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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剑如虹

李轻云身子微侧,避了这一掌,左手食指中指齐出,去挠常青山腋下。他一则受师父嘱咐,轻易不得与人动手,此刻虽然跟人交上了手,却也不敢伤人性命;二则怕被常青山识出武功路数,徒添麻烦。所以不以真本领示人,只东躲西闪,抽空便出手挠他腋窝,或是拔他胡子,让他在人前出丑。

常青山只道他存心捉弄自己,如何不恼,当下右手横扫,削李轻云脖子,左手使擒拿手法反勾他手腕。李轻云好整以暇,身形一闪,绕到常青山左边,对着他做了鬼脸。常青山双掌齐出,从左右两边同时攻了过去,他盛怒之下使出了蚀魂掌,每一掌都用上了十成功力,将李轻云整个身子笼罩在掌力之下。李轻云只嗅得一股腥臭之味随着掌风袭来,他忌惮常青山蚀魂掌厉害,不敢靠得太近,足尖一点,往后飘了数尺,退到了船舷边上。

骆平谷见李轻云不敢还手,只道他毫无招架之力,忍不住道:“臭小子,有种的就接我们常副堂主三掌,东躲西藏算什么本事,实在不行,就乖乖地投降认输。”

李轻云笑道:“投降认输我可不大会,要不然骆坛主教教我。”见常青山一掌劈了过来,往右边一闪,跃到骆平谷身后。常青山追了过来,连出数掌,蚀魂掌的掌力夹着冰冷的寒气源源不断地袭来,李轻云绕着骆平谷躲来躲去,常青山的蚀魂掌虽然了得,但是中间隔着个骆平谷,却也奈何不了他半分。骆平谷却被蚀魂掌的阴寒掌力冻得直打哆嗦,牙关不自禁的咯咯相击,想要跃开,无奈常青山出掌太快,只怕自己一不小心便主动撞在他掌下,哪还有命在?

常青山接连攻了百余招,却伤李轻云不得,当着这众多属下的面如何下得来台,不由得气急败坏,往后退开两步,对骆平谷吼道:“还不滚开。”

骆平谷如释重负,正想跳开,突然后颈一痛,接着浑身酸软,已丝毫不能动弹,身子不知怎地竟然已经离地寸许。原来李轻云瞧见他要跳开,右手伸出,抢先出手扼住他后颈的大椎穴,向上一举,把他两百多斤的硕大身躯提起,当作一面肉盾挡在身前。

常青山见李轻云随手便举起一个两百多斤壮汉,不由得更是吃惊,向前一纵,跃至李轻云身后,反身一掌向他后背击去。没想到李轻云转动极快,早提着骆平谷转过身,把肉盾往前一推,迎了过来。常青山急忙收手,幸好他武功甚高,能放能收,这一掌只差半寸就击在骆平谷身上,吓得骆平谷哇哇大叫,差点没尿了裤裆。常青山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变幻数十招,可是无论他如何变招,李轻云总是提着骆平谷随手一档,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招式化解。

绿衣女子见李轻云只守不攻,像是有意想让,而常青山出招犀利,手上毫不留情,再斗下去对李轻云十分不利,高声道:“臭老头,你这人好不要脸,这位少侠处处让着你,你竟不肯罢手认输,还敢厚着老脸再打下去。”

常青山听得老脸一热,跃到半丈之外,肃然道:“少侠若是嫌老朽武功低微,不配与你交手,那也不必再比了,老朽认输便是。”他这般说,明着是在谦逊,暗中却指李轻云不敢与自己交手,而并非有意让着自己。

李轻云微微一笑,将骆平谷放在地上,道:“那我跟老先生重新比过,若是我再往其他人身后躲避,便算在下输了,如何?”

常青山喜道:“少侠既然如此说,老朽若是在百招之内胜不得你,也甘愿认输。”说罢呼呼两掌击了过去。

众人也没看清李轻云用了什么身法,只见他双脚似乎未动,身影却忽而向东,忽而向西,犹如飘行一般,轻描淡写便化解了这两掌。常青山额头惊出一丝冷汗,长吸一口气,双掌翻飞,越攻越快。李轻云仍是只守不攻,随着他身形而转,移来移去,犹如一团旋风,又恰似一团鬼影。旁人别说他俩的招式,就是两团人影也分辨不清。

常青山接连攻了六七十招,却招招落空,心中焦急起来,寻思这般缠斗下去,只要再斗三四十招,自己便得罢手认输不可。当下大喝一声,双掌交错,两手合力击了过去。李轻云见常青山来势凶猛,纵身一跃,从他头顶飞过,躲开了这一掌。常青山见李轻云跃起,心中大喜,右手一挥,袖中射出数十根细针。这数十根细针他早已暗藏袖中,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只要被其中一根射中,便无活命之望。他距李轻云不过数尺,又是突施暗算,李轻云毫无防备,料想李轻云身在半空之中,绝难躲避,不由得仰起头哈哈大笑。

