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马车里很宽敞,布置也很考究。枣红色细绸的装饰让整个车厢里给人一种极温馨的感觉,而身边两个衣着翠绿色衣服的女孩仿佛万花中的一点绿叶,显得别具一格。
温秋雨坐在柔软的貂皮上,却一点也不舒服。因为这车行的太慢了,慢到感觉不到车在移动,而且旁边还有两个小猫一般的两个女孩,静谧却又充满了野性。他不但觉得不舒服,而且感觉到一种厌恶,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极暧昧的感觉,可是从踏进江湖,每个人好像都是为了这种环境,这些女人。
“大人请用茶”
右边的一个女孩从左边女孩茶壶下端来一杯茶,纤纤玉指捏着翠青色的茶杯,一对含情脉脉的眉目偷眼看着温秋雨,饱满的嘴唇像一颗成熟的樱桃。
温秋雨轻声应诺,却不睁眼,也不伸手请去接,女孩倒也知趣,将茶杯放下,不过眼中多了一丝失落,而左边的女孩眼中却闪起一丝光亮,只见她吃吃笑道
“大人这把剑好是俊俏!”
到底是剑俊俏还是人?温秋雨不知,也不想知,可他还是睁开了眼,自己好像什么诱惑都可以抵制,可唯独拒绝不了对他这把剑的赞叹。
“我听说这把剑叫龙泉,本是大唐皇帝的御用之剑。”
左边的那个小女孩和之前的那个小女孩一样,眼睛没有离开过温秋雨,可她却看的是剑,她的眼中显现出了一种近乎痴迷的神采来。
“你这小姑娘,知道的挺多的。”
温秋雨终于还是开口了,他觉得这个小女孩年级虽小,但言语之间已然透着许多成熟,但他的一句小姑娘却引起了女孩的不满。
她撅着嘴,带些撒娇的语气说道“人家才不是小姑娘了。”说罢还挺直了身子,那被翠绿色包裹的胸脯已经初具诱惑了。是的,她确实不是小姑娘了,小姑娘可不懂的去招惹男人。“我还知道,这把剑本来叫龙渊,是铸剑大师欧治子所铸,据说此剑剑身有五色龙纹,七星斗像,后来因为要避讳高祖的名讳才改名龙泉。”
温秋雨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居然知道这么多。
“我可以看看它吗?”
“可以,不过要等会。”
“为什么?”
“因为它现在太干净了,你现在看它只能看到你自己的脸。”温秋雨说完便不再说话了,就像先前一样,而那女孩却十分不解,追问道“为何等会会变的不干…”她突然捂住了嘴。她不但是个成熟的女孩,而且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一把剑干净的时候自然白白净净,但当染上鲜血后便会变得不干净了。
原本一脸痴迷的两人,此刻面庞上是那青涩与胭脂也遮掩不住的惊恐。而温秋雨却没有看到,因为他已经闭上了眼,闭上眼什么也看不到,但却晕出了清清的模样。
车停了,停的极稳,若不是那美妇掀帘来请下车,温秋雨只怕都不知道这车停了。
刚下车温秋雨就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营帐,四周站立的哨兵,一个个目不斜视,如手中长枪一般站立着,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打动他们。
营帐是建立在五层台阶上的,从跟这一点便看出这个营帐与众不同,因为其他营帐都是席地而建。
营帐内烛火明亮,隐约可以看到帐中有数道绰约的身姿,被烛火投在帐面,就像皮影戏一般,这些身影此刻正在账内翩翩而舞,但奇怪的是没有丝竹管弦之乐声。
随着两位美妇与两位少女来到帐前,两位美妇一左一右掀起帐帘,将温秋雨迎了进去,不过那两位少女却没有随着,在帐帘再次缓缓合住的时候她两便离开了。进了营帐,温秋雨便皱起了眉头,因为眼前的一幕着实是他不想看到的。
四名年纪莫约二十左右的女子,在账房中央齐齐而舞,他们一个个都只穿着几乎透明的薄纱,而薄纱下却是完全赤裸而完美的,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这些胴体无疑是丰满光滑且柔软的,而那薄纱不但没有一种多此一举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朦胧又极具诱惑的欲望。
温秋雨进来,她们却没有一点害羞的样子,反而腰肢扭转,手臂舞动,姿态和神情都比之前更具诱惑力,这些女人好像就是为了等他才在此一舞。
“闻名不如见面,江湖人都说青衣剑主重情重义,而一般重情重义的人大多迂腐,没想到剑主倒也能随遇而安。”说话的是一名刚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一个男人。
此人面颊粉白,细眉大眼,薄唇瘪腮,高挺的鼻梁连接着那饱满的额头,笑时以人中而分,半个嘴角上扬,另外半个冷漠不动,举手投足颇有些书生气,但高挺的个头极有威慑力,他说话时说的很慢,这种人绝对是久居上位者,他的语速慢,声音也很低,而别人却不能着急,要好好听,他已经不再年轻。
温秋雨恢复了神色,他游历江湖这么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此等场面还足不让他避而不视,心神不定。穿过那四道让人血脉膨胀的身影,看着那个男人问道“你就是黄巢?”
