着两个同学似乎有些憋得发红的脸色,硬着头皮,强行扯着嘴角,努力和缓语气说:“同学,听说你们要逃值日哈?”
而在不熟悉她的两人眼里,她强撑的笑容似乎更接近传说中的皮笑肉不笑,和缓的语气毫无效果,让她更像个面善心狠的笑面虎。她长得人高马大,名声在外,这段话说得越慢,听着就越像威胁。
在她的冰冷眼神下,男同学几乎是反射性地摇了摇头,女同学还想挣扎,刚说了个“你”,就被男同学拽着衣袖暗示她闭嘴。
女同学不情不愿地抿着嘴,甩脸不说话了。
男同学长得矮小,跟季凌对视还得仰视一番,气势上就弱了一截,他努力绽开个笑,吞了吞口水,艰难说:“季姐,没有没有,我们这是回教室拿拖把呢。要拿去水房洗洗,才好拖地,呵呵。”
季凌眯着眼打量了他一番,“嗯”了一声,出门走了。
她一走,女同学就抱怨出声:“你怎么怕她怕成这样子?还答应她拖地,要拖你拖,我走了。”
男同学连忙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示意她小声一点:“你没听说吗!我刚入学,就听男生们说,上初中的时候有个男生就是调戏了季凌一句,被她一脚踹翻,在家歇了俩月呢。还听说她在校外是个帮派大姐头呢,家里有黑帮势力!之前有人看见有穿着黑色制服的人陪在她身边来报名,那胳膊,那么粗,那么壮!”男同学用手比出个恐怖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