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张斯达的憔悴,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
这样矛盾的心态最终导致了我先开口,对从早餐开始就甚少说话的低气压张斯达表达慰问。
“斯达呀,我听说补觉可以一定程度上缓解失眠带来的痛苦,当然,时间不宜过长。”
“不用。”
“斯达呀,我听说散步可以促进血液循环,让人体感到适度的劳累,解决神经衰弱导致失眠的问题。”
“你听谁说的?”
“斯达呀——”
“瞿琰琰。”张斯达从沙发上抬眼把我望着,“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哦。”看表情,完全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只是,”坐在阴天光线里的张斯达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做了些不太好的梦。”
“那没事,梦总是相反的,你说是吧。”走过去,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噩梦谁都会做啊,说明不了什么的。”
张斯达的眼睛里蒙着淡淡的雾,全不似以往的剔透:“你还是一样,完全不会安慰人。”
???这是,感谢吗???我怎么总觉得是让我还嘴的意思呢?
正要发作,张斯达的表情却让我做了罢。
看来那一定是个深渊一般的噩梦,这才让张斯达满脸,写上了心有余悸。
“别这样张斯达,你现在看上去完全不像你。”
“哦?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张斯达的眼神亮了起来。
“生龙活虎,死而不僵。”我带着肯定的表情向他点了点头。
张斯达眼里的光唰得一下,转变成了迟来许久的起床气。
“瞿琰琰,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客气,客气。”
~~~~~~~~~~~~~~~~来自张斯达“我怎么可能生气”的问候~~~~~~~~~~~~~~
很快夜晚来临,陆家的晚宴也准时开场。
站在张斯达旁边把从楼梯上缓缓走下的陆曼曼远远望着,我只觉得距离第一次见她也不过是昨日。
陆曼曼,还是那么身她钟爱的水红色长裙,还是那么个她习惯了的矜贵的大小姐模样。
只是彼时见她歇斯底里,此时见她优雅含蓄。
或许这么些年,陆曼曼是变了的。
我们脸上的面具,却阻止了我们试探彼此的情绪。
也亏得这些面具,我才有勇气毫不瑟缩地站在这么一群人里把她望着,不然我一定会先选个角落,确定陆曼曼不会抓着我追问方沈的事,再走出来。
毕竟这样的事,伴随着陆曼曼和方沈的纠葛,在过去常常发生。
今晚,陆曼曼在请帖里说,要向我们介绍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昨晚的电话试探里,我也确定了那个人,不是我的堂弟方沈。
奇怪的是我心里却隐隐期盼着这两个人能给对方一个好的交代。他们的结束却看上去那么理所应当且彻底完全。
“你真的不知道陆曼曼要介绍的是谁吗?”望着人群中央陆曼曼身侧挽着的男人,我对张斯达附耳道。
“怎么,你有兴趣?”张斯达面具后的一双眼泛出了意味不明的疑问。
“不,我只是觉得,那个人看上去有点眼熟。”仔细地在记忆里对比着,那人的身形动作,我确实似乎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