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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戏子莫言秋(中)

“不行,我不同意。”在一个灯光昏暗的小屋子里,一个老朽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书卷,旁边站着一个锦衣男子,低着头。

“武爹,我已经决定了。”男子紧紧攥着拳头。

“梦儿,你我都知道,你……哎,当年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了,这次我不能再犯同样的错了,你不要再说了。”那老朽眼睛变得朦胧起来,手中的书卷微微抖动。

“廖梦儿早就死了,提她做什么?”男子手里的拳头握得更紧,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如果你执意要去的话,那也可以,你先把我杀了,好让我去给你爹爹解释。”老朽撇了一眼男子那紧紧握着的手,缓缓说道。

“武爹!”男子扑通一声跪下了,一滴眼泪滴落在地上,震散了四周的尘埃。

“廖蒙,你可知那鬼童子是何许人?当年整个大明朝都奈何他不得,你一个小小的捕快,何必去白白送死?”武三把手中书往桌子使劲上一甩,怒道。说罢扭头站起,看向了窗外,只是眼中的泪水流出了脸颊,浸湿了衰老的皮肤。

“我已经把戚家刀法全部学会,这一生为的就是杀了这个恶魔,武爹你不要劝我了,我来只是和您说一声,我屋中行囊已经备好了,明日就上路。”廖蒙双手举起作揖向武老头却是不敢抬头看。

“你敢,你难道忘记是谁把你养大的吗,我说不行就不行!”武三怒道,但却也是不敢转头,生怕廖蒙看到自己的眼泪。

“武爹,我不在的时候,您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身体,我会叮嘱好湘弟,您不要抽太多烟,少吃些辣,天气入秋,下棋的时候记得披件上衣,我……我不在的时候,您……也要按时吃药。”廖蒙哽咽道。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咳咳!”武三低头咳嗽起来。

“对不起了,武爹……孩儿定当安全回来。”说罢起身便往门外走。

武三深长长叹了一口气,赶忙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回头喊道:“你站住,把柜子里的东西全部带走。”用手指着墙边一个红色旧木柜。

廖蒙看了看眼前的武三,又看了看柜子,慢慢走过去,轻轻打开,里面赫然有三样东西,一样是破旧的布卷,上面印着《戚家刀法密卷》几个字,另外还有是一本书,模模糊糊写着《八卦游身术》,还有是一把青色小短剑,透着寒光。

“这是?”

“这三样东西,是你武爹最珍贵的东西了,那个布卷乃是你爹死前交给我的,上面为你们家所用刀法的密卷,里面招数诡异,你爹叮嘱过,咳咳,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练习,那本书和匕首,是当年从鬼童子身上所得。武爹至今只参透一半,注释便在页后,你可参详学习,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使用,如若贸然使用,必招来杀身之祸。那把玄铁匕首削铁如泥,坚不可摧,也是一件宝物,它们是你爹爹廖双的,你都拿去吧,总之,上面的武功,你没学好之前断不可轻易出手,咳咳咳,我知道你长大了,管不了了,你走吧。”说罢转头又看向窗外。

“爹爹,我,我走了。”廖蒙一时说不出其它的话,只是哽咽,他知道他这一走,会让疼爱他的武爹多么伤心,武爹照顾自己多年,自己却……

廖蒙唰的一下又是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收起东西,打开房门,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武三,以前在自己眼里高大的背影,现在却那样的衰老,昏暗的蜡烛摇曳起来,显得更是凄冷。

“我一定会早点回来的。”廖蒙说罢,转身而去了。

武三缓缓回头看着房门,早已经满脸老泪,又低头看那地板上,竟然有一道细细的裂缝,武三颤颤巍巍的摸了摸自己胡须,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廖大哥,我武三早就想到会有今天,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梦儿的,是时候去见一下老朋友了……

青山镇的早上,总是最美好的。柔和的暖阳缓缓升起,恩惠的光泽缓缓越过青山镇的河流,小丘,花丛。老公鸡不急不慢的从窝里出来,懒懒的伸展了一下自己的翅膀,左右看看,深呼吸,对着天空一声怒鸣,嘹亮的声音便是穿透了一切,唤醒了这片大地的万物生灵。

这时候的青山镇外的官道上,已然有着两个身影,策马疾驰。一个公子身穿白衣,气宇轩昂,背着行囊,腰挎钢刀,这便是廖蒙,另一个身姿婀娜,身上穿白色女儿便服,背上一蓝色包裹加一把古素琵琶,腰中也有一把漂亮的白鞘花剑,便是那晚的枫叶秋。

“廖公子,你得马为什么跑那么快呢?等等我!”枫叶秋见廖蒙只顾自己,压根不等自己,赶忙说道。

“你狠狠抽它两下,它便快了,不要多话,天黑之前要进宜兴。”说罢居然有加了几鞭子。

“倒是半点都不会怜香惜玉。”枫叶秋撇撇嘴。

“你可要跟上,这野外豺狼虎豹众多,怕是你被叼走我也不知。”廖蒙笑道。

“我被叼走,公子不伤心吗?”

