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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林间伞下

隐丘

高达七百丈,景色宜人,哪怕这已入秋的季节,也能看到一片生机盎然。山中各类树木葱茏,尤其那青竹一片,是天然隐居之地。

这一日,林间伞下,一男一女执手信步而前。

那男人身后负剑,一身青衣极为素净,伟岸的身躯坚毅不拔,踏出的每一步都极为沉稳,自信。左手牵着一位女子,这女子一袭粉白长裙随风微摆,三千青丝如流水般垂落,只一发绳简单而束,再无头饰,可谓简谱,但即便这样也遮掩不了她恍若天仙般的气质。

忽然间,竹林间雀鸦杂乱,腾空而起。那女子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转头看向竹林。极素净的脸上依旧不加粉黛修饰,刹那芳华,一顾倾人城。可此刻那双眼眸中尽是惊恐之色。

那男子,侧头对着女子微微一笑,才给了她安定。二人继续前进,而身后竹林深处一人正提刀而来,他戴着斗笠一身白衣连同容貌一起遮掩,只留一对眼神犀利。

疾步踩风,便是凌空而上,踏着竹叶飞快地追着那对男女。

一声风响,那提刀白衣人落在了他们面前。

那女子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男子,那男子依旧咧嘴一笑,表示理解。看也不看来人便调转方向走去。

“温秋雨,你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那白衣人开口道

这男子便是当世剑术无双的青衣剑主——温秋雨

温秋雨依旧不理他,依旧向前走去

“哼”

白衣人突然提刀劈向温秋雨,刀法狠辣,一刀竟欲取温秋雨的性命。

温秋雨只将那身后之剑连同剑鞘一起拔出,轻轻松松将那一刀挡下。

被挡下一击杀招,那白衣人倒无意外,自己也清楚,若青衣剑主这么容易被杀,那才意外,不过眼神越发阴翳,又是接连打出三道刀气,两刀劈向温秋雨,一刀劈向温秋雨身旁的女子。

依旧是剑连同剑鞘,温秋雨转身提剑挽花,三道刀气化为乌有。

“上官奇云,我已无心江湖事,我们当年的仇早就报了,再者当年也是清清要我饶你一命,你今日竟对她下杀手,你真是死有余辜”温秋雨抚了一下身边女子的头发又道“清清,这种人,何必脏了你的眼,我便让他消失吧”

“秋雨,不可再造杀孽啊,今日之事,权当了了当日的怨吧!我们已经退出江湖,没必要再踏进去”顾清清抚了一下温秋雨的面庞说道

温秋雨,气势逸散,转身对着白衣人说道“上官奇云,当年你爹连同顾步封风四大家族对我父亲追杀,致使我父亲命陨黄泉,我也报了这仇,对你上官家也是尽数饶恕,连你爹我都饶了一命,你今日还要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上官奇云大笑不止,仿佛如发疯一般,突然他将面遮撕下,一张恐怖的脸出现了,这张脸上有无数刀痕,显得极为狰狞可怕,整张脸上最深的一刀是从左眼到下巴的一刀,仿佛把整张脸分为两半,其他刀痕更是不可清数。不过透过这些刀痕,可以隐约看出这若没有这些刀痕他定是个美男子。

“温秋雨,你看这都是拜你所赐,让我一生如鬼一般活着,还有她,顾家。若不是当年顾家突然倒戈,你还是能活在这?我四族怎么会输?”上官奇云嘶吼道

温秋雨眉头一皱,眼中寒光凌冽,顾清清是他一生挚爱,也是他的逆鳞,谁都触不得。

“这是你爹做的吧,你何必将这笔账算到我头上来?再者,顾家也是受你父蛊惑才对我出手,后来只是知道了真相不愿再被你们利用而已,这是我最后一次饶恕你了”温秋雨道

上官奇云突然嘶吼起来“要不是你,我爹怎么会去练那黄泉神堕,又怎么会走火入魔将我打伤,将自己绞杀,尸骨无存?”

温秋雨冷然一笑“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温秋雨,你让我爹颜面尽失,事到如今竟然还是如此狂妄,今天我就要用我爹未修炼成的黄泉神堕杀了你以慰我爹在天之灵”上官奇云说道

“我不会和你打的,这三年我让你好找吧,今日以后你再也找不到我,我看你如何报仇雪恨”温秋雨淡淡的说道

上官奇云双眼一眯,突然一笑,缓缓道“好啊,温秋雨你尽可以去逃,但你也就别想再见到你儿子了,哈哈哈哈”

听到‘儿子’,温秋雨眼中杀意陡然起伏,而他身边的顾清清眼中一瞬间全是泪水。

“说吧,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温秋雨声音冷到了冰点

“你和我打一场,我要堂堂正正的杀了你,我是输是赢都会告诉你!”上官奇云认真道

在他心里温秋雨已经成了他的心魔,若是无法去除,他一生都会活在阴影下,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手段逼温秋雨与他一战。

