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说过,我再也不会流泪,我这些年也做到了一滴泪未流,就连小可爱走了,我都坚强得过来了。
可现在,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不哭,可抬手一抹,泪却不尽不尽的来。
我像一个傻子一样不吃不喝,不走不动,我患上了一种心病,时不时会吐血。
我也不知道我在慕青山待了几天,三天或者七天?我突然想到黑木头的尸体,我也忘记向谁告辞一下,我发了狂似的回到枫林镇荒林里。
可是……黑木头的尸体不见了……!
我在空空的穴坑里双手齐下,刨着被雪水浸湿的泥土。可惜,不见了就是不见了,我胡乱捶打着泥地。
我累了,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得哭起来……!
“你都知道了?”
白蛇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她这次同情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友善。
她告诉我,他的尸体被她带走了,送到他婆婆那儿去了。
当我不顾一身脏泥跑到墓烟林,找到他婆婆,我原以为黑木头死了,她婆婆至少会伤心难过,或者会好好保存黑木头的尸体。
可我却看到黑木头的尸体被随意放置在溶洞的一个潮湿角落,我当时是多么不忍再去搬弄黑木头。
“死都死了,还管什么尸体,反正救活了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什么用!”
这是鬼巫婆婆说的话!
还可以救活他?
我转身扑跪在鬼巫婆婆脚下,求她出手救他。可鬼巫婆婆又说,她救不了,但她知道一个人的可以救他。
“谁?我去求他,只要能救活黑木头,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都过了两千年了,不记得他叫什么了。”
“两千年!他还活着吗?”
“他是一个被下了诅咒的人,死不了。”
“那他在哪?我该怎么去找他?”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只是,我现在有太多害怕,我害怕找不到那个人,我害怕黑木头的尸体会腐烂,我更加害怕鬼巫婆婆对那个人的事情都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
果然,鬼巫婆婆也不知道。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他的诅咒。
“诅咒……诅咒就是让他不死不灭,再也救不了人,一辈子与妖魔鬼怪为伍!”
然后,鬼巫婆婆开始发狂大叫:“哈哈哈哈,当初我杀一个,他救一个,我杀一群,他救一群,他视我为妖魔鬼怪。最终我花溪以最邪恶的巫术给他下了这个诅咒,哈哈……!”
花溪——!
我脑海瞬间想起,一个一辈子只能与妖魔鬼怪生活在古婪城的城主,他一辈子也救不了人,是因为他一辈子也见不到人。
我连无妖宝剑也不要了,背起黑木头的尸体,冲出溶洞,离开墓烟林,直奔古婪城去……!
当我带着黑木头的尸体出现在古婪城的时候,城主略显沧桑说:
“你终于见到了她了!”
“她……?你是说鬼巫婆婆。”
“她叫花溪,她学了巫术……!”
这是一个关于古婪城城主与鬼巫婆婆的故事:
他和她一起上山学艺,有过许多回忆,甜蜜而又艰苦。后来,她因为学习巫术,她被视为妖魔,她开始疯狂杀人。而他学习医术,他被捧为正道,她不断救人。他医人无数,却医不了她的心,他不断为她赎罪,劝她回头。后来的后来,他只能告诉天下诸仙宗门派,如何对付她,而她也终于下了这个邪恶的诅咒!
城主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继承我的城主之位。”
我问:“如果我是城主,我离开了这里,会怎样?”
城主告诉我:“你只要答应接任我的城主之位,会与我签下神魂契约,那个诅咒就会转移到你身上!你觉得我这两千年出去过吗?如果你想出去,必须等上两千年获得这个诅咒的转移许可!”
我不用再想了:“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救活他!”
城主再告诉我:“在我施救之后,你必须在他醒来前送他离开古婪城,否则他会神魂俱灭。从此以后,你与他再无法相见!”
如果以后,我们两个再无缘相见,那这种思念的痛苦,就全部由我来承担。
我把姬夫人留给我的药丸给黑木头服下,就让他忘记这一切吧!就当他醒来后,重新开始他再也没有我的生活吧!
我坐在马车里看着正慢慢恢复生机中的黑木头,从城主府到城门口,这将是我们俩的故事最后的旅程。
城门打开的声音传来,我听得心中隐隐一痛。
“驾!”
马车开始加速了,应该要冲出城门了!
而我眼前突然一黑,当我再见光明时候,我出现在城主府的主殿!
城主躺在一张竹椅上,静静闭着眼睛,问我:“如何,你还出得去吗?”
我却问他:“你不急着离开这里?”
城主不急不慢说:“我让你继承我的城主之位,不是我想出去。”
“那你想……?”
“活腻了,想死了!”
古婪城就是这样诡异,任何一个人在里面,都待不久。当城主说完,他的身体渐渐化为虚无。
而这最后时刻,我恍惚听到城主留下的声音:
“你与我不同,你一半是人一半是妖,或许分离两身,你能离开这里!”
为了这一句话,为了再能去见一见黑木头,我开始无休无止得尝试如何分离我半妖之身。
我发动整座古婪城妖魔鬼怪的力量,花费两年时间搜集了天上地下所有关于分身的资料,终于从一本古籍里找到了方法。
“引雷劈炼!”
古籍中记载,像我这种情况,可以引九天神雷轰击,也许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让我剥离出两身。不过被剥离后的两身过不了几日,又会重合!
我又发动整座古婪城妖魔鬼怪的力量,建造了一座空中引雷塔!
每逢雷雨天,我必上塔顶,反正我是被诅咒的人,不死不灭,但每一次,我都被九天轰雷打得体无完肤。
在经历了五年的雷炼,我终于成功了一次,两个我出现在雷塔,一个妖身,一个人身。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妖身,迫不及待驾着飞龙出去寻找黑木头……!
五年时间,我终于可以见到黑木头了,我露出了久违的欣慰笑容。
我心中有着对黑木头无比强大的感应,很快就找到了黑木头所在的大致位置。
一座宅子,不大也不小,上面挂着:白府!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近府门。
这时候,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前,一个长相貌美的女子牵着她三岁的女孩走下来,府里丫鬟跑了出来一看,朝着府里喊了一声:“夫人回来了!”
不多时,一个男子急匆匆跑跑出来……!
是他……是他……!是黑木头,我终于看到他了。
“爹爹!抱抱!”
“小千千,在姥爷家开心吗?”
“开心,不过娘说想爹爹了,就回来了。”
年轻女子脸色羞涩,轻快一笑,拍了拍小女孩,啐了一声:“这孩子,人小鬼大!”
那丫鬟却也敢说上一句:“老爷和夫人是小屏见过最幸福的一家!”
“这次实在是店铺里事多,不然我就陪你一起回娘家多住几天。”
……
我怔立呆住……!
突然,黑木头把他女儿放下,朝我走来。
“姑娘!你没事吧?”
我赶紧恢复常态,对他微微一笑:“没事,路过这里,真羡慕你们!”
他轻松一笑,绕有兴趣一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我们何止是见过,我们……!
“公子真会开玩笑,我们……也许上辈子见过吧!”
是啊!这些事情,对与你来说,是上辈子的事了。但对于我来说,将会是两千年或许更久更久的事了!
后记:
剑国文献阁仙史《二十六记》悲殇卷记载:八皇年间,妖后作乱雪国,无妖剑出,镇妖驱邪,妖后猝,无妖剑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