黄巢轻笑道“不错,很多人看到我都很意外。”他也走了两步,围着温秋雨转着细细打量着“很多人都觉得我应该是一个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子?”他停在了温秋雨面前笑着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应该是这样?”
温秋雨道“你认识文风?”
“哈哈哈哈”黄巢突然笑道“青衣剑主,看来你这一行路途的确辛苦。”
温秋雨疑惑道“哦?”
“若是不辛苦怎么会问出这般没气力的问题。”黄巢大笑的时候还是颇有些豪气的,接着他指向那四个依旧在舞动着身姿的女子说道“剑主你看。”
温秋雨并没有转头,因为他实在无法转头,他看到这些淫荡无耻的女人就想呕吐,他冷冷的对黄巢说“你留下书信就为了让我看这些?”
黄巢摇摇头,大手一挥将温秋雨揽住,板扯着转了过来,指着那四名动作也越来越露骨的女子一脸正色道“你可知她们为何如此?”
温秋雨冷哼道“与我何干?”嘴上虽冷漠,但自己的心里早已掀起了轩然大波,他着实没有料到黄巢的内功居然这般高。刚才那简简单单的一揽,一板,其中却蕴含了无比的巧妙,但若非此人没有深厚的内力,就算这一手用的再巧妙也休想撼动温秋雨的身形。
“昨天她们可都是和蓝蓝翠翠一般纯情的处子啊!”他看着却没有一点邪念,反而就像在研究一件极美的工艺品,他又接着补充道“蓝蓝和翠翠便是来接你的那两个女子。”
这话倒是引起了温秋雨的好奇,哪怕刚卖到青楼的侍女歌妓,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变成一个只认钱不认人的荡妇,更何况处子?
“像这样的女子已经有一百多人了,她们都是一夜之间变成这样的。”黄巢面色严峻着说道“若不是我叫她们这样跳舞,此刻怕是都将你扑倒了。”
温秋雨动容了,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的确不知该如何是好,总不是将这些神志不清的弱女子杀了吧。
“她们现在若没了男人,只怕活不过六个时辰,可若给她们尽欢,她们的身体承受不了,最多只能活五天。”黄巢说这些话的时候,面色沉重,看起来竟感觉痛心,看来的出这个数据怕也是死了不少人了。
“这是为何,她们是中了什么毒了吗?”温秋雨听到这罕闻,好奇道。
黄巢拍了拍手,账房外立刻跑进来八名士兵,两人一组,将那四名女子抬了出去,那些女子被士兵碰到身体的一瞬间,突然眼神涣散,发出怪异的笑声,修长的腿瞬间将抬腿的士兵的腰一下子叉住,双手在抬她肩膀的士兵的脖子上游走,嘴里不住的发出浪叫。
那八名士兵,满脸不安,更甚者满头大汗,双腿加快速度。抬着赤身裸体的美女,他们给人一种抬着尸体的感觉,不,见惯生死的他们可能抬尸体都不至于这样吧。
就在士兵马上要离开营帐的时候,黄巢突然喊道“通知薛副将,明日找人换你们的岗吧!”
那八名士兵放下女子,感激涕零的跪谢道“谢将军。”,刚说完,那些女子已经爬上了他们的后背,看他们的脸色黄中泛青,就算是蛇爬在他们身后怕也不止于此吧。几个没被爬的士兵连忙将那些女子拉了下来,接着八人将人抬了出去。
看着微微摆动的帐帘,黄巢的眼似乎变得空洞,他喃喃自语道“是我害了她们啊!”接着神色恢复,他对温秋雨说道“这一百多人有一个共同的点。”
“哦?”温秋雨的思绪似乎全部被这件悚人听闻的事给牵走了。
“她们变成这样之前都伺候过一个人。”黄巢说。
“什么人?”温秋雨说。
“顾家二小姐”黄巢的话让温秋雨一时间语塞。
黄巢再次拍了拍手,门外那两位美妇立刻将帐帘掀起,又是四位士兵抬着两桌子饭菜进来。黄巢示意温秋雨入座后,自己率先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温秋雨看着眼前的饭菜,略作迟疑,不过最终还是坐了下来。看着温秋雨提著而食,黄巢笑道“剑主就如此相信我?就不怕我给你下毒?”
