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即墨蓂咳出肺部的水后,才幽幽有醒来的迹象。即墨蓂的眼皮动了动,嘴里嗫嚅着:“爷爷......奶奶......”
即墨鸿和徐渺在她咳出水的时候,就已经跪坐在旁边握住她带着冷意的小手,试着将自己的热量传给即墨蓂。最先听到即墨蓂说话的是黑子,就是给她人工呼吸的那个警察。黑子转头看着眼前一夜之间沧桑了许多的两位老人,道:“鸿叔,徐老师,小蓂刚刚在喊你们。”
这时,即墨鸿和徐渺才回过神来,徐渺当即俯身用力抱住即墨蓂湿透的身体,老泪纵横:“即墨蓂!你吓死奶奶了!你这个臭丫头怎么能不听爷爷的话呢!就这样跑出来!”
“奶奶......疼......轻点......”即墨蓂缓缓睁开眼睛,涣散的瞳孔慢慢适应眼前的光,才看清映入眼眸的人。
即墨鸿微微握住徐渺的手,提醒她:“渺儿,你轻点轻点,小蓂快喘不过气了。”
徐渺听到才稍微放松了手臂,而从镇上赶来的救护车也到了。他们和医护人员将即墨蓂送上车,即墨鸿在车前转身握住了符植的手,真挚地看着他和其他人并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谢谢你们!”
“鸿叔,您别这样,这是我们的职责,再说了,蓂儿也是我侄女,这点事还是能尽一份力就尽一份力。”
“是啊,朋友之间不言谢,即墨鸿,你别啰里巴嗦的,快带着弟妹陪小蓂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好,等我回来,好好陪你们喝一杯,你们一个都不许跑!”
“好,赶紧去吧!”许老头招招手。
“鸿叔,我让黑子陪你们一起去,有什么事就让他帮忙跑跑腿。”符植抬眼示意黑子扶即墨鸿上车。
“好,你们回去休息吧,这一天给你们折腾的。”即墨鸿说完,转身上车,黑子最后一个上车,关好车门。
符植让在场的同事直接下班,和许建成告别后,来到派出所,给即墨泽打了个电话,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通:“阿泽,我是符植,小蓂找到了,也醒过来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刚被送去镇上的医院了,你直接去那里找他们吧。”
“好的,植哥,这次谢谢你了!”即墨泽松了口气,僵硬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他心里清楚,这次能找到自己的女儿,符植肯定帮了很多忙。
“别客气,等会见面细说,你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好的!再见。”
“再见。”
两个小时后,虽然知道女儿没有生命危险,但即墨泽依旧驾车飞速到了镇上医院门口,一个急转弯拉手刹,漂移入位停车。即墨泽熄火下车,往医院急救中心跑,他来到急救室门口,看见父母两人疲惫地依偎在一起坐着,佝偻着的背,布着细纹的眼角下蔓延青黑,顿时觉得父母老了很多,心揪着,嗓眼里泛酸。
折腾了一整天,即墨鸿搂着徐渺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即墨泽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轻轻盖在父母身上。但父亲却突然被惊醒,睁开双眼呆愣地看了他一眼,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然后立马抬头看急救室的灯,看到急救灯还没灭才低下头看着自己妻子的睡颜,伸手将大衣往上拢。
“你来了。”即墨鸿知晓自己的儿子能那么快赶来肯定又飙车,要是平时肯定会数落几句,但现在情况所迫。
“嗯,爸爸,辛苦你们了,这里我看着,你和妈妈回去休息下吧。”
“再等会吧,等小蓂出来再说。”即墨泽也知道老爷子不等到孙女出来不安心,便没有再赶他们回去,他没接话坐在老爷子旁边,伸手轻握住父亲的手。
老爷子太疲惫,没再说什么,只是回握住儿子的手。
虽然没有过多久医生就先出来了,但这一分一秒的等待像是度日如年。
即墨泽几个大步迈向医生:“医生,请问我女儿怎么样了?”老爷子虽然也着急,但又不舍叫醒妻子,纠结期间,医生就给出了答复:“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检查肺部有少量积水,都已排出,建议留院观察一天。”
“好的,谢谢医生!”即墨泽和老爷子都松了一口气。
即墨鸿的手轻抚妻子的脸,叫醒徐渺:“渺儿,醒醒,小蓂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徐渺悠悠转醒,听到丈夫的话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但起来太快,眼前突然一片黑,身体晃了几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两父子都被吓到,快速伸手扶住徐渺。
“你怎么毛毛躁躁的!”即墨鸿怨道。
“妈妈,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就是起得急了。”徐渺缓了缓说。
“你们俩都一天没好好睡觉了,我先送你们回去休息,我再回来看着。”
本来徐渺还想留下来,被老爷子给拉住:“我知道你想在这,你担心小蓂,我也担心,可是我们俩不比年轻的时候了,你再这样下去,小蓂好了,你又累病了。”话毕,徐渺安安静静地被丈夫牵着,准备回去。
老爷子又道:“儿子,你也别送我们了,我们在门口搭小三轮就行了。”
“不行,等三轮到家都得月上三更了,这里让护士帮忙照看一下,小蓂肯定还得睡会,我送你们回去就马上过来。”
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儿子这倔脾气,也没力气和他理论,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他们准备起身走的时候,黑子正好帮忙缴完医药费用回来。
“黑子,辛苦你跟着忙了一天,这是犬子即墨泽,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了,你和我们一起回去休息吧。”老爷子牵着妻子对黑子说道。
“鸿叔,不辛苦,这是我的职责,这是您的卡。你好,我是柳懿,你也可以叫我黑子。”黑子和即墨泽互相握手致好。
“你好,真的很感谢你,改天一定要赏脸一起吃顿饭。”
黑子憨厚地露出一口白牙:“真的不用那么客气,叔和婶对我平时也非常好,有困难就是要互相帮忙的呀!”
