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慢着!容我们商量商量战术先!”
“嘁!”
易织一把搂住天赐和耿平的脖子,用只有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个叫千纱的我以前有听说过,好像是个狠角色!”
“那怎么办?”
“不然咱们先派一个人去试试她的实力如何?”
“然后呢?”
“然后再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行!”
天赐知道以自己的那点剑术水平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他干脆装聋作哑光听不说,顺道瞧一瞧这俩人能搞出个什么计划来,最终果然如他所料啥计划也没有。
“我们商量好了!”
“那就赶紧吧!”
只听“锵”的一声,千纱从腰间的剑鞘里抽出一把未开刃的长剑,左手以反持之姿紧握。
“没想到还是个左撇子……”
天赐话还没说完就两边后肩就被各推了一把,整个人踉跄着向前迈出了两三步,易织和耕平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大喊道:“他先上!”
“你们两个瘪三算计我!!!”
这时候脑壳上爆满了青筋的天赐看起来像极了搞笑角色,可是千纱似乎没有那个看戏的心情。
“不要再磨蹭了!”
“那什么……我只是个练习时长才三个月的练习生……不然咱们还是换竹剑吧……”
“小爱!给他竹剑!”
“嘁!没意思!”
在场的另一个女孩带着无比嫌弃的眼神递过来一把竹剑,天赐看了看那上面星星点点的霉斑,无奈问道:“我说……就不能换把新一点的嘛……我真的……”
“罗嗦!”
声未发!剑已至!
天赐还在有样学样地把竹剑反持在手里想看看是个什么感觉呢,突然间千纱的左臂就在空中划出一道半月似的光影,未曾开刃却有着惊人厚度的铁剑带着无往不利的破空声砍在了竹剑上。
被精铁来上这么一下,轻飘飘的竹子哪有扛得住的道理。
天赐人还没反应过来,竹剑就崩成了两截,这一剑剩下的力道全部砸在了他的右臂上。
“我了个!!!”
“啊啊啊!!!”
天赐一把丢掉手里的断剑,然后不停对差点被锤爆的胳膊大口大口地吹着凉气,眼看已经完全发青的部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他心里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
“你这人怎么不喊开始就出剑!!!”
“啊……我……”
同在场的大部分人一样,千纱也愣住了,她在出手之前并没想过这人居然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是个初学者,而且是那种一点应急防御都没有的纯萌新。
然而她转念一想,这三个人可不是来慰问,而是来踢馆的啊!
自己作为凯西亚斯武馆的学徒,击败他们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想到这儿千纱终于摆脱了心里的那一丝愧疚,底气也随之而来:“你已经输了!赶紧换下一个!”
在场边幸灾乐祸的阿织和阿平听到这话可就笑不出来了,他们暗中苟合怒坑天赐就是为了探一探这千纱的实力到底如何,毕竟他们的剑技也算得上是小有所成,对上凯西亚斯武馆这一辈里最拔尖的千纱的话不说稳赢,但起码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但是天赐的光速落败让他们的如意算盘打了水漂,现如今他们只得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了。
“我来!”
“在下耕平!”
“还请千纱姑娘赐教!”
阿平的实力比阿织要稍微逊色一些,事关自身和学校的荣誉必须采取最为稳妥的方法,所以一向懒懒散散的他极为罕见地选择了主动请缨。
然而三个大男人对付一个女孩还得用上车轮战,在天赐看来这已经把脸丢光了。
同样是左手反持铁剑,面对阿平来势汹汹的猛攻,千纱不慌不忙地展开了对攻。
剑与剑的碰撞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千纱的一招一式明显要更加的干净利落。每一次硬碰硬之后阿平的气势都会弱上个三两分,千纱的气势则逐渐攀升、越来越强。
不一会,阿平成为了被压制的那个人,他不得不转攻为守,以尽可能地消耗对手的体力。
这看起来很无耻,但在车轮战里的确很有效。
在千纱如潮水般的欺身强攻之下,疲于防守的阿平根本找不到任何反击的机会,甚至如果不是对方顾忌之前天赐的惨剧而没有百分百使出全力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躺在地上了。
然而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就算他本来就有刻意拖延的意思,但那份憋屈可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能轻易承受的。
终于,节节败退的阿平受不了了,骨子里的血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向后急退三步以摆脱开千纱的剑影,随后一个屏气凝神,深蓝色的气劲瞬间双手处涌现,包裹住了他手里的长剑。
“接招吧!”