温秋雨再无话,提剑而刺,简单,朴实无华,那剑依旧未出鞘,但那剑气却是丝毫也没有受影响,仿佛将那空气都划破一般,直刺上官奇云。

上官奇云一身内力也是陡然汹涌,手中古首刀破空一斩,无形的刀气霸气十足。

两股对立的气流愣是将那郁郁葱葱的竹林破坏的不堪入目。但这两股力量对峙了仅几个呼吸那锋利的剑气便将那刀气碾压,直逼上官奇云而去。

“黄泉”上官奇云喊道,接着手中古首刀婉转,自己身影变得飘忽不定,一股血黄之色气旋在他周身,那一剑已被这血黄气旋阻挡,进而消散。

不等温秋雨有何反应,上官奇云便又是一刀一刀,接连二十四刀劈向温秋雨,这二十四刀一出,便听见隐约有哭泣之声,仿佛进入一个炼狱一般,到处都是将死之人的呻吟,十分渗人。

这便是“黄泉神堕”第一式“黄泉”。

温秋雨看着在眼中瞬间放大的刀锋和那无尽的杀伐之气。

“杀伐如此重,必因多做杀孽”温秋雨终于拔出了手中的剑。

只见此剑莫约四五尺,通体黝黑宽阔,比一般的剑要宽近一倍,古朴隐晦的纹路隐约可见有龙在游动,剑柄下是一只不知名的古兽头颅的雕像将剑身连在一起。

此剑名唤龙泉,其势尊贵,有着掌握千万生命生杀大权一般,不容亵渎,是皇权的象征。

出手只是简单的招式,刺,挑,破。

但这简单的招式在温秋雨手中使出,却仿佛有一股特殊力量加持一般,所过之处无坚不摧。

又是几个呼吸间,两人过手已不下三十招,从中可见温秋雨的剑术高湛,也说明了上官奇云实力不容小觑,不过上官奇云还是被打的节节败退,毕竟温秋雨以青衣剑主之名纵横天下时他还是个孩子。

“唰”

终于,一剑贴头而过,带走了上官奇云一缕头发,接着便是无数剑气扑面而来,他再无地可躲。

于是他一咬牙,点了天汇,玉枕,和其他几处穴位,陡然间变故而生。

“神”

一剑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上官奇云的胸膛,却不见上官奇云有何痛苦。

温秋雨定睛一看,此刻上官奇云隐约可见的皮肤上全是血红色的纹路,双眼全是眼白。

“哈哈哈,温秋雨受死吧,神!”上官奇云仰天大笑,下一秒便是举刀而来,宛若修罗狱中的杀神一般。

温秋雨显现出从未有过的凝重,提剑又是一剑刺去,接着招式变化,一些繁琐的招式,终于使了出来,千变万化间,犹如万剑归宗直取上官奇云。

一刀一剑齐时而对,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杀的林中竹叶如朔冬寒凛冽中的飞雪左右而落。

落叶飞舞中隐约可见那剑招繁极至简,但其招式简谱却让人看的晦涩难懂,一招一式即便剑术再高明之辈也难仿其一二。

那刀法却走的是简而至霸之路,没有花哨的架势,只觉的每一次挥刀都让对手招架不住,一刀便可毙敌,仿佛战场上一位所向披靡的将军带着满身的杀伐冲了过来,没有人能阻挡他。

这一刀一剑就像天生宿敌一般,不知疲惫的对杀着,但这场对决总会有结果。

终于,在满天竹叶将最后一丝视线遮掩时,身着白衣的上官奇云如断线风筝一般重重地抛了出来,那沉重的身躯加之抛出的力量竟甩出了两丈之远,连带着竹子被压断了许多,古首刀飞落于旁。

收剑入鞘,温秋雨负手而立在顾清清旁,两人静静的等他开口。

“啊,噗”上官奇云撑起身子,大吐一口闷血,一手扶刀,终于还是站了起来,一脸平静,仿佛早就知道这结果一般。

“至圣宫……”话未说完,上官奇云突然打出一掌,一缕紫色直射温秋雨而去,一掌打出,上官奇云气息萎靡至极。

温秋雨弹出一指,那缕紫色便消于虚无,只是就自己反复念叨着“至圣宫……”

