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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心痛的感觉

小4仔细算了算,如果刨去一天的伙食费的话,一百块的大钞其实也所剩不多,所以得省着点儿用,免得坐吃山空。他慢悠悠地走到路边花坛旁的长靠背椅近前,一歪身,四仰八叉不成体统地躺了下来。离他至少还有四五米远的几个路人,就像躲瘟神似的,纷纷后退着,甚至还有人捂着鼻子,转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年轻的流浪汉几年来早已习惯别人对自己的嫌弃,不要说陌生人了,他至今还记得当年亲爹横鼻子竖眼睛地对自己怒吼:“臭小子小4,你个子白白长那么高,一直到现在,为什么连一分钱都不给家里挣回来!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把你拉扯这么大容易吗?!”伴随着半大小子的一声哀嚎,他爹的棍子毫不留情地对着他肉厚的地方敲下来!

算了算了!只顾着回忆这些糟心事儿有什么用呢!自己也只能慢慢混吃等死了!几年前好容易发愤图强上了初中,却被目光短浅的亲爹生生拽回家,逼着自己到工地搬砖挣钱,那苦日子可不是好受的……连成年男人都不容易熬下来!

心狠手辣的一棍子敲下来,小4苦着脸终于想通了一件事:与其呆在家里到处添堵碍眼,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心无挂碍地浪迹天涯。爹打完了他,吃惊地发现这小子居然没掉眼泪!小4也不再哀叫,只是冷冷地盯着老男人,像看一个陌生人,一个神智出了问题的陌生人。

小4义无反顾地离家出走后,在火车道的岔路口,捡到了这被遗弃或是走丢的狗狗。毛毛呆在脚下,睡在主人破烂不堪的运动鞋上,防止被人“偷走”……狗界“暖男”可不是浪得虚名,它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地紧跟着最疼爱自己的主人。

小4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他有时会跑到车站看时间,那地儿年月日都很精准,所以流浪汉还记得,应该还有7天,自己18岁的生日就到了。

靠!生日即忌日!

才吃了一碗泡面的年轻人还在享受着香辣牛肉面的余香,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一骨碌爬起来,摸摸毛毛的大脑袋:“这事儿还真有些蹊跷啊!那老男人怎么正好预测了7天呢?而且7天后就是我的生日!”

毛毛不明所以,“汪汪”叫了两声,伏下大脑袋安心睡觉了。

“理他呢,睡觉睡觉!这些路过的人个个忙于生计,还不如我清闲自在呢!吃饱了喝足了,还有一条狗……”

小4意识模糊地想着,紧紧捂住兜里剩下的一百多块钱,再次躺下来,睡着了……

睡梦中,他正在看一场盛大的演出,舞台上各色佳丽正在卖力表演,看得小4如醉如痴。一低头,竟发现许多通体纯黑的毒蛇,顺着裤管爬上来,毛毛急得乱跳!他大叫一声!醒了!

路人听到这个流浪汉的喊声吓了一跳,但是依然挂着冷漠脸,当他不存在一般走了过去。

还好只是一个噩梦……毛毛也被他吓醒了,翻身坐起来,担心地看着主人。他喘了口气粗气,对着狗儿子安慰地笑笑:“没事儿没事儿,爸爸只是做了一个……”一句话没说完,他只觉得心脏部位一阵钻心的疼痛,整个人顿时蜷缩成一团!

此时已混过中午时分,春天的太阳暖融融地照射着正在萌发的一切,除了忠诚的金毛犬,没有任何人察觉他的异样。

“我不相信自己的一生就……那么……倒霉!”小4咬牙切齿地吐出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转瞬间,心脏部位传来的剧痛再次将他击倒!

他忍住心痛的感觉,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那个神秘黑衣人的身影。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7天才会成年呢!难道自己永远看不到18岁那天的太阳了?!

小4瘫坐在靠背椅上,刚才还让他洋洋自得的悠闲生活,现在看起来那么可笑!凭什么周围的年轻人意气风发,衣冠楚楚,似乎永远有远大的前程等着他们,而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的小4却只能做一个乞丐?!

呆呆地想了许久,流浪汉的脑子里完全理不清头绪。这时,对面的长靠背椅上坐下了一对年轻的情侣,男生穿着一身笔挺的藏青色西装,内衬白衬衫,女孩子穿着小西装,下配大摆裙。

小4看了几眼,对方完全当他是空气,旁若无人地秀着恩爱。这下单身狗的心真的痛起来了!

女孩娇柔地问着男友:“咱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

男生挺绅士地回答:“五月份怎么样?五一小长假也有4天呢!这样安排的话,一切都来得及。”

姑娘一噘嘴:“不好不好!那时酒店几乎都被预定完了,而且还会扎堆举行婚礼!我才不想跟别人在同一家饭店撞婚呢!”

小4眼巴巴地看着对面女孩的烈焰红唇,暗暗吞了口口水……等成年后,自己要是也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该多好!

男友宠溺地环抱着女子,唯唯诺诺地说:“行行行,都听你的!你说,愿意哪一天举办婚礼,我就提前下请帖!”

女子“咯咯咯”地笑了一会儿,花枝乱颤地抬起头:“那就7天后!我查过天气预报了,一周后南京的天气特别好,温度飙升到30度呢!穿婚纱正好!”

小4一听,愣头愣脑站起来走过去,说:“姑娘,大哥,你们千万别7天后举办婚礼!”

小伙子一看这身高体长的流浪汉突然走到近前,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颇为不悦地说:“一边去!关你什么事?你怎么能偷听别人聊天呢?”

直男小4并不肯退缩,他直视着姑娘的眼睛:“美女,我不骗你,因为7天后,我就得死!你们选这个日子,实在太不吉利了!”

女子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男友怒了:“臭要饭的!乌鸦嘴咒自己死就算了!你怎么说我们举办婚礼不吉利呢?!”

毛毛一看这男人对主人剑拔弩张,立即窜过来,低低地咆哮着!

女子拦住冲动的男朋友,嫣然一笑:“我们又不认识你,你死不死跟我们没关系……”她又扭脸对男朋友说:“今天倒霉遇到一个嘴贱的叫花子,那就还是听你的,小长假操办婚礼吧!”

一对情侣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女孩子的白色大摆裙恍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小4看见牡丹花停到自己身边,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句话:“7天后,你最好按时挂掉,因为我们不想再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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