常青山正自得意,背后却传来一句冷冷地声音:“你未免也高兴得太早了吧。”常青山身子一颤,回头一看,只见李轻云安然无恙地站在身后。

刚才常青山突施暗算,清风也捏了一把冷汗,见得李轻云安然无恙,一时间惊喜交集,将手中长剑掷了过去,大声道:“臭酒鬼,不要对这些坏人心慈手软。”

李轻云接过长剑,心想青龙堂这些人阴险狠辣,处处欲致自己于死地,还要不要对他们手下留情?他长剑一挥,发出一阵阵破空声响,如虎啸,似龙吟,手中长剑在空中幻化出两道剑影,转瞬间,两道剑影又化作四道剑影,接着又变成八道、十六道……片刻间,只见剑光闪耀,无数道剑影将常青山笼罩在垓心。

常青山见李轻云避开自己毒针,已是惊讶万分,待看到他的招数中幻化出无数道剑影,瞪了大眼睛道:“你……你……你是……”神色间犹如见到世上最匪夷所思的事一般,惊惶之中竟忘了躲招。猛然间觉得喉咙微微刺痛,定神一看,李轻云的长剑已抵住自己喉咙,只要他长剑稍稍向前一送,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其实以常青山的武功,虽然不敌李轻云,但决不致一招落败。只因他太过惊讶,一时之间竟然没回过神来,才一招被制。他刚刚趁李轻云不备突施暗算,屡下杀招,料想李轻云绝不会放过自己,闭目道:“你动手吧。”

却听得李轻云哼了一声,已将长剑收回,说道:“我不管你天宏帮有多大势力,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做坏事,下手绝不留情。”说着随手一挥,长剑断作十余截,他内力催动,十余截断剑激射飞出,但听得铛铛铛十余声响,青龙堂的人眼前一花,都觉虎口一震,所有人手中的兵器尽皆脱手,咚咚咚掉入水中。原来这十余截断剑射出,每一截断剑都击在青龙堂众人得兵刃之上。

常青山长叹一声,知道自己这些人全都加起来也远不是李轻云对手,顿时心灰意冷,羞愧道:“老朽惭愧,多谢少侠收下留情。”

李轻云不领他的情,脸转向别处。

常青山又道:“老朽冒昧,敢问少侠可是凌霄子前辈的高足?”

李轻云吃了一惊,嘴上却冷冷地道:“我实在听不懂阁下在说些什么。”他原本称常青山为前辈,待见常青山以阴狠手段对付自己,也就不跟他客套,将前辈改称为阁下。

常青山道:“刚才少侠使的天遁剑法精妙绝伦,普天之下除了凌霄子前辈的弟子,还有谁人能会?”

“在下不知道什么天遁剑法。”李轻云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暗自称奇道:“这老头子也颇有些见识,竟然认出了师父的剑法。”

常青山道:“刚才少侠躲过我的暗器,老朽虽然没看见少侠用的什么身法,但是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凌霄子前辈的绝学轻功——御风步才有这等本事。刚刚少侠跟我过招所用的轻功,老朽虽然老眼昏花,一时未能辨明,可是现在细细想来,那不就是御风步吗?老朽无意间冒犯凌霄子前辈的两位高足,实在是无礼得很。”

李轻云嘿嘿冷笑几声,强掩自己的心虚,说道:“常副堂主未免太过自信,天下间能胜你的轻功比比皆是,何必用什么御风步。”

常青山见他不愿承认,也不好强行争辩,便道:“凌霄子老前辈当年仙风鹤骨,侠义高风,英名远播,江湖上无人不知。老朽对他好生敬佩,只可惜他退隐江湖已有二十余年,心中长恨未能一睹他老人家风采。”

清风听他称赞恩师,心里不禁十分得意,嘴上却不轻饶,说道:“凌霄子他老人家嫉恶如仇,我看你最好还是别见的好,免得他老人家知道了你做的坏事,生起气来一剑取了你的狗头。”

常青山讨了好大个没趣,怅然道:“凌霄子前辈归隐多年,江湖上的事他老人家早已不在过问,这等俗事怎会放在心上。两位少侠既然是他的弟子,想必也不会理会江湖上的闲事。”他这句话表面恭维凌霄子,暗地里的意思却是叫李轻云不要把今日之事张扬出去。

李轻云昂然道:“凌霄子他老人家既是仙风鹤骨,这等俗事别说过问,便是你们主动去跟他讲,他老人家也绝计不会有兴趣听。至于在下,我平生最讨厌两种东西,一种是走狗的腿,另一种是乌鸦的嘴,在下既做不了走狗,也不屑去做乌鸦,今日的事我们决不会传到旁人耳中。”他说“走狗”二字时目光在青龙堂的人身上一一扫过,青龙堂的人自然听出来是在骂他们。

饶是常青山脸皮厚如城墙,被这般羞辱,也不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虽然将李轻云骂了千万遍,嘴上却是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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