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个紧急集合，哪怕没耽误太长时间就回去睡觉了，打靶天一大早，强打精神的众人大多还是迷迷糊糊。只有极个别的同学精神格外亢奋，比如沈青衣，比如刘雨和静芝。
趁着吃完早饭出门整队那一小点时间，向宇快走几步到了念昔身边，“今天打靶要行军，你可以吗？”
念昔对昨晚对话模糊有点印象，她答非所问，“你昨晚是不是？～～～”
“我怎么了？”想起好久没逗过念昔，向宇心中就有点痒痒。
面对这种情况，念昔默叹了口气，明知他在逗你，你能拿他怎么办？“你现在怎么这么贫？”
“你错了，他不贫，亲爱的念昔，他只对你这样。”后方刘雨迅速插上后丢了一句话和静芝先走了。
目睹了昨晚场面的同学有些不自觉慢下来脚步，想再看看两人互动。对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们来说，早恋，爱情是个很有吸引力的话题。尤其明知大部分家长老师会绝对反对，而仍有人顶风而上，且表现得如此高调，就是更加令人好奇了。
同学的异样老师发现得最快。昨晚念昔向宇的小小举动老戴虽说没看见，可不妨碍其他老师看见了通风报信，还以一种“看好戏”的口气调笑，“老戴，你们班能人多。长的最好看的小姑娘和最帅的小伙子自己凑成对了。”
老戴不为所动，“我怕什么，她俩成绩都不错，只要不往下掉，那还是一段佳话。你们读书时候没喜欢过人？我不担心他们。”话是这样放出去了，可心里咋想没人知道，反正军训最后一个晚上老戴把向宇叫了出去。
女生那边是毫无察觉，男生这边在老戴和向宇出门下楼后，大家一拥而出趴在走廊栏杆上看着，有关系和沈青衣他们亲近点的就问：“没事吧？”
沈青衣状似轻松地说：“没事，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好处理的。”话是这样，可对于新班主任到底是个什态度，沈青衣也没底。
老戴领着向宇走到了训练场，很直接了当地问他：“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吧？”
向宇很坦荡地看着面前的新班主任，“知道。”
回答的迅速和有力让老戴再次认真盯住了他。“那你自己怎么打算的？”
向宇一直在想新老班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至少有一点能确定了，这是个还算开明的老师。因为这样，有些话也可以试探性地讲讲。
“我们可以做到不影响学习。”向宇先抛出了老师最看重的因素。
“你这卡七寸的手法很娴熟啊。从小就这样？”熟知向宇家庭情况，老戴也不拿对待一般同学的态度和他说话。
“也不是，慢慢看，慢慢学吧。”向宇依旧话不多。
“你爸是不是知道这件事？”老戴突然来了一句。
这下确实问住了向宇，他警惕地看着自己的班主任。
老戴一瞅乐了，小子一提他爸戒心很重啊。“不用那样看着我，我知道你爸是谁，我们俩原先是战友。”
向宇听到这儿稍稍放松了些，但还有点奇怪，之前怎么没听爸爸提起过？
老戴看懂了他的疑问，“不然你以为会那么顺利几个人在一个班？没班主任首肯能行？我高中叛逆的很，高三没毕业自己报名参军，跟你爸一个班。两年后退伍，你爸军人世家就一直在部队里呆着。回来后考了师范，然后分配在一中在书。要不是你爸联系我，我都不知道老战友调任C市军分区了。”
向宇这才想起，之前他担心因为中考问题分班不合适，向爸对他的担忧似乎不太以为然，原因搞半天在这儿。既然是这样，那不如干脆在班主任面前尝试过过明路也好。
“我和吴念昔的事我爸初中就知道了。”老戴知道自己战友出身不一般，家庭教育方面也与一般家庭肯定有些区别，不过也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他只能以一种颇惊讶的眼光看着比同龄人早熟太多的男孩子。还是不太敢相信，“你确定？你爸也不反对？”
别的高一学生会怎么回答不知道，眼前的向宇淡然且坚定地点了点头。老戴只能再一次感慨不同的家庭养出不同的孩子，他自己读高二的孩子，同样是男孩，跟向宇一比幼稚太多了，天天在家还作天作地。
“我看了吴念昔的进校成绩，很好，年级前几名。你的家庭决定了你将来发展的路不会很差。吴念昔家虽然也不错，但和你家还是不一样，完全不同的圈子，父母对她的期待和要求应该也有很大的不同。真要为她好，就不要影响小女孩的前途。”老戴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必须叮嘱几句。“吴家父母肯定是不知道的吧？你想没想过万一人家知道了，怎么想你？你怎么处理？风言风语你一男孩无所谓，吴念昔一女孩能不能经受得住？这个社会对于女性总是苛刻很多的。”
向宇这会是真挺认可这个新班主任了，尽管与向爸有旧，关系还颇深，但出于对学生的真心爱护和工作责任心，他依然没有避讳地点出问题。
向宇面向老戴，对他鞠了一躬，“谢谢你，戴老师！不光谢你对我的关心，更是谢谢你对念昔的考虑和爱护。我们有你做三年高中班主任很幸运！您所问和所想的问题，我之前方方面面都有考虑到了，有些和我父亲也曾经商讨过。不瞒您说，我其实是有备案来处理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的。总之不管怎样，都不会让念昔有任何损伤。”
老戴带班多年，第一次心惊于自己学生在谈起早恋对象时那浓浓的情感，完全不像是青春年少才会有的情感积淀。而向宇对一切的设想和谋划也让他震惊，这是很多成年人在面对将来时都不能轻易许下的承诺和笃定。作为老师，他在这一瞬间过往所谓成绩，班风的担忧反倒没有，只是很诡异地想起来一句话：“慧极早夭，情深不寿。”
“那自己好好把握吧，我希望你们高中三年共同进步，共同成长！最重要一条不要影响班上其他同学，如果做不到，不要怪我不顾你爸的面子，棒打鸳鸯！”老戴丢下句狠话后又补充到，“吴念昔那里我不会找她谈话，你可以间接把我的意思转达一下。回去吧。”
“行呢！”爽快地答应，清朗的男声才让老戴终于有了对面是自己学生的既视感，之前他一直有种和成年人对话的感觉。“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成熟了？这班主任越来越不好做了啊。”看着奔跑的向宇的背影，老戴轻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