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之人,嗓音温和且低哑,是刘妈妈。
只是这熟悉的声音唤她“少夫人”而不是“姑娘”,有一瞬间,她有些怅然。
“已起了。”
门被推开,刘妈妈走了进来,手上端着铜盆。
南星漱了口,洗了脸,蓦地抬头问:“昨晚是谁值的夜?”
“前夜里是翠屏,后夜是翠玉。”
“好。”
“老奴为你梳髻。”刘妈妈拿起梳子,她看了一眼活泼好动的冬青,笑着说:“它今日倒是精神好。”
“是呀。”南星弹了一下冬青的小脑袋,眼底流光溢彩,“昨日,都怪你!”
都是你瞎跑,害得我在那人面前这般窘迫。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刘妈妈也笑,她刚想说什么,突然院内传来了喧嚣声。
“夫人,夫人——”
“夫人,您等一下,容奴婢们通禀一声……”
“照例办事,有甚要通禀的!”
这嚣张的声音,除了公孙柳还有谁?
南星皱眉起身,刚走到门外,就和一身妃色华服的公孙柳撞上了。
女子头戴金簪珠钗,两道柳叶眉微微上扬,朱唇皓齿,甚是明艳。
香粉味扑鼻而来,南星福了福身,勉强笑着问了好:“母亲安。”
公孙柳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婆子,还有一锦衣华服,面如冠玉的男子——祁勇。
“见过嫂嫂。”祁勇作了个揖。
公孙柳轻笑一声:“我今日也是按着祁府的规矩来,验了物我也就回去了。”
什么东西?
南星疑惑地皱了皱眉,刚想再问些什么,公孙柳已经推开她径直向屋内走去。
南星一个踉跄,扶住了门框,只见公孙柳风风火火地就往里走,到床榻边站定,一个大力掀开了被子。
海棠红的缎底上,颜色如一,并无深浅之分。
公孙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又掀起第一层床单,第二层白色的棉底依旧没有任何痕迹!
她转身,凛冽的目光扫向南星,她冷冷问:“这院的大丫头呢?”
翠玉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颤抖着声音道:“是奴婢。”
“今日这被褥可有换过?”
翠玉慌乱地摇头:“没有……”
“贱人!”公孙柳几步跨上前来,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南星的脸上。
“啪”的一声,南星瞬间被打得偏了脸。
她袖下的手狠狠地攥成了拳,压下了抬手的冲动。
她不能动手,一个巴掌罢了,受了便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不知南星做错了什么,惹得母亲如此生气?”
公孙柳冷哼了一声,拿着帕子的手狠狠地指向低垂着眼的南星,声音尖锐:“做错了什么?圆房之后未见落红,你竟还敢问你做错了什么!”
南星抬起了头,脸色蓦地苍白,落红?
原来今日公孙柳来势汹汹是来验收落红的……
祁勇不屑地嗤了一声,声音中却带着嘲讽与一丝幸灾乐祸:“今早本是给大娘请安,巧了碰上大娘照例行事。便陪着大娘一道,也给嫂嫂请个安。没想到嫂嫂竟……”
他这话没说完,却足以让下人们抓住话柄。
南星没有理会祁勇的讥讽,她咬了咬唇,头一次,心中是那么的慌乱无措。
如今,数十双眼睛盯着她,等着看她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