温秋雨笑道“大丈夫行事,何必拘于小节。”不过话虽如此,温秋雨却暗附道“我有芳华草护体,什么毒药能毒到我?”
黄巢端起酒杯凌空对敬后一饮而尽,随即说道“其实关于顾家二小姐的事是这样的。”
“一个多月前,也是一个黄昏后,我军营前来了一位蒙面人,带着一个女子,这女子便是顾家二小姐。他一来便要见我,任谁阻拦都拦不住,仅一招便将我的额护卫队弄的人仰马翻,我的护卫队的战斗力虽算不得顶尖,但也是我军营中的精锐,竟被他一招打的溃不成军,我以为他是来杀我的,可没想到他却将顾家顾家二小姐交付与我,要我好生看待,过些时日闻名江湖的青衣剑主便会前来,到时便要通知他。”
温秋雨闻言同样面具惊色,他刚才进来时也看到了黄巢的护卫队,个个孔武有力,而且他们的之间有种特殊的默契,虽然人数众多,但俨然一体,浑然一人。想要一招将这样的军中精锐击倒,那可不仅仅要无比深厚的内力支撑,而且对时机,方位都要有极敏锐的观察力和掌控力。
“此人你可认识?”
黄巢放下酒杯正色道“此人称自己为天姬神。”
“天姬神?”温秋雨惊呼道。
听温秋雨惊呼,黄巢双眉一皱,问道“你认识此人?”
“不认识,只是听我几位朋友说过。而且我朋友也只知道他的名字和他有一身恐怖的武功。”温秋雨摇了摇头说道。
黄巢被引起了好奇心,一个剑术无双的剑客听到此人名字时的惊呼,以及他对此人如此简单却又很中肯的介绍,此人该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所以他问道“此人如此煞费心机的将你引到这里,难道与你有仇?”
温秋雨再次摇了摇头道“此人身份极为神秘,就连天机楼的人都不曾知晓。”话罢温秋雨也开始疑惑,如果是天姬神将顾楚楚与芳华草从顾家带走,那么芳华草又是如何被顾楚楚吃掉的,再者那顾春楠到底勾结的是至圣宫还是这位神秘的天姬神?
这一切的答案估计也只有顾楚楚能解答了。
黄巢道“这样吧,顾家二小姐被我安置在城中,你且去将他先行接出来,我再通知天姬神,到时你便可以高枕无忧,届时也好全身而退!”
温秋雨盯着黄巢一字一句道“将军与我非亲非故,为何如此为我着想?”
黄巢又笑了,他饮下一杯酒后,缓缓道“我与文风多年好友,自然知你们的关系,再者我也有事想要你帮忙!”
“哈,果然在这里等我,现在我还真是个大忙人,许下帮忙的事多了去了,到现在还一件未办。”温秋雨冷笑一声,又自嘲道。
黄巢赔笑道“其他事到先可以放置一边,此事你可不得不帮啊!”
温秋雨道“每一个要我帮忙的人都这么说,你且说说看是何等事。”
“刺杀朱温”黄巢也不再废话,说道“此人实行暴政,以致所管地区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加之连连征战,饥荒不止,此人不死天下何以大统?百姓何以安居?你说此事可算得重中之重?”
温秋雨闻言冷笑道“如今天下诸侯割据,各地征战,若杀死朱温便可教天下太平,那不知有多少侠义之士效仿荆轲刺秦?”顿了一下后他又道“再者你不也算的这天下大乱的罪魁之一?”
黄巢摇头道“非也,朱温欺君罔上,不思报皇恩,反生谋逆之心,其行可耻,当为天下共伐之要。叹了口气又接着道“我若有他那般的皇恩,此刻怕这天下依旧是李唐的”
“怕不是他不报皇恩,而是因为背叛了你,恩将仇报,将你赶到这里,你怀恨在心吧。”温秋雨又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你我何必再此作口舌之争,天下之事我无意去管,这样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告诉我,我便去助你杀了他如何?”
黄巢精神一振道“何事?”
“关于乾陵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