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星辰辉夜,月光明净。
从寒水潭抹黑回来后,解良洗刷后便早早上床睡觉。
月色入户,辗转反侧睡不着,解良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抱膝发呆,一片皎洁的月光打在他面前的地面上,就像寒气进入室内结成的霜。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它不是很圆,是个弯弯的月牙,像一艘满载的小船,底部在云中若影若现。
这时居然少有的和中秋的月亮一样明亮。
“最后,我只想问最后一个问题。“解良想起在寒水潭边,依玛和自己断断续续地谈了一会,七零八乱,也不记得说过什么,最后依玛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在狼群袭击村子你消失之前,你到我家里来找我做什么?“
解良回头看着依玛,眼神复杂,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世界没有车水马龙,没有灯红酒绿,没有手机电脑,没有现代文明所带来的的便利生活……没有解良所熟悉的一切,也没有亲朋好友,没有熟悉的人事物,连自己的灵魂寄宿的躯体都不属于自己的。就像异乡人举目无亲,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马路上车来车往,华灯初上,高楼大厦布挂着彩艳的霓虹灯,明亮的路灯一直连到看不见的地方,行人无惧任何黑暗。当黑夜把不好看的东西遮盖,偌大的城市把她的艳丽展露无遗,你美不胜收,但举目无亲,即使你打开微信通讯名录也不知道分享给哪个人……世界之大,你是一个人,世界之美,一个人欣赏,世界之精彩难与一人倾说。
即使是这样,在这样的世界里,解良是想过要留在牧羊村,留下来报答张叔的恩情,和依玛携手到老。在原来的世界孤独一人成长,至少在这里还有一个家,这里有爱你的人,有理解你的人,你累了苦了还有个休息的地方。
“我找你道别!“解良脱口而出,风轻云淡。
“是吗,那为什么找我道别的时候开开心心,现在道别后却苦着脸?”依玛平静说,但不难发现她压抑着激动。
“是吗?”解良也压抑着自己,眼睛不安地眨了一下,眼角湿湿咸咸的。他紧紧捏着拳头,指尖深深嵌进皮肤里面。他告诉自己,不可能的,死心了吧。
猎人会猎杀猎物,一旦猎物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抬起高昂头颅主动出击,追踪猎物的踪迹,张弓搭箭,冷酷地放出利矢。他们生而如此,这是猎人的天职,他们杀生的罪恶会得到上天无限的宽恕。
猎物注定着要四处逃窜,亡命天涯。靠近猎人就意味着会被追踪猎杀,迟早一天会被驱逐到悬崖的边缘,即使它最后抬头面对命运,肆意释放内心隐藏的野性兽意与之对抗,结果无非是被箭矢贯穿心脏,或者朝悬崖下方终结生命,心里祈祷着六道可以轮回。这就是猎物接近猎人的代价。
如果解良选择留下来,他能看到在不久的将来,某个温馨的日常里依玛会再次面对着巨大的白狼。她毫不畏惧,憎恨的力量驱使她张弓搭箭,带着怒火的利箭穿刺宿敌的心脏,而他会看着自己在朝朝暮暮的人的手里箭下心碎地死去,来不及道别,最后只记得她憎恨怨恶的脸。
“你不会说谎,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痛苦而且害怕!”依玛的眼在黑暗中依旧雪亮,看穿人心。
“我有什么可害怕的,黑狼妖都不怕。”解良掉头就走,走入漆黑的夜色中。独留依玛站在火堆旁边,风一吹,火焰变幻莫测地跳动,她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
“对,我害怕失去,我不想再失去。”解良的眼睛流下长长的泪,同时像狼的眼睛一般泛起凛然的亮光,“我不要再失去,绝不!”
02
一夜无眠。
洗刷过后,解良拿着老家主给准备的抽绳麻布背包准备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整理的,除了日常穿的几件衣物,几乎没有别的东西,三两下就准备完毕。他坐在床边闭目凝神,尽可能养养神,因为接下来不知道要赶多久的路程,联军似乎没什么交通工具,除了11路公交和马车。
解良从窗户看着拆解帐篷的将士们把一件物件搬上马车,忙忙碌碌。马车似乎都是用来运送军备的。
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似乎是在古代封建社会的水平,战斗武器应该是最能体现一个时代的科技水平的,但是这里的战斗还在用刀剑。腰张弩与秦弩相似,连弩箭是经过集约化生产,各弩箭的零件都可以相互交换使用。这样的好处是如果有十张弩箭坏了一两个部件,通过拆解零件再组装还可以有几张弩可以重新使用,余下零件还可以备用,减少浪费。虽然它的杀伤力极强,射程也恐怖,但是在自己原来的世界里在春秋战国就已经存在了。解良想。
“怎么了,精神不太好呀?“解良没关门,老家主直接走进来,然后看了看窗外。
解良微微一笑,努力做出开心的样子。但是萎靡不振的精神出卖了他。昨天夜晚回家的时候,他遇见老家主和将士们在烤羊喝酒。
“道别了吗?”老家主问,给他递过来一串肉串。
解良点点头,然后坐下来再吃了几串羊肉。黎刚过来塞了他一碗酒,他说自己是未成年不能喝酒。黎刚大大咧咧说你小子装嫩是不,还没有十六岁?解良说自己十七了,然后勉为其难抿了一口。军中日常一般禁酒,除了特殊情况。比如凯旋,此时的将士们大口吃肉,为了第二天的行程小口喝酒,载歌载舞,受了伤的士兵也在战友的帮助下想用肥美的烤肉,痛苦的脸上都转为满足和笑脸。
比如受伤的时候需要进行外科处理。麻药匮乏的情况下只能通过喝酒止痛,而且高浓度的酒还有杀菌消毒的作用,可辅助处理创伤。
酒入肠胃如同火烧一般,差点把解良呛死。他吃完手里一串烤串就晃晃悠悠回家了,将士们的狂欢并不属于他。
老家主拿过麻布抽绳背包,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鼓成一个铅球大小的麻布袋。粗糙的麻布袋内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解良知道里面是银币,而且数量不少。
这个世界的货币以金属货币为主,主要有文铜钱,铜钱,白银和黄金,大约1枚黄币=10枚银币=10贯铜钱=10000枚铜钱。一个银币的购买力,解良觉得大约相当于2000人民币。
“张叔,我用不了那么多。”解良连连推迟。他身无分文一点都不要是不可能的,可老家主这一袋硬币可就值得好几万块,实在不能都拿。
“外边要用钱的地方多着,而且里面一部分是你兼职赚的。”老家主硬塞进去,然后拉紧背包的抽绳,然后拍拍解良的肩膀离开了。
解良感觉老家主就像送孩子进大学的家长,钱可以解决大多数困难,他怕死孩子在外遇到什么困难,一个劲给孩子塞钱。想到这里,他眼睛一热,湿湿的,红红的。从初中开始他就是一个上学,一个人放学,回家一个人煮饭的,生病了就一个人看病,路上他哭了但是还要咬着牙一个人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