“肯定伤心啊,可怜了那一把琵琶,我见你琵琶不离身,它必不是什么凡品。”

“琵琶都比我珍贵啊?”枫叶秋居然撒娇道。

“你倒是说说你这琵琶,是什么来头。”

“我母亲留给我的……”枫叶秋语气有点低落。

“不好意思枫姑娘,我不是有意的。”廖蒙知道自己语失赶紧道歉。

“没关系,我祖母说,这琵琶本是轻浮之物,只是这把琵琶不一般,乃是李自成亲手送给陈圆圆的,内有玄机,母亲喜好乐器,便四处求来,母亲死后,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便自然就留给我了。”枫叶秋面色平静说道。

廖蒙还想说话,突然面色一变,道:“停,此处有血腥气。”说着使劲一拉缰绳,便是停下。枫叶秋也赶紧拉马,马儿摆弄几下,也是停下。

“公子,怎么了?”枫叶秋有些慌张担心的问着。

“嗖嗖”两声,只见两道银光从林子中射来,廖蒙飞速抽刀挡在枫叶秋面前,“砰”的一声弹飞一根钢镖,自己同时侧身一躲,又刚好躲开一根。

还没等缓过气,前面的土地突然破开,地中翻出一刺墙,迎面而来,枫叶秋不知所错,居然用双手捂住眼睛。好在廖蒙飞身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脚使劲在马背一踏,两人凌空而起,脚下那匹马居然被生生蹬倒。转眼间,刺墙便把两匹马牢牢钉在上面,血肉模糊。

廖蒙稳稳落地,警觉的环视着四周,而他怀中的枫叶秋确是一脸痴情。

“恩公,你又救我一次。”

“遇到你也真是倒霉。”廖蒙满是嫌弃地将她放开。

这时,林中冲出两道身影,轻功极佳,脚点草尖,便是踏空而至,又是迅疾,待两人在面前落稳,才看清一人骨瘦如柴,一人肥头大耳,瘦的拿着一柄铁斧,胖的拿一铁锤,瘦的看上去机灵阴险,胖的却满是老实呆傻。

“哪里来的两个妖怪,在这里作怪。”廖蒙手持长刀,直指向前。

“哎呦,那个小娘子倒是俊俏,十六弟,我想爽一下。”那个瘦子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枫叶秋。

“十五哥,我想吃烧鸡。”那个肥头大耳嘴里吞着口水。

“好好好,那你把那人杀了,哥哥就带你吃烧鸡。”

“烧鸡,哈哈,烧鸡。”那胖子却是已经癫狂的冲上前来。

廖蒙心中一惊,那个胖子虽然身体肥硕,但是却是身轻如燕,速度极快。

转眼间,一柄大锤已经到了眼前,廖蒙赶紧侧刀防守,哪知这一记锤力道十足,被逼退了三步,虎口更是隐隐作痛,嗓子眼一甜,竟是有气血翻滚上来。一步未稳,另一锤又来,赶忙又立刀侧挡,又一震虎口,一口鲜血喷出,脚下不稳,竟向后摔倒。枫叶秋看着心疼不已,也不顾自己会不会武功,直接冲了上去,这时刚好胖子准备举锤向廖蒙头部砸去,锤下便是出现了枫叶秋,胖子赶忙偏锤让开,廖蒙抓住机会,双手握刀从枫叶秋腰边直刺过去。胖子发现,立马一个侧躲,已是来不及,生生把肥肥的肚子被划了一道,流出血来。那胖子看到自己流血居然吓哭,扭头回跑:“十五哥,我要死了,要死了,血血。”

那瘦子看到弟弟吃亏,大骂道:“废物,我来!”脚下功夫更是了得,几步便是冲了上来,说来也怪,几斤重的斧子在他手里居然如筷子一样轻便。

廖蒙自知不敌,但是看着挡自己身前的枫叶秋,一把抓住她的腰带:“你先走,我来应付。”使劲往后一拉,自己站起向前冲去。

瘦子武功却更是了得,嘴角漏出邪异的笑,说道:“小子还真不怕死,让你尝尝我的《滚刀肥牛》,让你流血而亡,哈哈哈。”说罢脚下横行五步,身作奇怪幻影,化作黑风,消失在廖蒙视线,廖蒙根本看不到敌人身形,只是觉得身边风声阵阵,忽觉胳膊一痛,便是被划了一斧,还有没反应过来,腿部便又一斧,廖蒙直接跪倒在地,背部又是一斧,接着在几秒内全身各个地方被连划了五斧。

“廖公子!”在一边的枫叶秋哭出声来。拔出自己花剑,冲了过去,哪知被困的廖蒙冲她大吼道:“你不要过来,给我走!”

“公子,你喜欢过我吗?”枫叶秋已然冲了上来,满眼泪花,但是却是无法刺中黑风。

“没有,你快走。”

“可是小女子喜欢你,在小女子心里,只有你。”

“枫叶秋,你滚开!”廖蒙怒吼道。

……

这时,在树林里,有着一双眼睛,看着这一切,他那只粗糙的手中摸向旁边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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