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瞿琰琰,你还没放弃找她吗?”
打断了我的欲言欲止,张斯达的话像是窗外黑压压的乌云。
“我不去找,难道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过吗?”我不平稳的心跳渐渐恢复了规律,“张斯达,我做不到。”
那个半边脸埋在阴影里的男人看也不看我,只是垂着睫毛,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一路无言。
回到张斯达的公寓,保罗一边打电话处理着公事一边用手和我还有张斯达告别,公寓的大门没有声息地关上了,屋子里只留了我和张斯达面面相觑的两个人。
“去洗澡?”张斯达说。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所以你确定要一直穿着湿掉的衣服站在我面前吗?”张斯达抬了抬眉梢,补充道,“我倒是不介意。”
看了看自己身上其实已经被风吹得半干的衣服,我起身回了客房。
我觉得自己越发奇怪了,不知道是因为被风雨拍打得意识有些散漫,还是我的身体除去神经衰弱外又出现了别的问题,面对张斯达我开始了经常性的没有规律可言的心律失常。
这让我觉得自己很是不妙,心律失常,常常是我感冒的前兆。
从箱子里翻出几件替换的衣物,我急匆匆走进了客房的浴室。打开花洒调节水温,温热的水流终于带走我四肢的冰冷与麻木。闭上眼睛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幅画在墙上的,名为“余生”的画。
我几乎敢肯定那幅画出自余琰之手,只是余琰为什么会在那样一家艺术馆里留下这样的画,我却实在理不出头绪。
而且画上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是多么熟悉,极浅的色调却勾勒出了极深邃的目光,那样一双藏着星空的眼睛,在我的脑海里渐渐地和张斯达的眼睛重合在了一起。
是这样的啊,瞿琰琰,你看,你早就应该知道。
余琰在她的“余生”里,画上了张斯达的眼睛。
擦去脸上的水,我的脑子里却潮涨潮落风起云涌。
~~~~~~~~~~~~~~~来自张斯达“咱不敢看,咱也不敢说”的问候~~~~~~~~~~~~~~
“喝了它。”张斯达端着个冒着热气的碗敲开了我的门。
“这,这什么?”扶着没有缠紧还在滴水的头发,我闻到了一股苦涩的味道。
“毒药。”张斯达把碗放到我面前,“一碗斩草除根。”
“感冒药吧,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接过张斯达手里的碗,我顺势要用手背碰碰张斯达的额头去探温度,“嗯,看上去不怎么好喝。”
我以为张斯达会避开,可他没有,只是毫无反应地杵在原地,这直接导致了我端着药碗的手毫无缓冲地撞上了他的额头。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张斯达还没有干透的头发又湿了。
“你,你会秃吗?”我把手缓缓地收了回来,尴尬地笑了笑,“你说的‘斩草除根’应该不是指‘百草枯’之类的吧?”
抹了抹脸上蜿蜒而下的褐色药汁,张斯达努力地支起了一个微笑:“瞿琰琰,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吗?”
“哈,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信你个鬼。”转身去找可以用来擦拭的毛巾,张斯达的背影有些气急败坏。
看了看手中空了一半的碗,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谢谢你的药!”冲着张斯达我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