伴随着一声怒吼,背水一战的阿平挥动着深蓝色的长剑,全力砍向不依不挠的对手。
“当!!!”
场边督战的阿织没能料到,亲身经历的阿平更不敢相信,在有气劲加持之后威力倍增的一剑居然被千纱只用单臂便接下了。
“结束了!”
告别宣言之下,千纱持剑的左手稳稳地保持着格挡之姿,右手对着阿平的肚子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小粉拳”,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直接把一百大几十斤的肌肉兄贵打飞出去快十米远,差点连白蹭的午餐都揍吐出来了。
“这妮子……好大的力气……”
阿织的脸色很不好,在亲眼见证自己的好基友从猛攻到只能防守、再被对方轻松挡下大招紧跟着又被一击必杀之后,他就明白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似乎不是一点半点。
但现在他依然是骑虎难下,不上也不行了。
“呼……到我了……”
“在下易织……还请赐教……”
“哼!就剩你了!”
阿织的脑子还在飞速思考着该怎么对付这个大力女,而千纱则很明显地表示出了对于他带头踢馆却怂在最后的不满。
“锵!”
铁剑应声出鞘,依旧是熟悉的反握。
有句俗话说得好,一寸长一寸强。手里的剑越长,在战斗中可以覆盖到的范围就越广,持剑者也更加的安全,所以每位使剑的武修在学习初期都会去着重培养一个良好的距离感。
反手持剑不多见,并且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使用二三十公分的短刀或者匕首进行突袭的时候才会出现,像千纱这样反手使用长剑的武者天赐还是头一回碰到。
长剑一旦反持,那距离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哪有人会在生死拼杀的时候扬短避长?
偏偏凯西亚斯武馆就是这么做的!
笃信“一力即能降十会,十力便可破万军”的他们百年来传承的终极武道便是化长兵为短刃,只追求最极致的速度与力量。
感受到手臂上的疼痛逐渐消去,天赐开始认真地观察和分析起这最后一场对决。
在有了他自己和阿平的“壮烈牺牲”之后,阿织多多少少明白了千纱的速度极快,力道也大得惊人,所以他一直在边打边退,完全不给对方连续贴身肉搏的机会。
不断消耗千纱的体力,用自己最擅长的耐力把对方拖垮,这是阿织从打斗开始就顶好的基本方针。
但他也知道,这只能在一定程度上让自己不至于迅速落入下风,真正想要扭转战局获得胜利的话,他必须想出一招制敌的办法。
场上的局面表面上是由阿织在游刃有余地控制着,但事实上千纱也应付得从容自如,根本没有多少疲惫的样子。
况且与先前阿平上场时一样,两人每一次的短兵相接都是阿织的消耗更大,这样下去到底谁的体力先耗光还很难说。
果不其然,当阿织开始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的时候,千纱才刚刚有一点微微发喘而已,落败看上去已成定局,尚存疑问的大概就只有他还能撑多久罢了。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天赐并没有觉得千纱像往对面怀里扑一样的进攻方式很奇怪,只当作这是她借以拉近距离的手段,然而随着打斗的持续他慢慢发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照道理来说,如果千纱在力量和速度上全面占优的话那阿织根本就不可能如此张弛有度地把控着两人间的距离。
众所周知,凯西亚斯武馆的剑术从来都讲究一个快准狠,十来秒的时间就把对手撂倒也是常有的事,而千纱居然和阿织鏖战了数分钟之久,这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
带着这样的疑问,坐在场下的天赐更加仔细地观察起两人每一次交手的瞬间。
终于,他明白了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原来这场消耗战本来就是千纱想要的,她的每次出手都是在用剑颚上方最厚实的剑刃去劈砍对方的剑锋,纵使剑锋再锐利,都难以改变力道从剑柄传至剑锋已然成为强弩之末的事实。
如此一来即使她只使出五成力,阿织也不得不用全部的力气去化解掉她的攻势,率先体力不支也就不奇怪了。
事实上千纱的力量根本不比高出阿织和阿平多少,甚至还要略逊于他们二人,她是靠着无与伦比的速度和敢打敢拼的狠劲强行抹平了反手持剑带来的劣势,接连打赢了车轮战和消耗战,洞悉了其中原委的天赐甚至都想给她拍手叫好了。
强则一力降十会,弱则四两拨千斤,这凯西亚斯武馆的剑术果然精妙。
话虽如此,已经累到上气不接下气的阿织依然没有放弃。在千纱乘胜追击的几番猛攻之下,他就如狂风骤雨里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却始终不曾沉没,甚至还硬生生扛下了好几记粉拳。
这么一来二去的,千纱居然真的要被他拖垮了,右手撑强着膝盖的她不停喘着粗气,汗水沿着乌黑透亮的鬓角不停滑落,连持剑的左手也一直在微微发抖。
“我说……不然咱们就认个平局好了……”
“哼……不可能!你输定了!”
