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柴邢看了一眼雀灵怀里的梨花说道,“梨花要是知道是赵元胤的人杀了我,她不会原谅赵元胤的!”
“呵!你这是在拿我家夫人来威胁我吗?”雀灵拍了拍梨花的脸喊了两声后,问柴邢,“你到底对夫人做了什么?”
柴邢靠在旁边树上歇气儿道:“只不过是打晕了她而已,难道我还会伤害她吗?”
雀灵忙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香囊,放在了梨花鼻边。片刻之后,梨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就说道:“我不想去汴京城!”
“婶子!”雀灵高兴地喊道,“您没事了!没人带你去汴京城的!”
“雀灵?”梨花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那个柴邢呢?”
“在那儿呢!”雀灵指着不远处受伤的柴邢说道,“婶子,您说吧,到底该怎么处置这家伙?”
梨花揉着后颈起了身,往柴邢那儿看了一眼,问道:“他怎么了?受伤了吗?”
“现下暂时是受伤了,一会儿可就是死了!”雀灵盯着柴邢狠狠地说道,“胆儿也太大了,竟然掳劫您,绝对不能饶过!”
梨花走近了两步,借着月光看了看柴邢的脸,似乎都已经灰白了。她轻轻摇头,转身对雀灵说道:“罢了,他也没能掳走我,放过他吧!”
“夫人,您真要放过他?”雀灵问道。
“难不成真的杀了他吗?我可狠不下这个心,毕竟……”梨花说到这儿时稍微停顿了一下,“毕竟也是条人命呢!他对我没有歹意,只是认错了人,罪不至死吧!”她不能告诉雀灵原主和柴邢的关系,省得引起误会了。
她说完后看着柴邢道:“你回去吧,往后别来找我了!我与你,早已算是……算是阴阳相隔了!无论我能不能想起,终究是不会跟你走的。”
柴邢忍着后背的疼痛说道:“梨花,你终究还是放不下我,对吧?你不忍心看着他们杀了我,那就表示你心里没有完全忘记我。我不会甘心的,我会让你想起所有的事!”
“你走吧,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梨花不愿意再和柴邢说下去了,说再多也是枉然。
雀灵瞟了柴邢一眼,喝道:“走吧!这回算是夫人开恩,放你一条生路!若是你再来骚扰夫人,当心你自己的狗头!来人,看着他出山,不许他再踏入紫鹊村半路!要是他再出现,你们这些家伙就等着跟主子自刎谢罪吧!”
刚才放暗器的两个暗探飞快地奔了过来,架起柴邢消失在了黑夜里。柴邢临走时,转头失落地看了梨花一眼,仿佛十分不舍。梨花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又何必呢?”
雀灵扶着梨花问道:“婶子,你没事吧?刚才叫你受惊了!都怪那两个家伙,居然能轻易给柴邢偷袭了!”
“他们俩死了吗?”
“死倒是没死,还晕在那儿呢!看主子回头怎么收拾他们,差点就把婶子给丢了!”
“罢了!我不是没事吗?”梨花摇头道,“还是别跟你主子叔叔说这事了。他们俩也不容易,像猴子似的爬树上待着,算是辛苦了。”
雀灵笑了笑,点头道:“婶子您说怎么样那就怎么样吧!”
梨花回了自己屋里,正好龚氏来叫她吃饭。外面的一切仿佛丝毫没有惊动到院子里的人,梨花不得不佩服雀灵和那些暗探的厉害。
吃完饭后,梨花忽然想起了那个锦囊,似乎已经被柴邢拿了回来。她觉得那男人也真可怜,该怎么跟柴邢说秦梨花已经死了呢?想起来容易,说起来难啊!
第二天,院子里照旧热闹。梨花睡了一晚,除了觉得后颈酸痛之外,一切照旧继续。梨花计划三天后去一趟县城,把她的货品都卖出去,因为免不了让妇人们加了夜班。
晚上掌灯后,院子里仍旧坐了二十多个妇人在忙着手里的活儿。梨花和玉桃在旁边点着成品的数量,吩咐邓开罗和海堂把成品都打包好。大家原本都在热闹地忙着,龚氏也刚从伙房走出来问大家想吃什么宵夜。邓开罗正要答话时,梅香忽然跑进了院子,气喘吁吁的,像是十分着急似的。
海堂见了她,忙走过去问道:“梅香,怎么了?”
“二哥!”梅香抓着海堂的胳膊说道,“你赶紧去庄上瞧一眼,马六说要休了姐呢!”
闹哄哄的院子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海堂沉怒道:“什么?马六要休了姐?他凭什么要休了姐啊?”
“我哪儿知道啊?刚才东平跑来跟娘说了一声,娘已经去庄上了,让你赶紧过去一趟,好歹得劝着马六。休了姐,叫姐往后怎么做人呐?”
海堂把手里敲木箱子的铁锤往地上一丢,跟着梅香一块儿去了。两人走后,院子里更加热闹了起来。龚氏站在门口笑弯了腰,乐道:“真是稀罕事呀!马六要休了曹管家娘?哎哟喂,我真想去瞧两眼,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罗氏接过话点头笑道:“这就叫恶有恶报!先前那么冤枉袁大娘,现下自家遭报应了,活该呀!”
