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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送信(二)

李轻云心想:“这想必就是巫云山了,前面的那个村子应该是赤芒人的村落了。”又想起拓海临终时,叫他要上得巫云山去,将话亲口告知赤芒人的首领。

他仔细看了看周围地势,要上巫云山非得从村子穿过不可。心里踌躇道:“赤芒人仇视汉人,若是正大光明走过去,跟村里的村民直接告知来意,只怕他们未必听得懂自己汉语,听懂了也未必会相信我的话,难免会有一番纠缠。倒不如想办法直接见他们首领,他信我的话最好,不信的话……不信的话那就更好了,我既尽到了责任,也不用担心他们把族长弄出来,到时候祸害天下。”

他灵机一动,对清风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弄两套的衣服,咱们化妆成赤芒人上山。”他悄悄靠近村庄,只见村头零散站着七个村民,五男二女,男的穿着极其简单,都穿黑色短衣短裤,跟拓海的装束差不多。女子的穿着却十分讲究,身上的衣裙虽然也是黑色,可是绣着各色的花纹图案。她们头上挽着长长的发髻,发上插着许多精美的银色饰品,脖子上手臂上也都带着各样的银饰。

李轻云绕到村子左边最偏僻的一户农家里,他站在窗户瞧了瞧,见里面没人,身子一翻,跃进屋内,只见里面甚是简陋,连收纳的衣柜也没有,只在床上堆着几套男装。

这时,外面依稀传来一阵脚步之声,他怕时间一长会被发现,胡乱抓起两套衣服,也来不及看是大是小,匆匆忙忙跳出窗外,寻着来路走了回去。他把小的那套衣服交给清风,自己留了大的那套。

清风拿着衣服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不满道:“为什么给我找的男装?”

李轻云笑道:“你是没看到,这里的女人头上都带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假扮起来可不太容易。那套衣服你要是不喜欢,我跟你换一换。”

清风扮了个鬼脸:“想得美,你那套衣服那么大,又脏又臭,鬼才跟你换。”

他俩在附近的树林中把衣服换了,互相打量一番,李轻云的衣服有些松大,清风的刚刚合身。他们把换下的衣服和带来的长剑藏在了树林的草堆里面。两人沿着通往村子的道路向前行走,走到村口时,都低下了头,免得被人认出来。

迎面走来一个老妇,这老妇肩上扛着一大捆湿柴。李轻云偷偷瞧了那老妇一眼,见她满脸皱纹,看起来已经年过古稀。她肩上的那捆湿柴分量极重,只怕两百斤有余,她扛在肩上竟然不如何吃力。

李轻云暗自吃惊道:“一个年迈的老妇尚且有如此大的力气,年轻人必然是人人有千斤之力了。”他侧目细看,忽然发现这老妇腰间挂着一块漆黑色腰牌,跟拓海交给自己的腰牌有些相似,上面刻着花纹印记。

他低着头又往四处看了看,左前方有几个村民正在闲聊,说的话叽里咕噜自己一个字也听不懂,可是他们腰上都挂着一块腰牌。右边不远处有一个妇人正在削山药,腰上也挂着腰牌。心中恍然:“原来赤芒人身上都挂着腰牌。”

他从怀里摸出拓海交给自己的腰牌,这块令牌他从来没有细细看过,这时才注意到,这块腰牌的两面各有一个巨大的红色火焰印记,与周围赤芒人的腰牌不大相同。周围人的腰牌虽然各不相同,可是上面大多刻的是鸟类花草。他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有总胜于无,偷偷地把它挂在腰间,想起清风身上没挂牌子,心道:“这小气鬼可不要露馅才好。”

这村子不大,走了没多久,已经快到村子的另一头了,抬起头隐然可以看得到巫云山的山脚。

就在此时,迎面走来两个女子,一前一后。走在前面的女子服饰与普通的赤芒族女子不同,其他人都是黑衣黑裙,她的衣服和裙子是紫色的,服饰上的花纹也更加鲜艳漂亮,身上带的银饰也比寻常人多许多。后面的那个女子是寻常打扮,低垂着头,紧跟在她身后,像是她的婢女。

紫衣女子背着双手,昂首挺胸地迈着大步,脸上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钻出来几个七八岁的毛孩,又脏又黑,在路上嬉戏打闹。一个小孩不注意,一头撞在紫衣女怀里,鼻涕抹了她一身,脏脏的小手又在她的新衣上擦了两下,留下两道印记。

那紫衣女见自己的新衣被弄脏,脸色忽沉,一把抓住那个小孩胳膊,啪啪啪几个耳光扇了过去。

那小孩被打得鼻青脸肿,哇的一声叫了起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孩子的母亲听见哭声,大吵着从自家屋子里冲了出来。一看是那紫衣女子打的,竟然闭上了嘴,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地拉着小孩回了家。

附近好些村民看到那紫衣女,也纷纷走进自家房门,将屋门掩了起来。

李轻云暗忖道:“这紫衣女子连小孩子也欺负,村里人见了她都躲,看来是这里的小霸王。她小小年纪,不过十五六岁,气焰如此嚣张,多半是因为家里在族中有些权势。”他和清风不敢过问闲事,低下头只顾前行。

紫衣女大喇喇地挡在前面,拦住他们去路。李轻云往左边跨了一步,想要绕开她,那紫衣女子也跟着跨了一步,将他们截住。

李轻云心头不安,不知道这紫衣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斜眼瞧去,只见她歪着脑袋看了自己几眼,然后目光一转,落在清风身上。

紫衣女忽然眼睛一亮,目光将清风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最后双眼直直地盯着清风的脸庞,竟然看得呆了。

清风几时被人这般无礼的盯着看过,当真又羞又气,霎时间脸颊涨得通红,低着头默不作声。

紫衣女子身后的婢女轻轻咳嗽了几声,紫衣女子回过神来,对着李轻云和清风说了几句话。

清风低着头正自出神,一个字也没听见。李轻云虽然字字入耳,却一个字也没听懂。

紫衣女子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勾了勾手指,往村子中央走去。

李轻云看她的手势,好像是叫自己和清风跟着她走,但想:“我们跟她素不相识,这女子又是这里的一霸,让我们跟着她,多半没安什么好心。该不会是被她瞧出破绽,看出了我们不是赤芒人,想设毒计陷害。哼,难道你有什么诡计我就怕你不成?”他自负身怀绝技,又见这紫衣女如此无礼,便想去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心想就算她真的有什么毒计,也未必能把自己怎么样,跟她去看看又有何妨。他拉了拉清风衣角,跟着紫衣女走去。

穿过几条巷子,紫衣女带着他们走进村中一间极大的房子。一跨进门槛,李轻云就闻到一阵浓浓的酒香。只见屋子正中摆放着三张方桌,每张方桌都围坐着四五个村民,正大吵大嚷,大口饮酒。

李轻云张目四望,屋子左右两边都堆放着数十只未开封的酒坛,想来里面都装满了美酒。不消说,这里是一个酒肆,只是比寻常的汉地酒肆要小得多。他从来是有酒不拒,见了这么多酒,不禁心头一喜:“原来是要请我们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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