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的素素贞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算是考验他们的耐力,有谁心浮气躁,或是沉稳如斯在高台上都看得一清二楚,显然一个小小的试验已达到她的目的。
过了很久,高台缓缓落下,众人似有所察觉,都抬起头来看向高台处,见素素贞飞身而下,身姿轻盈飘逸,长裙摆动,稳稳落地,待看到她模样竟然和素严贞一模一样,她们居然是双生姐妹。
只是她眉眼间越显柔和,少了几分英姿飒爽,多了几分女子的温柔婉约。明明模样一般无二,气质和语气却大不相同。她开口说道:“今日就修习到此。明日继续,各位可有异议。有何不满都可提出。”
颜敏见此站出来说:“禀法老,弟子有一事不明。”
“何事?”素素贞眼睛直视颜敏,声音淡淡。
“弟子只是不明为何您不亲自教导我们,那样效果不是更好吗?”
“我要的就是你们自己学习思考,我若教你们,意义何在!我所能教的不过都是些死物,比不得你们自行领会来得好。
书中大道三千变幻莫测,自是要你自己去领悟参透,若是我用我的方式强加于你,叫你抛弃之前所学,重新来过,你也能接受?”
颜敏一时哑然无声,也不知如何作答,只憋出一句:“弟子谨记法老教诲。”其他人并无异议,齐齐退出藏书阁。
颜敏站在原地静默无言,一会儿也退出去。素素贞这时却是又坐上高台,只是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颜敏今日虽觉得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倍感丢脸,但她却是认为法老的话有道理,心下稍稍松了口气,今日也算没白学。人也和善了些,遇见我们也没有平日里的争锋相对,只是与我们擦身而过,倒是我们看了觉得别扭。
金云熙道:“哎,颜敏这会儿怎么这样温顺,每回见着她不是都跟炸了毛的狗似的,见人就咬,怎么今日,太奇怪了。”
崔萧晓也觉奇怪,“是啊,很不正常。”
金云熙又说道:“会不会是她心里在打什么坏事吧?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我看她眼神清明,面上也没有不郁,想是法老的一席话她听进耳里了。我对她们二人说:“没看出来,你们就这样注意她的举动。是想干嘛!”
“我这是知己知彼,防她之心不可无,谁知道她哪天又发疯。”金云熙俨然一副把颜敏当敌人一样防备着。
“不说她了,今日你们有何收获?我倒是拿到了一本孤本,医经圣书,里面记录了好多仙花奇草,都是我不曾见过的。
哎你们今日瞧见了没,素严贞法老和素素贞法老竟然是双生姐妹。原先我以为‘素素法老’是个孤傲清高的人,现在看来,只觉得她是个潇洒脱俗的仙人,你们看她方才飞身下来的样子,像不像九天玄女下凡……”听她叨叨个没完,崔萧晓只觉头大,看向一旁的我,具都相视一笑。
一路上,崔萧晓倒是说出了几个疑问,我们探讨不停。转眼间已是黄昏,天边满目红霞,绚烂夺目,迷人光彩照耀着无极门。我们都走在霞光中,身影渐渐被拉长,直至模糊消失不见。
房间内,我躺在撒满花瓣的浴池中,舒畅无比,只觉身上疲劳一扫而光,小季这小丫头还知道花瓣有美容的功效,给我们三人送来这么多。既然她喜欢种花,日后我便拿一些种子送给她好了。
我素手捧起带水花瓣放在鼻尖嗅嗅,满是花的清香。忽而瞥见屏风上的一小洞,洞是上次被湖笔刺破的,上回忽略了,这次倒是瞧得清楚,洞口平整像被利器所破,我何时有这样厉害,遂想起了神鸟火烈说过的话,我体内有一股神秘力量在与我相抗,这力量是怎么来,爹爹和娘亲他们是否知道?
夜晚凉风习习,柏泽独自一人在火麟山练剑,今日他新得剑谱,一番翻看过后发现这剑谱竟然是失传已久的无剑录,现下自然是要好好地练一回。
他每挥一剑都带着凌厉剑气扫向四周,剑气瞬间就被化解了,树木花草根本毫发无损。只是看他也不作停顿,只一下又一下地挥舞着剑,形态洒脱,舞得行云流水般自在。显然已经烂熟于心,悟得其中真谛。
那日他看此处是练剑的好地方,又与芳林有些相像,便把此处当作是练武的好地方。没想到他的剑气还未到达树边,就被化解,试了几次都是一样的,全然不像普通树木禁不住凌厉剑气,这里应该是有结界保护。
这时一只灰白色的鸟儿扑闪着翅膀朝他这处飞来,嘴里叽叽喳喳地叫着,又不敢离得太近,只在周围盘旋。柏泽收起剑气,把剑插回剑鞘,伸出一只手来供灰白色鸟儿落脚,那鸟儿便停在他手上,安静下来。
“灰文鸟,有何事。”见他对着鸟儿说话,似是懂得鸟语。鸟儿像得了主人命令一样,喳喳叫。
“你说父亲和母亲携众城百姓已经搬离了芳城。我知道了,你回去跟他们说我一切都好,叫母亲不必太挂念。”
柏泽沉声道:“现在大家都在何处?”鸟儿便又叽叽喳喳地。
“竟然到了皇城。”柏泽语气轻飘,手掌上扬,文灰鸟顺势飞起,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中。树下少年神色冷峻坚毅,薄唇微抿,手中的剑握得紧紧,久久不曾再动弹。
擦干头发后我就上床休息了,或许明天到书阁会有答案,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我只觉周身散发着阵阵凉意,便睁开双眼,又是这片灰暗的地方,我坐起身才发现原来我躺在虚空上。
我看四周幽暗静谧,处处透着诡异气息,不由得感到背脊发凉。良久,我抬出一只脚踏在黑暗中试探,稳住脚后我便站起来,步步谨慎小心翼翼,走了不知多久,前面好像有点点星光,我便向那光源走去,光线愈发强烈,只照得人睁不开眼。我拿衣袖子遮挡一二,只身穿过光亮处,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四周一片荒无,寸草不生,也无飞禽走兽,一个人影也没有。我犹豫不定,再回头也是不可能,不如就冒一次险继续往前走。一路上脚下踩着沙砾触感真实,叫我怀疑这不是做梦。只是我走了好久都走不出这片荒地,好像只在原地打转,渐渐地体力不济,视线模糊,跌倒在地晕了过去。
突然凭空出现一个黑袍人,俯视着我,将我一把抱在怀里,瞬间消失不见。我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我的房间,周围一片白茫茫,我摸着墙壁像是冰一样,还冒着寒气,床边放着一件黑色袍子尤为醒目,倒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我难道还在梦里。”这时,走进来一个白发女人,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过来,“你醒了,我叫姬雪,路过雪林时看到你晕倒在那里,我叫雪狼将你驮回来的。”
“姬雪?谢谢你救了我。”只是我很疑惑,我真的在梦里吗?“我记得,我是在一片荒地上的,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荒地?你是从蛮荒之地来的,怎么可能!两地相隔甚远!”白衣女子却是否定我的话语,一脸不相信。
她把药端到我跟前,“你受了些风寒,喝了这药会好起来的。”我接过碗,道了句谢谢,便一口气把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