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嬷嬷笑道:“这有何难,现在天色尚早,表小姐这边去逛逛西市如何?”
“正有此意,那就麻烦嬷嬷了。”
“表小姐客气了。”
马车拐了两个弯一路向西,进入朱雀门,平康坊,西首大街,便到了西市。在往前走便是府衙了,知柔无意间瞥了一眼府衙的位置,记在心中。
“表小姐可要下车去前面转转?”前嬷嬷指着前方某一处问道。
知柔乖巧的道了声“好。”这边是去府衙的必经之地,知柔正想着找什么借口在这边逗留呢,真是想睡觉便有人递枕头呢。
秋兰扶着知柔下了车,知柔看了一眼秋兰,秋兰会意,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一会。知柔则是带着一行人进了路边一家书斋,书斋十分简朴,却胜在雅致清新,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想来无事之时在这边读书定然会是十分惬意的吧。
不久秋兰便回来了,悄悄示意知柔一切顺利。
知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安心打量着书斋,书斋分为两部分,十分宽敞,一面放着数十个书架,上面分门别类十分整齐的摆放着各式印刷本,另一部分则是放了数十张桌椅,上面已经坐满了人,有的奋笔疾书,有的垂眸深思,有的呼呼大睡,看起来竟有些莫名的和谐。知柔不紧不慢的逛着,似乎丝毫不担心。
前世,知柔也只是偶然听李氏这么一说,时间倒是有,只是地点有些模糊,于是知柔选择了押解犯人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据说这赵全是起初是被判了死刑的,后来在押解道府衙的时候见到妹妹和祖母被官差殴打致死,愤怒异常,竟将囚车磳开,将衙役斩杀殆尽。要知道,不管是囚车还是枷锁都是十分牢固的,能将其增开是什么概念。据说当时围观的百姓都震惊极了。
而这件事传到了文思的心腹孙明渊耳中,孙明渊看中了赵全的武艺,给宋长德下令重新彻查此案,最后还真让孙明渊找到了赵全清白的证据,凶手另有其人,便将他从牢狱里捞了出来,放到文思身边为贴身随从。而那个真正的凶手直接就地处死了。
等了许久还是没来,知柔不禁有些纳闷,知柔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再待下去难免会惹人怀疑,想了想,知柔走出了书斋。
有些为难道:“嬷嬷,听说这边有家京城最大的布庄,不知道在哪?嬷嬷可否带我去看看?”记忆中,这家布庄一改也在这条街上。
前嬷嬷不多言,“表小姐随老奴来。”话音刚落,不远处突然那传来一阵喧闹声,知柔心中暗喜:来了!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知柔面含疑惑,看着前嬷嬷,没等前嬷嬷回话,知柔便先一步走到外面。
只见不远处是一队略显凌乱的官兵,身上风尘仆仆的衣物和京城的繁花似锦格格不入,最前面两个官兵正在驱赶沿途看热闹的百姓,动作软绵,这让周围的百姓更加好奇了。而囚笼中的犯人披头散发十分狼狈,已经完全看不清楚面容了。
知柔皱了皱眉眉头,站在原处等待着。
“押解朝廷重犯,闲杂人等速速离去。”官差声音不大,带着疲惫,一见便知这是长途跋涉而来。此时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位少女搀着一位步履蹒跚的老者,二人皆是神情悲戚,这二人的穿着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一见便是一路跋涉而来。
知柔看了看不远处的府衙,四名官差正站在门口等待,为首的表情十分嚣张。
从圣后打理朝政之后,便令大周审讯犯人必须公开,所以有百姓围观很正常,在囚车路过府衙门口的时候,之前那对祖孙忽然走到衙门口击起了鼓,鼓声阵阵,铿锵有力,囚车中的赵全似乎是被唤醒一般,双眼圆睁,看向击鼓之人,眉宇间闪动着绝望。
站在府衙门口的四名官差一时间竟未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中为首的那名官差十分粗鲁的上前将击鼓的少女一把拉开。
“干什么干什么,官服重地岂容你们放肆!还不快滚!”少女踉跄一步跌倒在地上,粗旧的麻布衣服上沾满了泥土,神情却依然坚定,老妪老泪纵横,颤巍巍扑向地上的少女,“云儿!云儿!云儿你没事吧?”
“呸,再不滚就把你们一同压进牢房。”官差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污秽肮脏的唾液就定在少女手边。少女目光坚忍,凛冽的看着高高在上的衙差。官差似是被挑衅了一般,面容瞬间扭曲,泄恨般的上前朝着少女心口踹了一脚,力气之大,少女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身躯像是随风飘零的落叶般匍匐在地上,“哇”的一声吐了口鲜血,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呼声,少女离人群不远,被溅到血的那女子十分嫌弃的撇了撇嘴,“干什么,这是老娘今日刚换的鞋子,都被你弄脏了,真是晦气,看着热闹都不安生”。
囚笼中发出一阵链条摩擦的声响,知柔砖头恰好看到赵全愤怒的眼神,那双平静无波的脸上此时已经被愤怒占满了。
“哎呀,我说张大婶,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啊,这女孩都这么可怜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就是就是,谁让你来看热闹的呢,还非要挤到最前面去。”
“对啊,刚才我的鞋可是被你踩脏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话说这对祖孙不是要为这死刑犯鸣冤吧,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真是可怜!”说着摇了摇头。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导致押解赵全的囚车无法再向前行驶,被迫停在了府衙门口。
少女已经站不起身了,双手沾满鲜血,匍匐着向衙鼓爬去,官差见状,一步跨到少女面前,坚硬的官靴死死的碾在少女纤细的手上,少女双手曲张,竭力隐忍着不让自己叫出来,眼神却始终看向掉落在地上的鼓槌。老妪哭道:“云儿,云儿,官差大爷,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我孙儿真的是冤枉的,官差大爷!求求你了。”老妪跪在地上,冲着官差“砰砰”磕头,府衙门口是十分坚硬的大理石,没几下,老妪的脸便流满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