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凌雅清闲了不少,自从依依说要回去一段时间后,李逸就没再来了。
那天,依依临走的时候教了她两招,一曰妩媚,二曰吃醋。
妩媚,她不擅长,加之那条白龙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故意做了个铃铛珠链,以示正人君子秋毫无犯;好不容易鼓足勇气靠近他,一看那张严肃的脸,也就不战而降了。
至于吃醋,现在倒成了个棘手之事。好歹也有玲珑心窍,她怎么会看不出霖烨的心思,既然关心她,为何总是口不对心!
他对她的心思,她已经看出了端倪,可是她实在不解,几次三番,为何他不但不开口承认,反而做尽让她伤心难过之事。
先是拒绝她的一片真心,甚至不惜编出已有心上人的谎言;而后虽然追来找她,却附身在病患的身上,不肯相见;现在又……
不过那一次逼他回去时,她说心悦濮王时他就已经咬牙切齿了。看来这一招,属实有用。
李逸的心思,她也明白,前几日每天总要找些借口来见她,其实嘛是为了看看依依,只是没有明说,看起来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上次临别,说开了误会,依依有些愧疚,承诺他会补偿,李逸笑得高深莫测,只说紫依姑娘如果真的过意不去请他吃一顿饭就好;这不,今天依依刚回来,濮王就以给自己的医馆购买药材名义带她出去了。
“那位林先生如果拉不下面子,酒倒是个好东西。”瞥了瞥不远处“林先生”,故意靠近凌雅,“小雅你不妨试一试。”一脸纨绔相,拉走了目瞪口呆的紫依。
“哎呀呀,这濮王殿下可是个劲敌的绝佳人选呀!得亏他无意雅儿,否则那条白龙可就要大费周章了。”梦雯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神色之间带着几分以整好暇看着收起水镜的凌翊。
现在的情形再清晰不过,霖烨不仅仅是对雅儿有情,只怕也是情根深种。不管他当初为何拒绝雅儿,也不管他究竟有什么苦衷,哪怕凌翊哥哥亲自去劝,他都冥顽不灵,实在让人难以宽恕!再者,要不是他,雅儿怎会自封一身神力,流落凡间,有家难回!
“不过,他若是想回东海,又为何这般模样?”梦雯眨眨眼,看着凌翊,从小到大就沉默寡言的,无趣!
“你可知,他为何着急回东海?”神情无奈,她既然想听他说话,那就多说些好了。斟一杯热茶,递给她。
“不想呆在人间?”
“身居神君之位,片刻擅离职守都有可能酿成滔天大祸,他这样两头奔波,使空城计,并不能长久,如今,东海仙凡交界处,他的辖地,只怕已经是妖魔横行了。”
“糟了!”这一下,梦雯急了,下属神君失职,只怕他也难逃重则!“立刻叫他回去,应该还来得及!”
“晚了。即便他现在立刻赶回来,依律,也该受罚了。”虽然这样说着,凌翊依旧稳稳当当的端着清茶,轻轻吹了吹袅袅热气,“自他上一次出了临溪阁,这么些年,一直规行矩步的。不过,既然犯了错,就必须要给个惩戒。”不急不缓的饮了一口“嗯,好喝!没想到这些年你竟然一直护养着那棵茶树,难为了你的性子。”还好没有错过她。
“看来,讨得岳丈欢心才是最重要的。”细细打量一番,见他没有大碍,瞬间放下心来,趴在茶桌沿上,下巴枕着胳膊,双眸轻轻一眨,“能劳动堂堂战神殿下出手,可真难得。”心底默默给霖烨又记上一笔;也暗自庆幸,还好逼着他取出了同心结,他这才得回了那一半好不容易得回的神力;没有同心结,她也能懂他!“我就说嘛,今天天还不亮,就不声不响的出去,原来,是去徇私舞弊去了。”
“不然呢?抓回来,关回原来的牢房?”凌翊略显无奈。“要真是如此,只怕,估计雅儿非得把她的东西一起搬下去不可。”语气一松,“好了,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等过两天我们婚期定了,陪我一起去凡间吧,一起“公器私用”,如何?”挑挑眉。
“临溪阁怎么办?”
“父亲的命令,临溪阁暂时由清源表兄管理,你陪我去凡间,找浮生神君的转世。”
月明星稀之时,霖烨一脸疲惫从东海赶回来。
“时候不早了,药在桌上,你早些休息。”经过珠帘时轻拂而过,铃铛清脆作响,好不动听。
径直坐在床榻之上,霖烨并未碰那杯安神茶,神色冷峻之余,多了些无奈焦虑。
昨日,他还未到东海,已经发现东方妖气弥漫,必定是有法力非凡的妖魔为祸三界!职责使然,本想前去擒之;可是,她现在毫无法力,等同凡人,只有依依一个女孩子陪着她,虽有李逸那个濮王的身份在,可凡尘之事最是难测,他实在放心不下。
降服妖魔已是刻不容缓,可是偏偏她又禁了神力不能回去!为之奈何!叹口气出去散步以排解烦闷。
那李逸的心思他倒是看的明白了,属意的大抵是依依吧;他俩他不担心,依依不是那等任性妄为的性子。
只是这只小凤凰的心思他难测的紧,这几日待他一直冷冷的,像个晚辈该有的样子。最初看到李逸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又听她亲口“承认”喜欢上李逸时,他的确怒火翻腾,即刻拂袖而去,恨不能找些十恶不赦的妖魔打一架,可当怒气渐渐减弱时,随之而来的,是透骨的寒凉。他学不到也不想学,却不得不承认,女子似乎大都喜欢这副做派的男子。反观他,从明白她心思的那一日至今,除了隐藏躲避、斗气争辩,一句心平气和的话都没有同她讲过。幸好时至今日她未曾对李逸动心!但如果他日,她真的移情他人……凭什么!是她先说的喜欢他的,是她先细致体贴的对他好的!凭什么要收回一切!属于他的,他绝对不可能拱手让与他人!
思绪混沌,焦躁烦闷,不知不觉间走到凌雅屋子外,一股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索性推开门看个究竟。
凌雅抱着一大坛酒,已经饮下数十杯。
不就是心平气和不同她争辩置气吗!“别喝了。”霖烨走到桌边,轻轻按住她的手,放低嗓音,放缓语气。
低沉温柔的语气,让凌雅心中一阵莫名委屈,低下头,心底酸酸的痒痒的,这么久了,他第一次这样同她讲话。不由自主松了酒杯。
难得她这么听话,霖烨微微一笑,顺势坐在凌雅旁边。
低着头沉吟许久,凌雅发觉,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抬眼,柔柔望去,“酒能误事,亦可解忧,你可愿陪我饮几杯?”语气放缓,她没有忘记,他说过,他从不饮酒;因此,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霖烨并不答话,只是将凌雅的酒盏换给自己,满满斟上,另拿一个小巧的茶盏,倒了一半。酒能误事?不喝,才是误了大事!何况,他自己现在也满腹忧思,尝尝一醉解千愁的滋味也未为不可。
两个人都是有话想说,却又不约而同的沉默不语,不知从何说起。
烛影摇曳,暖了深秋清寒,也暖了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