上官奇云却是洒然一笑,对着自己天灵盖一掌,当场身陨。

温秋雨叹了口气“黄泉神堕决有伤天和,最后一重原来你也没有练成。”接着搂着顾清清向前走去。

黄昏落尽,满天星斗大放异彩,山中万籁俱寂,唯有山腰间一处小庭院灯火阑珊,远远望去,恰如满天星辰暗淡,月光照耀天空般。

小院中只有草屋三处,可谓简谱之至。右边的房间里微弱灯光,房中一桌两凳,一床,也是极简陋,那桌上四菜一汤,菜是素菜,只有汤中有些荤腥。

桌前有两人,一男一女。正是先前林中的温秋雨与顾清清。

两人对着一桌饭菜,显然都没有食欲,也不知是什么理由让她们做出这一桌,或许只为裹腹吧

顾清清还是提箸拨了几口,但还是一声叹息后放下了碗,看着愁眉不展的温秋雨也是一阵心疼。

“秋雨”顾清清叫道

“唉,清清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若重出江湖,顾家必然遭受武林其他门派屠杀,可我若不出,我们的孩儿该怎么办”温秋雨无奈道

顾清清也是左右为难,一时无话。

突然安静的天空传来微弱的雷鸣之声,尽管微弱,但在温秋雨的耳中却无限放大,因为这不是正常的雷声。

温秋雨紧盯着门外,说道“清清,他们来了”

顾清清眼中这一刻丝毫没有先前的惊恐,只有一股恨意陡然而生。

渐渐的雷鸣之音大了,仿佛雷劈在耳边一般。

温秋雨吃了口饭,含糊不清的说道“不知是至圣宫乱世前辈还是绝代前辈到了?”

“哈哈哈,青衣剑主风采不减当年啊,与你父亲盗圣也是有得一比”倏忽一位长发飞扬,隐约着面庞的人出现在门口,速度之快连温秋雨都没有看清他从何而来。

他还未进门,温秋雨脸色便已凝重。

啪啪,他走路声音很响,每踏出一步都能惊动人心,仿佛这不是脚步声而是一面大鼓在你耳边狂敲震慑人心。

终于他走进房间,借着微弱的灯光才看清,来人是个青年人,一脸浩然正气,窸窣的络腮胡子给人一种豪迈的感觉,仿佛行事不拘一格,可谁能想到他已是个过百的老人?再看他的身材却是文弱书生般的,衣衫单薄,看似手无缚鸡之力,谁又能想到他一人屠尽三大势力。

他便是至圣宫两大护教长老之一——绝代仁

“原来是绝代前辈”温秋雨微微一笑,心里却感到有些不安。

绝代仁欠了下身子道“青衣剑主后起之秀,老夫怎敢妄称前辈”

“前辈与乱世前辈纵横天下时在下还未出生,这些年来前辈一心武学才让在下混得这一虚名,前辈再三呼此虚名,实在折煞后辈了”温秋雨不卑不亢道,说罢不待绝代仁说话,又是一言而出。

“不过前辈怎么称呼晚辈没关系,但家父已故多年,希望前辈能嘴下留情莫要读错了家父的名号——刀圣”温秋雨言面上示下,但却能从中听出他的傲气。

绝代仁听闻,大笑一声后抽出一条凳子端坐了下来“青衣剑主你父温韬在我二人未成名时因刀法出神入化天下无人能敌,这才得了刀圣之名。但后来却为天下神盗也是人尽皆知之事,我改口易,天下人如何改口?”

“晚辈已不再问江湖之事,所以江湖所言我也不在意,但在我面前还望前辈自重”温秋雨依旧不卑不亢,甚至有些霸气的回复。

绝代仁不知什么时候拿去了温秋雨的碗筷,此刻居然吃了起来,含糊说道“好好好,青衣剑主所言非虚?”

“这家常之菜可合前辈胃口?”温秋雨不答反问。

“年纪大了是该吃些清淡的了”绝代仁吃下一口饭菜说道。

“前辈虽年已过百却还是青年模样,怎能说年纪大了,是晚辈年纪大了”温秋雨盯着绝代仁说道

此刻绝代仁停下手中碗筷,用衣袖擦了嘴,点了点头才悠然说道“既如此,那便请青衣剑主交出龙泉剑和第一神剑决,绝代就此离开了,永世不来打搅”

一时无话,陡然间气氛冷了起来,

温秋雨盯着绝代仁看了好几个呼吸,才缓缓道“龙泉是家父所留不能交出,至于你说的第一神剑决似乎在下也没有义务交出吧”

“青衣剑主应该知道,龙泉剑是皇族之物,也就是如今的至圣宫之物。此剑与剑诀皆是你父从至圣宫中盗出,如今我只是让它们物归原主罢了。”

“哼真是从你至圣宫盗出的吗?”温秋雨本还想再问儿子下落,却转念想此人定不知,不然怕是要以此要挟于他。

“青衣剑主的意思是老夫胡说不成”绝代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不瞒前辈我对此倒是有一些怀疑”温秋雨目光凛冽。

就在此刻,绝代仁一皱眉,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暗箭直刺温秋雨太阳穴,一瞬间整个空气都凝结了,此箭速度之快,射的极精准,温秋雨都做不了任何反应,某一处一双眼中仿佛已经看到温秋雨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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