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末歌穿着儒装，站在一个院子前，她听见里面有声音响动，上前敲了敲门。
响动的声音瞬间寂静，沈末歌又敲了敲，里面传来警惕的一个妇人的声音：“谁？”
“沈末歌朗声道：“可是嬷嬷？我是公子，劳烦开下门。”
里面传来走动的声音，“吱呀”一声，沈末歌前面的门打开了。
一个老妪站在门边，看见她，福了一礼：“不知是公子，还望公子勿怪，公子，请。”
沈末歌走进去，孩子们大多都在庭院里，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认出了她，眼神有些忐忑，但是终究是没有出声，又低下头去干自己的事情来了。
沈末歌点点头，把手里的一个盒子递过去。“嬷嬷好，第一次见面，这是给嬷嬷的见面礼，不是什么贵重的，只是点点心，软糯易咽，嬷嬷也是适合吃的。这些时日嬷嬷教导这些孩子，辛苦了。”
老妪细细的看着她，忽然微微一笑，接过沈末歌手里的盒子：“谢公子记挂，老身这把老骨头还算是硬朗，而且孩子们都听话，听教，也不怎么辛苦。”
“那就好。我还担忧着会不会把嬷嬷累倒了，毕竟孩子有点多，让嬷嬷教导这么多的孩子，的确是难为嬷嬷了。”沈末歌微笑道。
老妪摆摆手：“不怕不怕，老身啊，还能活很多年呢。”转头对孩子们道：“孩子们，这是你们的主子，快来，见见你们的主子。”
孩子们放下手上的东西，走上前来，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主子。”
男孩女孩的动作都挺标准，至少，沈末歌觉得，比自己行礼标准多了。
“行了，站直吧，你们平日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与嬷嬷有些话说。”
众多孩子散去，多数在练习插花或煮茶，少有几个在看书。
“老奴名唤荷，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
“荷嬷嬷，唤我公子便好。无名小卒罢了，不足挂齿。”
“是，公子。”
沈末歌与嬷嬷坐在院子里，看着周围孩子们做的事情，说道：“嬷嬷教的不错，才十几天的功夫，孩子们的一举一动皆如同君子淑女一般。”
“匠气多矣，不得夸奖，心中无底气，模仿的再好，皆是虚浮。这些孩子多天生聪慧，很多事情一学便懂，但是不知道公子想要这些孩子们做什么？老身在宫中，教养的是诸位秀人的品德还有规矩，若是让老身教这些孩子阴谋之道，怕是老身无能为力。”
一个女孩子端着茶壶过来，给两人斟上茶，福了一福又退下。
“这些孩子，若是当个侍女小厮，当然是足够的了，若是公子想要他们做的更多，还是远远不够的。”嬷嬷看着她，意味深长，意有所指。
沈末歌看着打哑谜的嬷嬷，心中好笑：“嬷嬷觉得我是要让他们做什么？”
“公子花银子买了这些颜色好的的孩子，难道不是想让他们进入公候世家为你效力吗？”嬷嬷觉得她睿智的双眼已经看破了一切。
“我为何要让他们进入公候世家，就如同嬷嬷说的，当个侍女小厮不是挺好吗。我让嬷嬷来，就是听闻嬷嬷是个懂规矩的，我和牙婆说的，想必她也和您说了，可有一条说让您教他们阴谋阳谋？”沈末歌注视着她。
嬷嬷看着眼前的沈末歌，一双桃花眼显得风流多情，眉间却舒朗大气，气质温润如玉，略略有些不辨雌雄的味道。
遂笑道：“没有。那是老身想多了。只是，如果是要侍女小厮，我观公子，也不像是寻常百姓，想必家中定然也有教养婢女小厮的婆子，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请老身来教导，老身，自然是不免想的多了些。老身自知老身的境况，自身带着麻烦，近日也听到一些传闻，公子的手段，果然是厉害。”
听闻府衙已经认定凶手就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也不知道这公子到底是什么来路，到底是手段了得，还是关系了得......自她来了这里，就从没见他来，今日忽然来......之前是无法来吧，秋狝的人刚回城，这公子，想必也是跟着皇帝去了秋狝。
到底是哪家的公子......
“荷嬷嬷说笑了，我有什么手段，嬷嬷的麻烦解决了自然是好，不过与公子我，可是无关的。至于家中教养婢女小厮的婆子，可教不出上等的丫环来，嬷嬷，我要的是最好的侍女小厮，到时候满意，公子我自然另有奖赏。”
荷嬷嬷抬头看沈末歌，沈末歌也抬头看她，两人相视而笑。
荷嬷嬷点点头：“是老身说错话了，这些个肮脏事怎么可能和公子有关。我定然全心教导好这些孩子，请公子放心。”
“无事，嬷嬷无碍便好，我理解嬷嬷的心情。另外，我想问，这些天，可有两位公子来寻我？”
荷嬷嬷答：“老身来这里十多天，从未看见有公子来访。”
沈末歌皱眉，那两人，找个人既然要这么久的功夫吗？还是不当回事，径自玩去了......
至于说逃跑，沈末歌倒是不担心，这按了手印的卖身契，只要他还想堂堂正正的活在耀国，就不可能走的掉。
再等两天，要是还没回来，就传信到风月楼问问再说。
“公子是现在就要把这些孩子带走吗？”荷嬷嬷问道。
沈末歌摇摇头：“还请嬷嬷继续教导，现在还不行，这点银子先给嬷嬷拿着生活，我观嬷嬷还给这些孩子买了学习的东西，是公子我当初考虑不周，没有给嬷嬷留下一点备用的碎银。”
沈末歌从袖子掏出几块碎银子。
荷嬷嬷笑道：“老身自身的确没有多少积蓄，不过买这些东西，也并用不了这么多的银子，公子给我一贯钱就足够了。”
说着，把其中的一块碎银子拿起来，其余的推回去给沈末歌。
沈末歌挑眉：“嬷嬷是实诚人，其他的，是给嬷嬷的月钱。”
“现在还没到一个月，我也还没把孩子们教好，受不得公子这些赏。老身现在虽是平头百姓，但也还有一点傲气，公子还是收回吧，不然，这规矩，我怕是不敢教了。”荷嬷嬷神情坚定，显然，不是和沈末歌开玩笑的。
沈末歌把银子收回，微微朝荷嬷嬷鞠了个躬：“嬷嬷为人令人钦佩，既如此，在下还有事，就不多聊了，还请嬷嬷对这些孩子多多费心。”
“不敢当，只是为人在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罢了。公子慢走。”
沈末歌走了出去，院子的门又在身后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