“哎,要不,我们去庄上瞧瞧?”
“瞧什么瞧啊?”邓开罗一边钉箱子一边说道,“人家两口子闹人家的,你去凑什么热闹?你们都去了,这摊活儿谁来做?我肚子饿了,你赶紧去煮点吃的来吧!”
龚氏略感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伙房做宵夜去了。可院子里的妇人们仍旧在热议着这事。梨花正在往木箱子里装货品时,雀灵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跑到她身边耳语道:“婶子,那庄上这会儿可热闹了!”
“是马六在闹休曹梅枝的事吗?”梨花问道。
“是呢!”
“你去瞧瞧热闹,回来再跟我说。”
“这事我在行!”雀灵学着梨花打了个响指,飞快地跑走了。
此时的田庄是一片闹哄哄的。高三姑和曹安先赶到,一进门就直奔后院。段七姑那些人正站在离曹氏房间二十多步的地方看热闹,冲着里面不断地指指点点。
高三姑亮开她那公鸡嗓子一边挤过去一边吼道:“看什么看?让开!”
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让出一条路来。高三姑和曹安匆匆地奔到房门口一看,屋内乱糟糟的,衣裳散落了一地,曹氏正跪坐在地上搂着马响儿哭呢。马六则阴沉着一张脸,反背着手站在旁边,喝曹氏道:“哭也没用!响儿不会给你的!他是我马家的种儿,岂能给你带回曹家去?赶紧收拾了你的东西,滚!”
“你个死马六!”高三姑不禁怒火中烧,跨进屋弯下腰就捡起一个脂粉盒子朝马六头上砸去。
马六抬手挡了一下,转头怒喝郭氏道:“又来发疯?一家都是疯子!你来也没用!今天曹梅枝我休定了!”高三姑气得头顶冒青烟,又抓起桌上的茶具向马六砸去,嘴里叫骂道:“了不得了哟!现下是个管事了,人五人六地像个大爷了,就要忘本儿了,就要忘恩了!马六啊马六,你他娘的忘了自己爹是谁给你下葬的了?没我们曹家搭把手,你那死老爹只怕要暴尸荒野了!你现下要休了我们家梅枝,你良心给狗吃了呀!你……你……”
高三姑一边骂一边见东西就砸。马六躲了几回,也恼火了,抓着郭氏地手往后推了一把。高三姑立刻顺势坐在了地上,拍着地砖撒起了泼来,仰头嚷道:“马六的爹啊!你赶紧来瞧瞧!你儿子就是这么对我们的!你九泉之下死得安生不?”
“闭嘴!”马六喝道,“少扯我爹的事!你们曹家不就是给我爹买了副破棺材吗?能值多少钱?算来算去也就值几百个铜板,我早连本带利地还给你们了!”
“有你这样算账的?棺材不值钱,我们待你那份情义也不值钱吗?”高三姑理智七章地驳斥马六道,“村里谁肯伸个手帮你一把,不就只有我们曹家吗?你现下来说这没良心的话,马六啊马六,你指定会遭报应的!”
“情义!”马六往地上吐了个唾沫子冷笑道,“还好意思跟我提情义?你家是为了情义才帮我的吗?那是为了你家这个嫁不出去的曹梅枝!”
“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曹梅枝为什么嫁不出去,不就是因为她有个好酒的爹吗?到了二十三岁了还在家里耽搁着,越大越没人要!你不舍我那点情义,我会娶个比自己大一岁的老姑娘吗?”
“马六!”曹梅枝又羞又怒地喝道,“你说话别太过分了!”曹氏这么一吼,马响儿哭得更厉害了。云阿婆从外面走了进来,哄着马响儿先出去了。
马六甩了甩袖子,一脸冷漠地说道:“横竖今天把话说开了,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你曹梅枝得意个什么劲儿?模样再好,就你家那点底子,谁敢娶你去?也只有我马六肯吃这个亏!”
高三姑一下子从地上窜了起来,指着马六的鼻子骂道:“真是个得了便宜又卖乖的玩意儿!你说!你说!我们家梅枝哪点对不住你了?儿子给你生了,庄上给你打理得井井有条,你还想怎么样?做人也该给自己积点德,别把事情做绝了!”
“哼!”马六扭过去,不理会高三姑的大呼小叫,坚决地说道,“你再怎么闹也没用的,今天我非休了她不可!跟她没法过下去了,谁知道她背着我干过什么事!”曹氏扶着旁边梳妆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沉沉地喘了一口气,愤怒地说道:“天地良心!我背着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倒是你,在镇上养了个叫龙翠月的女人,兴许儿子都生了一两个了,还有脸来说我!”
提起龙翠月,马六心里就更生气了。自打翠月离开后,他一直还牵挂着。特别是梨花回来之后,他更觉得失落和沮丧了!他也问过梨花翠月的去向,可梨花答应过翠月,并没有如实告诉他。因此,他一直认为,若不是家里有曹氏,翠月指定不会离开。
此时曹氏提起翠月的名字,马六所有的火地蹦出来了:“是!是!我是在镇上养了个小,你能怎么样?谁说男人不能养小了?老子养了又怎么样?她比你好多了,饭菜做得好,又体贴人,又会哄人,还会撒娇,你会什么?除了骂人,你什么都不会,就是个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