眼看交涉不成,阿织揉了揉被打得通红的肚皮,心里想着就算他打赢了传出去好像也不太光彩,不如干脆认个输算了,还能落个好名声。
“好男不跟女斗,今天就放你一……”
“你休想!”
都已经拼到现在了千纱又怎么可能接受这种明摆着侮辱人的做法,她抄起家伙一个大跨步,照着对手的脑袋就砍了过去。
这一下可差点把阿织的魂儿都给吓没了,他匆忙抓起插在地上的铁剑试图再挡上那么一挡,却不料这最关键的时候他那双该死的靴子居然打滑了!
“哇啊啊啊!!!”
筋疲力尽的阿织仅凭自身的力量已经没法自保了,为了不摔在地上他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干脆逮着啥就抓啥,而在那一刻挥剑相向的千纱也刚好赶到,一切都巧合得如同预演过无数次的戏剧一般。
“诶?怎么软乎乎的……”
话说到一半阿织就不敢再继续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正抓着一块不可描述的地方。
而千纱的脸已经彻底红透到像极了永耀城特产的红福土,那一双好看的眸子也被悬而未落的泪花给打湿了。
“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
“不然……我也让你抓一下好了……”
天知道平时脑子还挺正常的阿织这时候怎么会讲出这种脑袋被门夹了都不可能说的出口的话,果然他成功把千纱给彻底惹毛了。
“去死吧!”
这一脚融合了九分怒和一分羞的飞踢直接把阿织踹出了演武厅,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重重砸在了地上。
“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站着走出武馆!”
解决了罪魁祸首之后千纱依然怒意未消,她右手一把抽出小爱腰间的佩剑,指向了假装捂眼实则偷看的天赐:“你!上来!”
“啊?”
“上来受死!!!”
看千纱那副表情天赐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女人是来真的,他下意识地回过头想让找阿平和阿织帮忙,却没想到这俩人看到自己望向他们居然同时把脸埋进了地里玩一手装死!
百般无奈之下天赐真的打算再英勇就义一回了,好在最后凯西亚斯武馆的人好说歹说给千纱劝住了,不然他还真害怕自己在这里丢个胳膊断条腿不好给家里人交代呢。
当然一直装死的阿织和阿平可就没他这样的待遇了,尤其是阿织,在天赐去搬救兵之前就已经被绑起来吊在了房梁上,就差千纱亲手拿鞭子抽得他嗷嗷叫了。
走出武馆的天赐突然感觉有那么点迷茫,对方说让他回去找帮手过来领人,但是他身为一个灵修生平日里对武修部里的老师都是敬而远之,甚至连相互认识的都没有,更别说熟悉的了。
到最后他实在是想不出办法,只能牙一咬心一横决定去找武修部的院长邓嵇山帮忙,毕竟看在老村长的面子上邓院长应该不会给他难堪,然而他还没走到人家办公室门前呢就被一个身材高挑的老师给叫住了。
“你来这儿找谁?”
“啊……我找邓院长……”
“找邓院长?”听到这话女老师的眉眼间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你哪个年级的?”
“额……我刚入校……”看出情况不对的天赐果断撒出一句谎话。
“难怪,来这里是找不到邓院长的,你有什么事?”
“唔……我被学长拉去凯西亚斯武馆……”
女老师闻言一拍脑袋,满面无奈地抱怨道:“又是凯西亚斯武馆,怎么总有不长脑子的家伙跑去那里惹是生非。”
“那……邓院长不在的话我该找谁帮忙?”
“这个事邓院长多半管不了也不会管,你去经书阁二楼的最里面的那间休息室,那里有能帮你的人。”
“经书阁?”
“怎么?还要我领着你去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多谢老师指点!”话一说完天赐就马上灰溜溜地跑路了。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天赐,毕竟他来武修部也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但是这个“经书阁”却连一次都没听说过。
从名字也不难看出那是给武修生读书学习的地儿,整天泡在操场里练习的天赐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完全情有可原。
“二楼……”
“最里面一间休息室……”
“应该就是这儿了吧……”
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天赐轻叩了两下木门。
“咚咚!”
“嘎吱……”
“居然是你!”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