即墨鸿看着这两人客气来客气去的没完没了了,就插嘴说:“行啦,改天黑子帮忙把大伙都叫来家里,一起吃顿饭,现在呢,阿泽先把我们送回去,不然等会小蓂醒了,这里没人。”
即墨泽将父母和黑子送回去后,回来时顺路在路上买了份鸡汤和皮蛋瘦肉粥回医院。
打开病房,病床上隆起一个小山丘,即墨蓂侧躺着还在睡。即墨泽把门轻轻关上,放轻脚步走到床前,将鸡汤和皮蛋瘦肉粥放在床头,轻轻拉过椅子坐下。即墨泽看着病床上熟睡的女儿,那模样就是妻子的缩小版。即墨泽伸手抚摸女儿的小脑袋,眼里不禁泛红。
这几年除了暑假将儿子送来陪陪父母时能见会女儿,但女儿躲藏在父母身后怯生生的眼神,让自己和妻子都满心的愧疚和心疼。靠着玩具和短暂的陪伴,好不容易熟悉起来,又要分开回去忙工作,但女儿看到他们离去,也不哭不闹,就自己干自己的事,仿佛他们没有来过。
病床上的即墨蓂悠悠转醒,坐起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鼻腔里充斥着刺鼻的味道,没有爷爷奶奶的身影,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哇.......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你们......在......哪里......”
在阳台接着妻子电话的即墨泽一听到女儿的哭声,急忙哄了下电话那边的妻子:“好好,乖璟然,你叫阿大开车送你过来吧,蓂儿在哭,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先不和你说了。”
即墨泽边说边往房间里走,一进门就看见女儿可怜兮兮地坐在床上痛哭流涕,他赶紧把手机扔在桌上,大步走过去将女儿抱入怀中,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安慰着:“蓂儿乖,怎么哭了,告诉爸爸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即墨蓂眼里还含着泪,根本没看清抱着自己的这个陌生男人是谁,哭得更厉害了,她一边挣扎一边痛哭流涕:“放开我!你这个坏人!我要爷爷奶奶!”
即墨泽的心突然就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有点哽咽地说:“蓂儿,我是爸爸呀,不怕不怕,爸爸在这里。”
即墨蓂痛哭着,什么都听不进去:“哇......我要爷爷奶奶!坏蛋!放开......我!”
即墨泽顿时慌了,第一次看到女儿如此声嘶底里地抗拒着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哄怀里和儿子完全不一样软绵绵的生物。
这时,病房门打开了,只听见浑厚的声音传来:“哇塞,今天的蓂儿小仙女怎么不见了,叔叔只看到一个小哭包。”
即墨蓂听见熟悉的声音,稍微冷静了下,一看见穿着警服的符植,又开始委屈地哭:“哇!叔叔......救我!有.......哇......坏蛋抓我!”
符植伸手将即墨泽怀里的即墨蓂接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说:“蓂儿乖,不哭不哭。”
符植一边安慰着即墨蓂,一边看着病床上略微僵硬的身影,不经意叹了口气。待即墨蓂的情绪安稳了下来,符植稍微抱开她,拿过即墨泽递过来的手绢,帮哭成泪人的即墨蓂擦了擦脸,然后轻声说道:“蓂儿,刚刚抱你的不是坏人,而是蓂儿的爸爸。”
即墨蓂一听到这话,看着即墨泽愣了一会又开始红了眼,大声地喊道:“我没有爸爸!”